秦产惊醒
姥爷给秀瑶装了几十斤粉条拿回家自己家人吃,一路平安地到了家,柳氏正带着秀芹几个在缝被子呢。秀娟竟然也在帮忙,这倒是出乎秀瑶意料。
秀娟见秀瑶回来,竟然没像以往那么目露不屑,也没有那么生疏,反而热情地招呼,“瑶瑶回来了。”
秀瑶嗯了一声,诧异地看着她:“姐姐怎么在这里?”
秀娟笑了笑:“嬷嬷让我来帮着大娘和大姐姐做被子呢,说我也大了,该学学针线活。”
秀瑶就往炕上看,她果然是在学,刚才绗得那两条都歪歪扭扭的,这可是人家陪嫁的嫁妆,缝成这样是要去丢人吗?
秀瑶就去看柳氏和大姐,秀芹虽然不满,可那是嬷嬷发话,她不能说。柳氏就道:“你嬷嬷说你秀娟姐姐也大了,该学学女红,家里没有可做的针线活,又说你大姐姐做棉被呢,让她过来帮帮忙。”
秀瑶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微微嘟着嘴:“娘,俺娟姐姐还没做过这么大的活儿呢,虽然俺嬷嬷说让她来帮忙,那也得慢慢来呀。一下子做这么大的活儿,俺娟姐姐都压力可大呢。”
秀娟立刻摆手:“我不累的,我寻思着,我年纪大了,也该学学针线的,正好顺便可以帮着大姐姐做被子。”
秀瑶看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是来帮忙的,难不成她拿大姐的嫁妆被子练手,大姐姐还得对她感恩戴德?秀瑶笑了笑,就趴在那里看了看,喊道:“哎呀,这是谁的针线活?歪歪拉拉的,这要是送到俺姐夫家去,人家还以为咱们家都是笨姑娘呢,你看大姐姐你是不是累坏了,怎么都缝歪了。”
秀娟脸一下子红了,看了看道:“这,这不是我缝的。”
秀芹没吱声,柳氏已经做好准备这条被子就不给秀芹做嫁妆了,她笑道:“你刚学,缝不好也是有的,这样吧,你先别在这上面缝了,先在别的练练手。那床被子破了,我一直要缝补还没空呢,晌饭后你就缝那个。”
秀娟就不乐意了,她可是来学做针线活的,不是来给他们当丫头使唤的,那破被子,怎么能让她缝呢?她撅着嘴:“大娘,俺嬷嬷让我来学针线的。”
秀瑶笑嘻嘻地看着她:“娟姐姐,嬷嬷不是让你来帮忙的吗?”
秀娟不悦地提高了声音:“那也是让我来帮忙缝新被子啊,不是破被子。”
秀瑶就不理睬她了,你要帮忙,你也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呀,要是帮倒忙,那是来帮忙的吗?再说了,大姐姐的嫁妆有什么义务给你练手?
秀娟看秀瑶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便不服气:“那你来缝呀,我不信你比我缝的好。”
秀瑶却不受她激将法:“我有自知之明,我缝的不好,我不去大姐姐的被子上练手,我要是想学,我就找块布,自己随便缝缝好了。”
秀娟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呱嗒,眼泪就掉下来了,落在棉被上。柳氏见状就道:“好了,快歇歇吧,咱们做饭吃饭了。”说着就把被子拖出去,免得被眼泪浸湿太多,而且这床被子是不能做陪嫁了,反正家里被子不够,自己盖盖算了。掉了眼泪的被子,那不是触霉头么。
秀娟被秀瑶说得一肚子气,秀芹劝她她也不听,捂着脸就跑了。
秀容在下面正做饭,看到她跑了,高兴得直跺脚,“哎呀,可下走了,我都被她烦死了。”她看了柳氏一眼,见娘没有要批评自己的意思,对秀瑶道:“你不知道呀,嬷嬷让她来帮忙缝被子,就是让她来练手跟娘学针线地罢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经的女红呢,一会嫌针不好,一会儿嫌布不好,一会儿又嫌我挡她光了,再不就嫌我做菜咸了她有点渴,反正就没缝几条线,歪歪拉拉的针脚,还不让说。”
秀瑶诧异地问:“那你们就由着她来闹腾?”别人就罢了,三姐怎么也那么好脾气?
