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曹氏一脸懵,就连冯氏、蒋氏都一脸懵。唯有王氏、梁敏霞、梁宿友三人面如死灰,不敢吱声。
梁安冷“哼”,看着梁宿友又说:“爹,我要粮食。给我粮食,我们去妙儿那边做着吃。家不分没关系,抽兵那天之后,还是得分。”
“不抽兵,汉松今年十八岁了,你顶多再留一年,我也能让春林族长过来,把家分了。别怀疑你儿子的能力。”
“老三,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我跟你爹还活着呢,谁让你这么说的,啊?”王氏直接开口,打断儿子的话。
意有所指的看着曹氏,一眼接着一眼的剜。
梁安看着母亲,满眼失望的摇头,道:“娘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歪呢?我是孝顺,我是不吱声,可不代表我任由别人骑在我脖颈子上拉屎、撒尿。”
“我绝后了你们开心?谁他娘的规定上战场就一定会死。我告诉你们,我……”
“孩子他爹,说事儿就是了,别扯没用的。”曹氏开口劝阻,走上前拉了他一把,摇头又说,“爹,安哥说的您考虑考虑,分家我们不指望,不分就不分。”
“不过跟着一些盼我儿子死在战场上的人吃饭,我吃不下去。如果你们不给粮食,那我就去族长那里说道说道了。话既然说出来,自然有根源,查一查、找一找便都有了。”
“小姑还没嫁人呢。芳姐儿已经订亲了。如果你们想梁家的名声好点儿,最好应了安哥刚才说的。不然……话没腿跑得快。娘,别忘了我曾经说过的。”
话落,曹氏拉着梁安就出去了。
王氏脑门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梁亮看着仍旧吃饭的梁庐,大声呵斥的说:
“老二,你特娘的出卖我。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老三是绝户命,你也好不了。”
“大哥,原来真是你说的啊!弟弟我不过是诈你一下,居然还真是……”
梁安的话没说完,直接冲到梁亮的面前,伸手就一拳。
这一拳,十足十的力道。
直接把梁亮的鼻子打出血。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庐,见到这个局面,冷“哼”一声道:
“大哥,你这拳早在二十五年前,就该还给三弟了。老三,再打两下,让他以后长长记性。”
“哎哟……哎哟……哎哟……”
梁亮疼的不行,冯氏见状就要上前挠梁安,曹氏自然不会让。
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儿,冷笑一下,道:“大嫂,爷们的事儿娘们别掺于。”
“三弟妹,你……”冯氏想骂街,可手腕儿上的疼,让她怯弱了。
算起来梁家三个儿媳妇,冯氏歘尖儿,蒋氏碎嘴。曹氏不说话,可却不能小觑。在大户人家做过,说话、做事,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
梁宿友看着二儿子,一脸迷茫。
没想到二儿子居然会帮着三儿子。他不是一直都……
梁亮疼的直“哎哟”,梁安看着朝地上吐了下口水,说:
“告诉你梁老大,侄能外女到底隔着肚皮。不是你的种,就算想让人家给你打灵头藩、摔丧盆子,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
“与其在这儿打算看我笑话,不如让你婆娘的肚子争气点儿,给你生个儿子。告诉你,糙话、浑话,我梁安不是不会说,狠话、手段,我梁安不是不会做。”
“之所以这么多年忍着,无非就是你们是家人、是亲人、亲大哥。是生我、养我的亲爹、亲娘。可你们盼我绝后,把我闺女卖去窑子,你真当老子以前在主家就洒扫了?”
怒了,火了,心冷了。
怨了,怪了,绝望了。
梁安这一次是真的心疼了,哪怕二十五年前那事儿,他也没怪过,可是现在……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那俩是他宝贝多年的儿子、闺女。看着眼前这些所谓的家人,梁安怒吼一声,说:
“二哥,帮忙把我们一家口粮准备出来,一会儿我来拉。这事儿交给二哥了,我只管拉粮食。”
说着,搂着曹氏往外走。那手,就放在曹氏的腰上,大刺刺的动作很惹眼。以前也做过,不过王氏骂了他,收敛了。
如今……
不在意了!
夫妻俩这次是真的走了。冯氏赶紧走过来,拿着帕子给梁亮擦血。
梁桂芳去打水,梁桂兰去帮忙。梁宿友看着二儿子,冷“哼”一声,道:
“你把那日的事情……都跟老三说了?”
