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明明停着一口棺材,而且那口棺材是大黑色的,想必哪个里面躺着的就是死去的中年男人。只是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搬了一口血红的棺材放在空地上。
难道......
我心中顿时一紧,那口棺材该不会是.......我还没想玩,就忍不住念叨着不是不是,我一定是自己吓唬自己的!
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看着男人在屋子前忙忙碌碌的,个个都面色凝重,我心里越的慌张了起来。万一要是如我所想,我必死无疑,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坐在一个角落里了,脸上却有着一边人没有的安详和平静,反倒是如此乖顺的她身上散的气质才更加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想她跟我一样!她也是被买来的?
可是,我不敢问,她也不敢说。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一直都盯着她,生怕她跟我或者别人交谈几句,我想她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人气吞神的。
或许是女人感觉到我在看她,突然抬眼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悲伤,好像是一颗石头丢尽了死水里,溅起了波澜。
我说过她的眼睛会说话,而此刻我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是真切的悲伤和无助。我吸了吸鼻子,如果她跟我一样,那我也没办法。
我现在被人五花大绑等待着陪葬,而她虽然被男人暴力的对待着,至少她肚子有孩子,有个念想。
池飞呢?他会着急找我吗?
池飞,我在想你,你能感觉到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越来越暗,道士的法事越做越激烈,带着一群守夜的孝子围着屋前转悠着,好在都没人提棺材的事情。
我心里便安心了几分,双腿已经跪的快失去知觉了,我不由的歪倒坐在地上,那行人忙着做法也没顾上我这边。
女人突然有些吃力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碗,走了几步便朝我看了过来。我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眼睛。
这时,那个凶巴巴的男人见到她又来找我,面上的神色一紧,黑着脸就朝我们走了过来,抢过女人手中的碗,瞪他女人。
“你做什么!”男人凶女人多事。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虽然有些怯懦,但还是磕磕巴巴说完了一整句话,她说她想着我在这里跪了这么久,一定是饿了所以来送点吃的!
男人一听就炸毛了,吹鼻子瞪眼的冲着女人吼:“你他妈不知道她是个罪人!”说着就要要把碗砸在地上。
女人本来就胆子小,哪里经得住男人的吼,眼眶一下就变得红通通的,泪眼汪汪的看着男人,无比委屈的说:“罪人也要吃饭,更何况饿死了怎么陪葬?”
我感激的看了女人一眼,我知道她是在帮我,所以才敢跟男人对着说,其实她的腿都在颤儿了。
男人红着眼睛,怒着说:“饿死了更好!免得生事!”
女人一下就哭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女人一哭,男人看着女人手足无措,压低了声音说:“别哭了!”女人没反而哭的更加大声,男人脸上的凶劲儿一下子就卸了下来,眼中竟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女人一边哭一边抚摸着小腹说:“你儿子还没出生呢,你难道就不能为他积点福德!”
男人一听儿子,眼神就立马软了下来。跟女人说了几句也没让女人停止哭泣,只好将手中的饭碗重新塞回女人的手中,女人这才停止了哭泣,看着男人抽噎着。
男人小声的说了句:“为了儿子老子忍了!”男人说完,迈着腿就离开了,一脚踏进了堂屋没再出来,但我知道他虽然妥协了,但是一定会在某个角落监视着女人。
女人目送男人消失在堂屋门口,转过身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可能是感觉到我在看他,立马恢复了脸上淡然的神色,端着碗朝我走了过来。
我仰视着她,她的小腹微微的隆起,走起路来看起来有些吃力了。相比月份也不笑了吧,她见我看她看痴了,便碰了碰我的肩膀,示意我接过饭碗。
我赶紧从她的手中接了过来,饭碗里的饭菜还是温热的,余温在手心里荡漾,我竟然迷恋着这种少有的温暖。
女人吃力的半蹲了下来,让我赶紧吃,吃了才有力气。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她便扭着脑袋故意冲着堂屋的方向大声的说:“吃了断头饭,好安心上路!”