秀容叹气道:“嬷嬷来坐阵呀,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倒是找到事儿做了,整天来咱们家坐着,吃吃喝喝就罢了,还想指手画脚当家呢。”当家是不可能的,但是来沾点便宜还是可以的,这点小事柳氏是不会管的。
秀瑶看了柳氏一眼,道:“娘,要不这两天你去俺姥娘家吧,和俺姐姐一起去,缝好了被子就回来。俺姥娘可想你们了呢,正好还去看看扬扬。”
秀瑶这么一说,柳氏也动心了,对秀芹道:“这样倒是好。”
秀芹也想去,只是又担心家里没人看家,没人给秀娴做饭。秀瑶就道:“大姐,你和娘去,我和大哥还有二姐三姐在家里。”她又对秀容道:“三姐,你也可以隔三差五去姥爷家,反正现在大哥隔两天就跑一趟。”
秀容也高兴,鼓动柳氏道:“娘,去吧,做好了被子,年前再回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柳氏觉得也行,就让秀芹立刻收拾一下,她也被张氏烦死了,可毕竟是婆婆,再说了柳氏的底线就是分了家自己当家。家不能再交回去,儿女的婚事自己做主,至于婆婆来吃吃喝喝,来发两句牢骚,她都无视。
两人把棉花等都装好,布也捆好,针线等都带上,吃了饭就让秦业送她们过去。
不到吃饭的时候,秀容就做好了,秦业换着秀娴回来吃了饭,然后他就去送娘和妹妹。
晌饭的时候,张氏就领着秀娟冲进来了,一进门就喊:“大业娘,你做大娘的也不多教教孩子,秀娟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做针线呢。”
她看秀瑶坐在当门口,便问道:“你回来带了东西也不去孝敬爷爷嬷嬷。”
秀瑶道:“俺娘让我帮忙收拾了东西,去俺姥娘家了。”
张氏一愣,“什么,去娘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秀瑶道:“嬷嬷,俺娘又不过去吃饭,还说一声干什么?你们自己吃就是了。”在秀瑶的眼里,自然没有那种婆婆是天媳妇是地,随意打杀发卖的认知。在她的眼里,现在各家分了家,你要是好呢,和和气气的,我们给钱给物也没什么,要一起住也行。可你若是整天挑毛病,找茬,那谁还待见你?反正张氏又不是她的亲嬷嬷,她才不在乎呢。
秀瑶还有更大的计划呢,不过现在不方便说给他们听,怕吓着他们。
张氏见柳氏和秀芹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难缠的秀娴、秀容和秀娴三姊妹,真是让她头大。她气哼哼地发了一通牢骚,实在没有办法,就领着秀娟走了。
路上她骂秀娟,“真是个没出息的,让你跟着去学学针线活,还能哭着回来。你回来干什么?你就赖在那里,你大娘还能打你?”