梁庐喝完最后一口粥,看着父亲耸肩一下,道:
“爹,这事儿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老三跟老大怎么相处。老大公然说人家绝后,三弟妹可是个有手段的主儿。跑去族长那一说,爹觉得……”
话没等说完,梁宿友下地穿鞋,然后看着他,怒气冲冲的道:“呆着干啥,弄粮食去。”
“哎,好。”梁庐看了一眼大儿子,下地穿鞋。
王氏瞅着当家的,咬着下唇,道:“孩子他爹,你真要……”
“闭嘴!”梁宿友气呼呼地说完,带着梁庐、梁汉柏出去了……
粮食分出来了,梁安气儿顺了许多。不过夫妻俩都很默契,谁也没跟俩孩子透露一个字。
齐妙跟曹氏每天操持着家里。至于梁汉森,肯定被梁安拖着继续操练。由于那日齐妙的话语,梁汉森现在懂事的不怨言,努力锻炼。
跑、跳、打拳。
以前一天就一个时辰,慢慢的从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再到现在的四个时辰。
跟梁汉森一起操练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赵睿达。
另一个,是梁汉松。
粮食分出来的第四天,梁庐就把大儿子送过来了。还说让梁安不要客气,使劲儿操练。
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让他们苦点、累点,到了战场才能多一些存活的希望。
魏氏原本不知道,后来在院子里听到梁汉森“嘿……哈……”的声音之后,也把赵睿达送了过来。
东陵国征兵有规矩,有儿子的老子可以不用参军,没有儿子年纪不超过三十,都必须要参军。
赵睿达就是后者,所以魏氏不想他出事儿,便也把人送了过来。
齐妙白天除了给曹氏治病,再来就是做饭。早饭她不做,午饭、晚饭都是她来。梁汉森训练强度大,她偷摸看过,所以这吃食上将就很多。
东陵国大骨头不值钱,每次她去镇上给曹氏抓药,都背一堆骨头回来。
炖萝卜、炖土豆,或者干脆熬骨头汤。
梁汉森嘴壮,吃得多,身体也习惯了这样的训练。
白天爷俩在这边吃,晚上回家住。老宅那边自打上次梁安发火之后,消停了好久好久……
春暖花开,到了春耕的时候。虽然粮食分出来了,可这种地还得回老宅那边。齐妙的三亩地,大家商量了一下,两亩地种玉米,一亩地种高粱、糜子这些东西。
齐妙不懂,自然全都听他们的。至于她自己,没事儿的时候上后山,挖些野菜,运气好时在采些草药,拿到镇上去换钱。
辽东的春天,生机盎然。
南境的春天,紧张无比。
孙玉轩拉着粮食赶到之后,独孤寒忙从帐中出来,跟他互相碰了一下,说:“好兄弟,够意思。”
二人把臂进帐,孙玉轩看着他开口说:“京里这次太过分了。居然粮食都不剥了?”
“不然呢?”独孤寒没有用下人过来伺候,端着茶水给他,继续又说,“这就很好了。至少能默许你来押运粮食,不然……”
“砰——”
孙玉轩拍了下桌子,恶狠狠地开口说:
“满月山庄想帮谁,还没谁能拦得住。先祖皇下的命令,我山庄还供着那圣旨。只要他不想被冠上‘不孝’的名头,肯定就得任由我来做。”
“好了玉轩,这事儿暂且不提。我求你件事儿,你回辽东府之后帮我找个姑娘,十五左右,应该之前买到了青楼,脖子下面有勒痕。”
孙玉轩没有说话,端着茶杯喝茶。等了半天——
“没了?”
“没了!”
“我……你……”孙玉轩一口气哽在咽喉,半天上不去、下不来。不爽的看着他,说,“你让我找啥?一天天卖去窑子里的姑娘多了,你这连个特征都没有,你让我找啥啊?”
独孤寒闻言,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摇摇头,说:“那日在梨香园中了媚毒,我以为命丧于此,可没想到碰到那个姑娘……”
“哎哟哟哟……行啊小子,开了荤了!”孙玉轩嬉皮笑脸。可当看到独孤寒凌厉眼神之后,忙缩了缩脖子,摇摇头继续说,
“给你解了媚毒,那丫头肯定活不了。甭找了。”
“没有,她活着。”独孤寒笃定的说着。“如果她没活着,我不可能把玉髓给她。”
“玉髓?你疯了!”孙玉轩咋呼出声,一脸不敢相信。
独孤寒没有隐瞒他,继续点头说:“你帮我找吧。人找到了就送京城成阳王府。我父王……会照顾的。”
哎哟哟哟……
孙玉轩瞅着兄弟,咂舌一下没有吱声。他决定的事情,自然没有改变过。从怀里掏出荷包扔给他,说着别的事儿。
“哎,你看看这个。当年夫人戴的是不是这个。”
独孤寒倒出扳指,仔细看了一番之后,蹙眉瞅着他,说:“你哪儿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