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记等人心里也长松了一口气,之前镇里上缴财政是年年递增,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但是邱解放很霸道,才不管镇里困难不困难,任务下来,完不成任务的屁股下面的位置那就没有了,完成得好,不但位置稳住了,还有进步的机会。所以镇里不管是通过贷款还是什么,反正是想尽办法要完成县里下达的财政任务,没有那个乡镇不想办法完成。
若是财税制度改革之后,江林涛还要往上递增,那日子根本就没办法过了。这一下江林涛上台了总算是在这一块松了绑。苦熬几个月,明年总要轻松一些了……
到了伍柳镇镇政府,党委书记办公室,镇党委政府的主要领导有四五个人在等着,其中还包括李萍。
李萍见他进来,一边热情泡茶一边解释道:
“江县长,镇党委成员一共七人,副镇长四人人。应到十一人,实到八人。其他同志到下面村里去了……”
江林涛接了茶坐下说说道:
“不错不错,看来金书记和杨镇长平常对工作抓得很紧,不能因为我来就把手里的急务丢下,这就好,把工作做好这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对县委县政府也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这次我来,主要是听取党委政府工作汇报,不挑毛病也不解决问题,只是了解情况,跟主要领导同志们见见面。”
江林涛听了听镇里主要领导的正式汇报,虽然伍柳欠债不少,不过眼下还勉强保证工资,江林涛该说的实际刚才已经给三个主要领导讲了,江林涛就没有再提其他事情,只是给大家打气鼓励。然后就告辞出门……
从伍柳到乌林的路上,江林涛还是在想着基金会的事情,基金会的事情本来应该是可以避免在全国范围内出现大问题的,但是在危机的酝酿阶段和迅速恶化的时期,各级政府未能及时、全面、准确地了解危机的发展状况,对危机的性质、规模、程度、危害也未能及时地作出准确的判断。而且各级政府事先都没有做好应付危机的充分准备,既没有现成的预案,也没有一套成熟的应对危机的办法。
临到事情一出来才临时抱佛脚,手忙脚乱。而当潜在的危机成为现实并迅速发展之际,各级政府和社会又缺乏化解危机的有效手段,完全是不知所措,致使危机不断深化、扩张。这场危机本来是地方性危机,但在地方却不能解决,积少成多,持续扩散,直至演变成全国性危机,最终只能由中央出面。
他这样提醒一下这些乡镇的头头脑脑,让他们有个了解,之后逐渐规范才会更顺畅,不然到时候,突然一整顿,那些靠基金会贷款过活的企业一下被断奶,最后只有落得个破产的下场,那对县里的发展肯定不利。
但是江林涛肯定暂时不会去碰这一块,也不会马上就整顿全县的几句话,那几乎是要把许多乡镇干部都卷进去,到时候基金会没整顿,估计他自己先被“整顿”下去了,想要有所为,自己就不能先倒下。必须等站住脚之后再说,现在就让他们先自己纠正吧……
不过江林涛心里也盘算着,整顿现在不能做,但是在海螺财政资金全面吃紧的情况下,如何利用好基金会为扭转海螺的困难局面服务,这还是可以考虑的……
从乌林回到县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乌林的情况和伍柳虽然略有不同,但是大体的都差不多。
接下来几天江林涛终于把县里十余乡镇跑了个遍,这一通乡镇跑下来,江林涛对于海螺乡镇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一趟跑下来也让明海、宋东海等人对江林涛有了一个了解,特别是宋东海感受更深。
最后一趟乡镇结束得比较早,回到家才七八点钟,宋东海的父亲看样子还在等他,看到他回来,就把他拉进屋里。
“东海,我来了也有好几天了,不过你早上要去上班,要考虑事情,爸也不敢让你分心,晚上回来我们都睡了,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说话,你明天终于休息了,今天我们父子俩就说说话……你跟这个新县长也跑了这么些天,感觉怎么样?”
宋东海的父亲原本是镇中学的政治老师,现在退休了,前几天和母亲一起过来帮着照看小孩,宋东海心里想看样子父亲也是对于新县长都充满了好奇。
“江县长年轻确实很年轻,却是很厉害,感觉比邱解放有能力多了。”
“估计也就是后台硬吧,那么年轻,能有多大能耐?”