秀娟委屈道:“秀瑶说我做的不好,丢人。”
张氏骂她:“你也是丢人,你说你大娘家一个个的都那么聪明,你怎么就那么笨,只有吃的心眼子。”抢吃的一个个的比谁都有心眼子,就是干正事了,一个比一个笨,也不知道随谁!“真是随你姥娘你舅那一家子,一个比一个笨。”
秀娟更加委屈,又抽泣起来,张氏看着她就烦,拍打了她两巴掌,斥责着领着她家去。
秀瑶和哥哥姐姐们自己在家里,倒是也没什么烦心事,柳氏不在家,张氏就不好来发威风。秀瑶几个白天去场里干活,晚上就回来,秦业负责看场。
秀瑶则忙着做年终总结,这一年干了多少活,挣了多少钱,花了多少。来年要干什么,要花多少钱,未来几年要干什么,她的大小计划,十年五年计划等等,做得非常详细。
不算不知道,今年竟然已经赚了上百两银子了!除了银子就是铜钱,得跟娘说好好藏着,最好是拿到城里换成银子呢,毕竟银子好藏,铜钱太占地方。
月底,大雪纷飞,天冷得滴水成冰。柳氏和秦大福还有秀芹在老柳家,秦显为了能专心学习一入冬就直接搬到周慧仁家去住,同住的还有几个学生,大家夜里可以一起读书。而秀瑶兄妹几个在家里猫冬,闲着没事也织手套自己家人戴、秀容则学着做鞋。
秀瑶搓搓手呵呵气,道:“三姐,也太冷了。”大哥和二姐在场里看场,她和秀容在家里,关着门织手套,虽然窗户也贴上了厚纸条,将缝隙都糊死,可还是冷。
秀容也觉得冷,“我去烧炕。”
秀瑶就道:“我们早点做饭吧,吃了让大哥下次去姥爷家的时候给咱们拉车煤和木炭回来。然后再去买两个炭炉,最好再买两个小炭笼。”
炭炉是放在屋里,烧炭取暖的,可以把大铜壶放在上面烧水,炭笼有罩子,能放在炕上。买两套,家里一套,放在场里一套给哥哥姐姐用。
吃饭的时候她跟秦业说了,第二天吃了早饭秦业就去姥爷家拉炭,姥爷家都是柳升用船去买了煤炭和木炭回来,然后堆在小仓房里。他买的多,价钱也便宜,而且煤场也来他们家推磨,大家互惠互利的事情。
吃了晌饭秀瑶去和秀娴作伴,让三姐在家里看家,秀容就坐在炕上盖着被子织手套。这时候有人来叫门,秀容听着声音不熟悉就不理睬,那人却又叫,她还是不睬,便没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眯瞪了一觉,就听见秀瑶在院子里和人说话呢。她忙爬起来,穿着大大的厚蒲袜下去看,就见秀瑶和一个青年边说走进来。
那人见了她就问好,秀容蹙眉,责怪秀瑶道:“瑶瑶,爹娘不在家,什么人也往家领。”
秀瑶笑着解释:“三姐,这是荆老板家的大儿子,荆亮,你叫他荆哥哥好了。”荆亮不是外人,还时常来帮她家干活,就和亲戚一样,而且为人本分得很,秀瑶和他也很亲近。
秀容一撇嘴,看他穿着很旧的棉袄,虽然没破,却也寒碜,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的,脸颊都青紫了,看着就土气。她也不叫,顾自进了屋去,荆亮她是知道的,一个穷小子,整天赊账。
秀瑶请荆亮坐在堂屋,她给倒了热水,荆亮却很惶恐,在外面等了半天,又累又饿又冷的,如今来了才发现人家大人不在家,他就有点不敢进屋。
秀瑶拿出账本子,“荆家哥哥,你的粉条卖的如何?”