我知道他们是要拉我去陪葬,也知道她这话是故意说给那个男人听的。折腾了两天,我滴水未进反而是流了不少眼泪,一见到碗里的饭菜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咕叫了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口水。
女人示意我吃,我想都没想就扒拉完一碗饭,就连最后一颗饭粒都没舍得浪费,打了个大大饱嗝才放下了饭碗。女人蹲下来接过我手里的饭碗,突然小声的跟我说了一句:“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我猛然一震,疑惑的看着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靥如花,我都差点看痴迷了,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进了屋子,从那以后,直到天快亮了我都没看到女人!
我想她肯定是进去休息了吧,毕竟怀着身孕而且这种死人的地方,一边都是不让孕妇来的,阴气太重了,倒是那个男人宽心让她进进出出的。
转夜了,天气也见凉了,我冷的坐在地上直哆嗦,希望天快点亮,可是等了很久就连一抹亮光都没瞧见,还阴冷无比,总感觉有股凉飕飕的冷气顺着我的脊柱不停的往上爬,一寸一寸爬上我的头顶,头皮就跟炸了一般,不住的麻。
可是,天好像被乌云笼罩了,黑压压的一片压根就看不到一丝亮光。我心想难不成中年男人今早下葬,要摸黑过去,那我呢?
有没有机会逃跑?
我想了想,心中顿时盘算了一番,静静的等待着时机。过了一会儿,道士出来了,估计是锣鼓唢呐的声音惊的站在树枝丫上的乌鸦展翅乱飞,嘴里不住嘎嘎叫着,十分渗人。
道士走到空地上瞥了我一眼,冲着男人和“表哥”低声说了一句:“是个不错的货!”
然后就带着一帮人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就喊了一句下葬了。原来准备好的人抬着大黑棺材就往外走,这时也有人已经把那口大红的棺材绑好了,也要跟着一起出殡。
我被拎到了一边,在我的身上绑上了一根红线。我挣扎了好几下,那个人差点就冲我扇耳巴子,如果不是旁边的人说扇了我不吉利,我估计大耳巴子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跑,只是我的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现在就算让我跑,我都没那个能力!看来,我只能等到恢复一些气力,再想办法!
大黑的棺材被抬到了山上,我被几个人压着跟在后面走着,很快中年人的棺材落了葬,而就在那个坟的不远处也挖了一个坟坑,他们那口大红的棺材落了下去。
棺材刚落,就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脚,我低头一看猛的挣扎了起来。那个人见我挣扎,就喊了其他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用麻绳捆住了我的腿脚。
我被捆住腿脚就等于失去了逃命的机会,这群人还真是聪明。我反抗了没用,嘴里骂着难听的话,他们全都当没听见似的,甚至把我的手也给捆了起来。
我像是一条鱼被放到了砧板上,就等着别人来宰割了。这一刻是真的绝望了,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道士冲男人使了使眼色,然后一把白米撒在我的身上说送我下葬。男人见状赶紧喊我把我送进那口红棺材里。
我才知道,那口棺材真的是为我准备的!
他们两个人抬着我,把我放进了棺材里,道士站在棺材边振振有词的念叨了几下,然后突然将一张火纸按在了我的额头上,做完了法事便喊人封棺。
我无助的乞求着,声音都喊得嘶哑了,可是那些人视若无睹,任由着别人抬着棺材的盖子朝我走了过来。绝望如洪水一般倾泻而来,我浑身冷的打摆子,直到那方棺材盖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才彻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曾经我侥幸能逃脱,终究陪葬才是我的结果。池飞,我们说了那么多再见,恐怕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我想,你肯定连我葬在哪里都不知道吧,不知道也好,免得徒增难过。
我希望你就此忘了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至少你该拥有更好的!这一刻,我无比的平静了,静静的听见封土的声音,放鞭炮的声音,然后闹嚷嚷的外面归于了宁静。
我想,我会就这样死去吧,无人知晓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也许是真的要到死了,才觉着死亡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扒土,我以为是别人觉着我这里不严实来加土了。听了一会儿不是,直到我听见两个人的交谈声,我才重新有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