“爸,你这就是经验主义了,你想想,真就是后台硬,廖书记会力排众议把他调到海螺来当县长,咱们海螺那可是省委书记微服私访发现有大问题的,廖书记还敢把省委书记发现问题的地方当儿戏?江县长若是没有过人之处,廖书记敢冒这样大的风险?”
宋东海不由想到,江林涛时而苦口婆心,时而举重若轻,时而旁敲侧击,时而打草惊蛇,总能针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策略,而恩威并济,以情动人,而明主任也是总能在合适的时候敲着边鼓,两个人一唱一和,轻轻松松就把乡镇的那些头头脑脑给县降服了。
宋东海终于知道什么是高超的领导艺术了,心里也不由感叹,为什么江林涛比他年轻却坐到县长的位置上,而他却只能做秘书。
而他除了端茶送水,那些事情是个人就能干,而江县长工作上真正需要他帮忙的他现在却帮不上什么忙。
不由闷闷的说道:
“我现在最迫切的是怎么尽快进入角色,真正能够为江县长所倚重……”
“你这话还是有道理,估计你们江县长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不过东海,这领导光有能耐不行,还得要行得正。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事。东海,我给你说,我听说邱解放的秘书听说起码要判十年以上,你也是县长秘书,邱解放行不正,他的秘书也跟着倒霉,这你得注意一点,你可不要去搞那些事情,我和你妈都有退休工资,你和慧娟收入也不低,家里是比上不足但是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搞那些,风光几年换来一辈子过苦日子,抬不起头,不划算!你不但要为自己考虑,也得多替你儿子和我们这些家人考虑……”
宋东海看着父亲,父亲是教政治的,但是也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不然也不会想办法把他调进县政府,对于体制内的事情还是有一些见地的。不过他对江县长实在是印象不错,所以也忍不住说道:
“我看江县长不像那样的人。下面不是没人送东西,不过江县长总是很得体的推拒掉,还不让对方觉得为难。真让我佩服……”
“现在你说这个还太早了,不说邱解放刚被抓,正在风头上,你们的江县长刚到海螺他也不敢马上就收礼收钱。”
“爸,我看这倒是不会,江县长多年轻啊,能力也确实是很出众,前程无量。他会为了一点钱毁掉自己的前程?”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但愿江县长会爱惜自己的羽毛,珍惜自己大好的前程……总之,你当上了县长秘书,和江县长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还不知道是祸是福,邱解放的秘书可是刚进去呢,……
不过,我还是有点想法,当初是我建议你走这条路的,现在你已经上道了,也不可能就这么打退堂鼓。
你现在是县长秘书了,那算是上达天听的人物了,肯定有不少人想要巴结你,如果江林涛不贪,你收钱收物,你们县长知道了肯定会把你丢下不管,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如果江县长要搞这些,你这个秘书估计也没有办法,现在的风气如此,我昨天还在报纸上看到,宜都市交通局前面局长受贿被抓,新任局长又是受贿被抓,前赴后继啊。
你实在是迫不得已要收,收了我们就想办法把这些钱啊什么的统统捐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学校和学生,只要通过邮局,那有证据,到时候也说得清楚……”
宋东海听了想了一点点头,父亲这话也还是很有道理的,当官是好,但是和失去自由相比,还是自由好,于是也微微点点头。
“这事啊,你连慧娟都不要讲,毕竟如果江县长要是知道你和他不是一条心。马上就会炒你鱿鱼的,咱们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这事你得听爸的……”
宋东海父子俩在交着心,江林涛也泡在浴缸里放松着身体,不过头脑依然还在思考着问题。
江林涛倒是没有宋东海想象的那么轻松,他到乡镇去了解情况,其实也多少有点去笼络下面各路诸侯的味道。这些家伙很多都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大半辈子的官场老油子,那是那么容易就服帖的?
他是软硬兼施,各种办法都用上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仅仅是暂时稳住镇里的那些头头脑脑,甚至有极个别的,虽然表面恭顺,但是实际上并不怎么安分。
江林涛也根本没寄希望毕其功于一役,他的目的就是让乡镇这些头头脑脑捏紧裤腰带,暂时保持农村稳定,为他进行布局想办法赢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也清楚,真正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想要做点事情,逐步扭转海螺现在非常被动的局面,总是绕不开一个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