荆亮哈着气:“还行,不少人家买去尝尝。”
秀瑶笑道:“你实话实说呀,价格有点贵,只怕买的人不多吧。”
荆亮点点头,“是呢,价格有点贵,人家买了一斤肉再买斤粉条,不如买两斤肉。只有家里富裕点的,才会买斤回去尝尝。”
他说的情况秀瑶也知道,之前大家都有反应情况,倒是冯掌柜家卖得好,城里的酒楼、大宅门里买的多。冯掌柜还说甚至卖到外省省府去,因为货少,他都卖到了五十文一斤。
秀瑶建议道:“要不你还是卖福豆和瓜子,还有其他点心就好,粉条还是先算了。”
荆亮知道自己现在本钱小,也就是靠着拼命能干,要一吃口成个胖子也不成的,他付了之前的货款,还得赊一部分瓜子和福豆去。
谈完了生意,秀瑶问道:“荆家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热点饭你吃。”
荆亮一脸难为情只是又冷月,不吃又怕撑不到家反而坏了事:“实在是饿了,真是多谢。”
秀瑶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当我们是亲戚来走动好的。”她抱草生火,馏面卷子,然后又让秀容给炒个鸡蛋。
荆亮忙说不必,只要一点咸菜就够。
秀容扫了他一眼,嘴角冷冷地笑着,这种人就知道装可怜,她道:“怪麻烦的,时候不早了,还是吃了赶紧走吧。”
荆亮咬着唇,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秀容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袄,因为不出门,散着头发在胸前随便扎了一条松松的辫子,雪白的脸蛋在乌黑的头发和昏暗的屋子映衬下,有一种耀眼的感觉,他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看。
秀瑶给他热了饭,他狼吞虎咽地吃了,然后赶紧告辞,秀瑶送他出去,走到院子里他还听到秀容讥诮地冷哼声,不由得脚步一滞,一口冷风呛进肺子里,猛得咳嗽起来。
秀瑶关切地看着他:“没事吧。”
他慌忙摇头,“没事。”背起袋子跟秀瑶告辞,大步离去。
秀瑶将院门插上回到屋里,秀容不满道:“别再赊给他了,你看他那样,还能赚大钱不成,白白地折腾。还不如直接给冯掌柜,免得你跟着受累。”家里的福豆基本都一次性给冯掌柜了,干地瓜干都是留着喂猪的,姥娘家的生地瓜也都留着做粉条了。可以说家里这些福豆就是秀瑶为了帮助荆亮特意留下的,秀容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秀瑶笑道:“三姐,你也不是凉薄的人,干嘛对荆家哥哥就那么坏。他爹死了,挺可怜的,以前跟咱们做生意,也帮了咱们不少忙。现在咱们好了,拉扯一把,那也是应该的。”
秀容哼了一声:“以前咱们也没去吃他家的饭,他爹也没多给咱钱呀。大家都是做生意罢了,有来有往,我们又不是救济所。”
秀瑶劝她:“三姐,反正他们没有对我坏,我将心比心,就想拉扯他们一把。”对她坏的人,她也不会对人好,可人家对她不错,落难了,她觉得能帮的就帮一把。反正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看着一家子又好起来,她也觉得高兴。
秀容说不服她,她也扭转不了秀容的观点,两人只好不说了。
秀瑶搓着手哈着气:“等大哥回来,就让他领咱们去集上逛逛,看看买炭炉回来。”
傍晚的时候又飘起了雪花,天黑起来,秀瑶就和秀容两个提着灯笼去村口接大哥。雪越下越大,秀容拉住秀瑶的手,感觉她小手冰凉的,就跟她挤在一起,秀瑶也往她怀里挤挤。
两人虽然在荆亮的事情上有分歧,可姐妹情却一点都不影响,跺了跺脚,不一会儿,看到一点亮光过来,秀瑶喜道:“大哥来了。”
秦业赶着驴车过来,车辕上挑着一根棍子,上面挂着盏白纸灯笼,秀瑶和秀容迎上去,“哥,怎么才回来呀。”
秦业笑着跳下车,跺跺脚:“等急了吧,我跟姥爷说家里冷,他就让二哥去小姨夫家的小集市拿了炭炉和炭笼来,我就等着一并拿回来。”
