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里格高中时便搬出家里在外独居,只有假日时才回另一个城市找他的母亲们和姐姐们。家里的女人们嫌他家乱,几乎不曾来拜访他,只有偶尔打电话催促他用清洁机器人把家里打扫打扫。

但是这要怎么打扫呢……齐里格跨过迭在走道上那迭高中数学课本。

这年代课本全部电子化,这些实体课本可是他参加数学竞赛才拿到的奖品,虽然一次也没翻过,但他不可能将如此珍贵的东西扔掉。

他又跨过了装在盒子里、一坨黑黑绿绿的东西,他早忘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依稀记得是高中时的劳作品。但既然是劳作品,就有留下来的价值,怎么能扔?

他跳过了一堆只剩一只脚的袜子,心想总有一天会全部找齐……

他扶了扶那迭得和天花板一样高的纸箱堆,心想这些包装盒还是留着好,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他拨开沙发上那几件高中制服,躺在沙发上心想,这些制服虽然没机会穿了,但围在身边还是挺暖的,况且指不定哪天还能玩个制服play……

妈妈们姐姐们不懂他的宝贝多有价值,每个人都只想把它们扔了。齐里格想到这,抱着旧衣服流下伤心的泪水。

齐里格抱着衣服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到了晚上八点才揉揉眼睛爬起来给自己做饭。他煮了点肉汤,炒了盘菜,再把饭和肉汤、菜全拌在一块吃了。

在厨房的卫生上他还有点良知,吃完后把锅碗都交给了洗碗机。

确认洗碗机正确劳动后,他一步一拖地走到卧室,拨开床上乱迭乱堆的衣服,趴着床上,下巴抵着阅读器看了点生物相关的新闻,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半夜迷迷糊糊地做了梦,先是梦到陈先生掐着他的脖子问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再来又梦到一群哨兵躲到他家里,要抢走他的收藏品,最后陈先生出现,开车把他的收藏品都辗了。

隔天齐里格醒来时,早上十点,他又迟到了,这个月第五次。

但既然托尼不在,他也不担心有人骂他,于是慢吞吞地洗了个澡,还心血来潮地把干净的衣服迭好收进衣柜里。

离开家前,他先将周遭全感知过一遍,确定没人。

为了保险,他又给自己打了针信息素抑制剂,最后才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做到这里他不禁有点感慨,别人家精神兽都有实质能力,不是能够攻击他人的精神兽,便是能够侦测,不像他家胖胖,怎么长也长不大,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发呆,一遇到事就发抖。

齐里格五岁那一年,胖胖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五岁的他抱着小小的熊猫宝宝,幻想自己长大后成为一个雄壮威武的男人,带着一只粗犷凶狠的大熊猫,两人使用古中国功夫,阿哒啊哒地打趴其他哨兵向导及他们的精神兽。

结果,现在他二十六岁,努力地成长为一个懒惰无能的幼稚大人。而他的精神兽比他还懒,连发育都没发育完全,若用上学来比喻,别人都成为熊猫博士生了,胖胖还是熊猫小学生。

当然,大家看到熊猫小学生都表现出极度的喜爱,让他这个主人感到非常荣幸,深感自己会如此有人缘,胖胖功不可没──只是人缘太好对于齐里格这个万人迷来说实在太困扰了。

还没进公司,齐里格便先在公司前的小花圃浇花。这小花圃是托尼一手打理出来的,一年四季繁花盛开,还没走进公司便能闻到各种花香扑鼻而来。

只是……齐里格蹲在波斯菊前看了又看,觉得似乎少了不少,地上还有一些残败的花枝……

齐里格知道威尔斯那几朵有点萎的小花是打哪来的了。

他连忙拍了张照传给威尔斯,想告诫他这花采得太明显了,要采的话应该要……

“我擦!”齐里格手一抖,不小心把照片传给了托尼。

齐里格正想给托尼说声传错了,但却立刻收到了托尼的回复。。

“您弄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敢动托尼先生的花朵。”

一分钟后,托尼的回复又来了。

“知道了:)”

齐里格只觉得那个笑脸怎么看怎么可怕。

齐里格一边看通讯器一边踏进公司,心想该如何告诉威尔斯这件事情。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打算先去培育室看一下,再躺到沙发上去打游戏,之后中午再……

“别动!”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同时他的后脑杓上传来枪械冰冷的触感。

齐里格暗道惨了。

他忘记哨兵也有自己的信息素抑制剂。

哨兵感受到高相容度者,会先释放出信息素,这时向导才感受到。因此这个哨兵抑制住了自己的信息素,齐里格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那人看得出来预谋已久,不只潜入了设有保全系统的公司,还晓得藉由背对向导来避免直接受到向导催眠。

现在齐里格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主动发出精神攻击──

齐里格常常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一回也是。

他还闭着眼,便发觉自己睡得全身酸痛,尤其是右脚痛得出奇。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色。

头转到右边,看到了一旁的医疗设备,是医院。

他怀疑自己在作梦,于是眨了眨眼,转头看另一边。

于是在转头看向左边后,他看到了一旁的陈先生。

陈先生翘着脚,正在携带式光脑上飞快打字。

齐里格呼吸一滞,慢慢闭起眼,心想自己果然是在作梦。

睁开眼,陈先生翘着的脚换了只。

再闭起眼。

睁开眼,陈先生换成盘腿。

再闭起眼、睁开眼……

没有齐里格想象中的脚举过头瑜珈动作,陈先生仍是盘腿,似乎很满意这个姿势。

看着身着军装的陈先生一双大长腿盘在椅子上,那感觉像极人面兽心的怪物。齐里格看了特不舒服,伸手抓了抓头。

不料他这一抓,终于引来了方才无论他如何扭来扭去也没理睬他的陈先生。陈先生看向他,浓密的眉深深皱起,

两人四目交接,气氛紧张。

齐里格不晓得的是,他抓头的动作弄乱了陈先生替他精心打理的中分浏海,看得陈先生忍不住起身,凑向他。

“别动。”

他感受到了陈先生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虽然明白对方抑制住自己的信息素释放,但他仍是克制不住地加快了心跳。

只是他实在不晓得陈先生在他的头上做些什么,有些难耐地又扭了纽。然而他才一扭,便被陈新喝住。

“叫你别动,再动给你剪成齐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