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寒假的时候清若连着半个月没有回来,学校那边开始了期末考,还有各种寒假的放假安排,清若作为辅导员,每天事情排得满满的。
到了星期五晚上,已经半个星期没见到的人的樊峋忍不住打了电话。
“樊先生。”清若的声音自听筒传来,热的,以及软的。
樊峋听着她那边还有许多嘈杂,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都快十一点了。
“还在忙?”
“嗯,在改昨天考试的试卷呢。”
樊峋心里叹了口气,“要忙到什么时候?”
那边是哗哗哗翻纸张的声音,“今晚改不完,应该再过一会就休息了。”
“那你先忙,一会忙完了给我回个电话。”
“好。”清若也不问他要说什么,电话那端樊峋听见有人叫小傅老师,而后她这边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原本期待着寒假这人可以天天待在家里,现在樊峋也不知道期待值还剩下多少了。
这大冷天了,办公室那地方又冷。
樊峋原本已经准备睡了,这一个电话打完睡意散了个干干净净,从床上起来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用笔记本上网,笔记本关成静音,手机开了铃声和震动放在旁边。
快要十二点半清若才给他回了电话。
手机刚响樊峋便接了电话,“忙完了?”
清若那边大概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接了,愣了一会笑起来,“还没睡呀?我还担心吵醒你。”
樊峋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弱弱的放小,“没睡呢,在等你。”
清若笑,“我躺到床上了,你呢。”
樊峋把笔记本盖下来,两个大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前后不过几秒钟,“嗯,我也在床上躺着。”
清若这才问他,“有什么事吗?”
樊峋翻了个身,“唔,你伯母问你明天能不能回来,她要给你熬汤,让你回去喝。”
“唔……”
樊峋心里一咯噔,“如果忙就算了,等你放假了回来时间多得是。”
清若有些为难,“明天学生倒是不考试,只是试卷多。”
樊峋心里一抓一抓的,也不知道是痒还是疼,有些闷闷的。
轻声问她,“累不累。”
“还好吧。”说完清若小小的嚎了一声,“我都好久没有睡懒觉了。”怨念很重。
樊峋忍不住笑起来,声音轻着说她,“小懒鬼。”
之后樊峋便没有再提让她回来的事,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了。
清若打了个呵欠,樊峋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讲了四十分钟的电话了,他这边还感觉像是四分钟一样。
“睡吧,明天不是还有事。”
清若那边困得厉害,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粘,“嗯,你也是早点休息。”
樊峋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挂电话,你睡吧,一会我挂。”
清若也没问也没说别的,“好,晚安。”
“晚安。”樊峋就忍不住心里欢呼雀跃了。
而后就这么听着她的呼吸一点点平稳下来,樊峋一直在跟自己说,嗯,再过一分钟就挂电话,嗯,再过一分钟就挂电话。
结果就是他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翻身时候压到手机,醒了,一看时间已经半夜三点多了,手机上的通话还是连接中,樊峋睡眼朦胧嘴角下意识勾起笑来,手机拿到耳朵边听了一下,嗯,那边的人还在熟睡。
这次是真的不想挂电话了,就这么手机放在耳朵边又睡着了。
早晨樊峋生物钟醒的时候电弧已经挂断,桌面显示着来自小傅傅老师的短信,小傅傅老师:樊峋!我的电话费!附带一张两个人通话七个多小时的截图。
大清早的,樊峋把自己笑清醒了。
两个人加了微信,樊峋赶紧打开微信给她发了个红包。
配字:小傅老师,您的电话费,请接收我的赔罪。
这人领了红包之后一句没回,樊峋想着她忙,也没打扰,快到十一点多了才发了一个哼哼的表情过来,“好吧,勉强原谅你了。”
此时樊峋正在老宅,和他老爹下棋,看了眼消息之后嘴角勾着的弧度就没落下去,再落子也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樊夏安悠悠喝了口茶,不轻不重的开口,“怎么样,我和你妈没骗你吧,小若是个好孩子。”
樊峋没接话,低着头下棋。
樊夏安拿了桌子上的木尺,伸过去拍了一下樊峋的肩膀,樊峋抬头,冷着一张脸。
樊夏安就当没看见,“小若现在在学校里,除开寒暑假,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你还想一直这样呀?”
樊峋垮了脸,他爹这下是踩到他的死穴上去了,也顾不上和老头子较劲了,“问过一次,她没说想不想换工作。”
樊夏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说说,都半年了吧,你就这样,唉……”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这个唉伤人。
樊峋简直是被重伤。一言不发开始落子凌厉,逼得樊夏安有些无路可走。
樊夏安干脆放了棋,站起来不咸不淡的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开口,“算了,不和你计较。”
一幅你这么惨,我稍微让着你一点也没关系的样子。
“……”樊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
午饭在老宅吃,庄女士和樊将军来两个人凑在一起,自然是‘狼狈为奸’开始数落樊峋。
樊峋简直觉得耳朵起茧子。
饭碗一放起身就要走,“清若的汤呢?”