兄妹三人一起家去,路上秦业跟她们说些新鲜事,现在天寒地冻的,孙家小集市生意好得不得了。大家嫌冷不爱赶集的,就去他家买东西,如今尤其是炭炉炭笼,卖得格外好。农家虽然炕上烧火,可地下屋子里毕竟还是冷的。毕竟又不是那种冻掉下巴的地方,所以不烧火墙,都是火炕。
可火炕也就是炕上热乎,其他地方还是冷,有钱人家就烧炭炉、炭笼,贫寒的那就没办法了,只怕火炕也不热乎。
大家都高兴得很,说说笑笑地家去,也不那么冷了。
经过爷爷家的时候,秀瑶让秀容去叫秀丽,反正爹娘不在家,秀丽来了更自由,家里比嬷嬷家吃的好睡得舒服,正好让秀丽来享享福。
而且晚上大哥看场,二姐和她们俩在家里,加上秀丽更热闹。
秀容去叫秀丽,二婶见大房要自己闺女去作伴,又开始拿梗,道:“秀丽伤风了咳嗽呢,出去怪冷的。”
秀容道:“二娘娘,我们家热乎得很呢。”好像真是要指着她闺女去作伴似的,还不是秀瑶怕秀丽在家里受苦,让去她们家,跟着能吃点好的,还少干活,晚上也睡得舒服点。这个二婶,真是一如既往地让她膈应。
张氏听见了道:“那就让秀娟都去,人多了还能跟你们作伴。”
秀容立刻摆手:“算了。”不去拉倒,谁稀罕一样。
秀丽却跑去跟老秦头说,“爷爷,我要去找瑶瑶姐姐睡觉。”
老秦头倒是答应了,“去吧,丫头们一起,还热闹点。”
秀娟和秀美秀婷也想去,大娘大爷不在家,就秀容秀瑶两个,还是她们姐妹人多,去了正好可以欺负那俩。谁知道秀容很横,根本不给机会,老秦头嫌秀美几个吵吵,就对张氏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你看看秀瑶那几个,再看看家里这几个,也不知道好好管管。一个个出去都丢人。”
张氏恼道:“又不是我生的,赖不到我头上。姥娘门上一个个又笨又蠢,下的小崽子能好到哪里去?”
秦产在里间听见,不禁咬住了嘴唇,他很无奈也很痛苦。小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大了以后越来越觉得丢人,觉得没有希望。他一直很喜欢大娘大爷他们,也喜欢跟他们亲近,可是娘和三婶总是训斥他说大房人坏。总想着把他们排挤出去,分出去,好不帮着大房养孩子。可一旦分出去了,大娘家能干慢慢发达了,她们又眼红,整天盘算着怎么把大房家的钱和地让爷爷要回来,然后大家重新分家,要不就是想让大房每个月往家交多少钱。
前些天三婶挑唆着嬷嬷,让嬷嬷跟爷爷说,跟大嫂知会一声,叫爹和三达达去老柳家帮忙,赚工钱。嬷嬷去跟大娘说了,可大娘说她不管这档子事,得跟孩子姥爷说。
三婶就给爷爷出主意,直接带他们去,就不信老柳家能那么脸皮厚直接退回来而不给个面子留下他们干活。只要留下,一天怎么不得给个二三十钱?
回来爷爷说就留下了爹,给二十钱一天,三婶几个又背后骂了一顿,嫌老柳家抠门算计,过好日子忘了亲戚,不带着亲戚发财。
秦产觉得丢人,也生气,明明是自己家不对,非要去说人家不给面子。如果不是三叔不被人信任,人家能那样吗?要不人家怎么把爹留下了呢?
三叔还得说风凉话,说他爹会贴呼巴结人,所以老柳头就让他留下,真是颠倒黑白,爹去了除了叫了声大爷,一句话都没说呢。
现在听嬷嬷骂,他真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难道这一辈子就这样?跟爹一样糊里糊涂,窝窝囊囊,找个娘那样整天发牢骚骂骂咧咧的女人做媳妇?或者像三叔那样,整天算计自己兄弟,窝里横,娶一个只会算计家里人的婆娘?
再看看自己几个妹妹,一个比一个招人不待见,秀美除了横就吃的心眼儿,整天攀绊子,生怕多做一点活儿。秀娟不怎么精明,却学的越来越娇气,好像自己有点模样就是个大小姐了。而秀婷,一肚子心眼,都是算计自己姐妹的坏心眼,挑唆着秀美当枪使,跟她娘一样一样的。
可他能怎么办?他跟娘和妹妹说跟三婶和秀婷远点,娘和妹妹还骂他没用呢。
他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