庄女士悠悠的吃着饭,优雅得不行,“还在炖着呢,这会时间短不入味。你要是有事着急就先走,下午我给小若送去。”
樊峋被暴击,又坐回椅子上自己添了一碗饭,闷头开始吃。
吃完了饭,老头子跑去暖房看他的花花草草和鸟去了,樊峋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庄女士过来坐在他旁边,樊峋睨了她一眼,懒得说话。
庄女士稍微斜靠着沙发,端的是优雅大方又风姿雅致。
“峋子,你老大不小了,翻过年就是三十五岁的男人了,我和你爸,我们知道对不住你,你怎么样我们都无所谓。
但是小若这,她还年轻,但是你却不年轻了,别耗着,早一点安定了,你自己该开始过过日子了。”
樊峋何尝不想。
只是他不仅是心里挂着个坎,现在是找到了想要安定的人,可是他也怕呀,这一生太长,就像庄女士说的,她还年轻,万一以后,她后悔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
樊峋没说话,庄女士直起了身子,“之前我私底下和小若说过换工作的问题,她没有那么抗拒,她之前并没有打算留校的,只是后来在学校里和学生也有了感情,你自己好好和她谈谈,我们和她说毕竟是你们两之间的事。”
“嗯?”庄女士站起身,高着樊峋一个肩膀一个头,樊峋仰头看她,眼里没有抵触,庄女士心里一软,抬手像拍小孩子一样拍了拍樊峋的头。
“峋子,我和你爸也不年轻了……”
难得的,这一次樊峋在认认真真听她说话而没有半点抵触,不管他听没听进去,庄女士已经很高兴了。
樊峋下午过去的时候清若正在办公室,他们办公室在三楼,平时就三四个老师,但是因为最近改试卷,办公室里有九个老师在。
庄女士那边早有准备,炖的汤管够。
六大个保温盒,樊峋自己提着三个,司机提着三个。
到了办公室门口,门大开着,敲了敲门。
办公室不大不小,现在凑了两排桌子在正中,旁边到处放着试卷,看着有些拥挤。
每个人都在低着头做事,听见敲门声,门口的老师以为是学生,“请进。”一边说一边抬头看过来。
乍一看见樊峋愣住了。
樊峋尽量温和一点,“我找一下傅老师。”
清若坐在中间,听见他的声音抬头看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又满满的惊喜。“樊峋!你怎么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字正腔圆的叫他的名字。
樊峋带起笑来,原本凌厉的眉眼挑开温柔纵容的弧度,提高手里的保温盒,“妈让我来给你送汤。”
这句妈,含义太多太多。
这么一个大帅哥,而且往门口一站,即便提着三个保温盒气场也足足的,把身后同样穿着工整的司机简直压得众人要忽略掉。
一办公室的人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视线在两人中间流传,“咳咳~”
“小傅老师,怎么回事呀~”
一个男老师戏谑的咳了咳,顿时好几个老师都咳起来,而一个女老师站起身开口问清若。
“快进来,快进来。”
清若起身招呼樊峋和司机进来,办公室里堆着试卷,一时间不好拿椅子过来给他们坐。
不过几个老师已经起身让出板凳,“快坐快坐。”
“这大冷天的,不容易过来吧。”
一办公室的人又是好奇又是热情的围过来,一人一句。
不同于在外面旁人对他的热情,大概真的是在学校里接触的都是学生,这些老师只有干净的纯粹,这样的热情叫人觉得暖洋洋的却不反感。
樊峋带了碗筷勺子,清若招呼着几个老师喝汤,顺便介绍樊峋,“这是我老公,樊峋。”
“哇!久闻大名久闻大名,终于见到活人了!”
“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哈哈,樊先生久仰久仰啊~”
一个办公室都热热闹闹的,而又都是教金融这一块的老师,对樊峋一点不陌生,不过就是因为时常听说和了解关于他的事情真正见到人才更激动。
加上这样的冬天又一碗热乎乎浓汤,几个女老师瞬间感性得不行,“小傅老师,你老公太好了,又帅又有钱还温柔体贴。”
得了,一碗汤就收买了,什么好话都往樊峋身上扣。
被一碗汤收买的众老师七手八脚拿走了清若桌子上的试卷,把清若往门外推,“小傅老师,樊总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大冷天的,别让人在办公室干坐着,你带樊总回宿舍去说说话,这里有我们呢。”
庄女士准备的保温盒是大型号的,一办公室的人才喝了三分之一,现在已经开始叫旁边办公室改试卷的老师过来了。
于是清若成功被驱逐出境了。
下了楼,司机和两个人打了招呼便先回车上去等着樊峋,樊峋抬手揉了揉清若的头,轻笑道,“小傅老师,带我去你宿舍坐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