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太过巧合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又怎会为他哭为他笑？
在景子初眼里，魏兰鸢便如盛秋的菊，清丽淡雅，在这百花齐败的深秋，依然在深深宫闱中傲然绽放。
她是北枭最尊贵的国母，拥有高贵的家世，绝色容貌，她什么都不缺，包括爱情。
景子初想，或许是因为她从未期望遇到爱情，她的一生，都背负着皇后的枷锁，从出生起，她便像魏蔓青那样，从小被当作未来皇后培养。
景子初的出生，是对那个淡雅如菊的女人最大的安慰。
深宫寂寥，而她守着未央宫，守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便已满足。
她从不争宠，对后宫亦是一视同仁。那些妃嫔斗得厉害，可是谁也没有想过去对付魏兰鸢。
真的有一种人，她的存在令万人仰望，不敢冒犯，甚至生不出半点敌意。
景子初隐约记得，包括江贵妃，对魏兰鸢也甚是尊敬。
可是，那样不染尘世烟火的女子，到底还是香消玉殒。
景子初吐出一口浊气，偏头看见凤九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由得一笑。
“怎么突然问起母后了？”
“从未听你说过，好奇。”
景子初拂开她面前的树枝，淡淡道：“没什么可说的，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完了，所有的记忆似乎也渐渐淡了。”
不是他冷血无情，只是他，已经长大了。
犹记得那时他从火里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魏兰鸢被大火吞没，他哭得撕心裂肺。后来被丢弃在屋子内，发着高烧，脸颊溃烂，他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地盯着窗外那细微的光芒，无声地流着泪。
无数个夜里，他疼得死去活来，仍然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他记得魏兰鸢说过的话，他是男子汉了，不能哭。
他也记得，他已经没有母后了，失去了父皇的疼爱，也失去了魏家的亲情，一无所有。
后来，犹如在万丈深渊之中走钢丝，周围的危险呼啸而至，他没有时间去缅怀，没有时间去难过，去堕落。
久而久之，魏兰鸢的音容笑貌也渐渐模糊，景子初很少想起她了。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可凤九离也能感受到那时的他，到底有多么痛苦。
“那场大火，到底怎么回事？”
景子初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也许，真的是意外吧。”
幼时的他，活在痛苦与难过之中，并未去细想，后来他也怀疑，那场大火是不是人为的，只是未央宫的宫人，除了被烧死的元姑姑，其他人，要么是被杖毙了，要么是被贬到北三所，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也有一些宫女，感念魏兰鸢昔日的恩情，撞柱随她而去。总之，景子初这些年明里暗里也查了挺久，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或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老鼠打翻了烛台，火便吞噬了他母后的性命，也将他的前半生毁得七七八八。
虽是这么说，但凤九离总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
凤九离在未央宫待了半日，跟魏兰烟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日。她叫她来干活，她却优哉游哉地吃着点心喝着茶，时不时地插嘴两句，虽然说得不是废话，可也把魏兰烟气得够呛。
等傍晚的时候，景子初也忙完了，这才来未央宫把人接走了。
等一众宾客都告退了，魏兰烟气得猛灌了一杯茶，心头的火气还降不下去。
“气死本宫了！那个女人真是嚣张至极！她还只是个太子妃呢，便仗着腹中的孩子在本宫面前作威作福，要真让她生下了小皇孙，岂不是要爬到本宫头上去了？”
魏蔓青帮魏兰烟顺着气，“姑姑别气了，太子妃毕竟出身不高，有些规矩不太懂，日后姑姑再费心教一下便是了。”
魏兰烟冷笑，“教她？说两句话便能把人堵死，你没听说连灵兮郡主都不是她的对手吗？”
魏蔓青眸光微闪，缓声道：“太子妃如今是仗着皇上跟太子的宠爱，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皇上宠她，不过是看在她怀着身孕的份上，那孩子能不能出生还是两说呢。”魏兰烟顿了一下，“至于太子……说来也怪，自从那凤九离来了之后，景凉就把太子府里的姬妾全都遣散了，这凤九离该不会是给景凉下了什么蛊吧。”
魏兰烟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凤九离这么嚣张下去。
哪天真的爬到她头上了，那还得了？
魏蔓青在一旁为她捶着腿，没有再说话。
她相信，有些话不必她明说，魏兰烟也会明白的。
回到太子府，陌长玉跟萧言已经醒了。
凤九离先去看了萧言，他看着不太好，似乎浑身疼得厉害，脸色十分苍白，看见凤九离来了，还能勉强笑了笑。
“宗主，我没事……”
凤九离道：“好好休息，熬过了这几天，以后就恢复了。”
萧言有些无力地点头，身上的剧痛，也比不上心里的激动。
只要能痊愈，什么痛苦他都能承受。
凤九离转而去看了陌长玉，那家伙比萧言不安分多了，一会儿嚷嚷着身上疼，一会儿又嚷嚷着饿了。
他还有力气闹，看样子，情况应该比萧言好。
陌浅衣也在房内，十分冷酷道：“不行！这几日你只能吃清淡的东西，而且不能沐浴，不能晒太阳。”
陌长玉咬牙切齿，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凤九离踏了进来，道：“陌长玉，想要恢复就听你的表姐的话。”
“凤九离！”陌长玉趴在床上，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去哪里了？”
就这样把他这个病患丢在家里，她还有良心吗？
“还有力气叫，看样子情况还不错。”
“谁说的？我浑身都快疼死了！”
他只是比较能忍。
只是现在，陌长玉一个劲地在凤九离面前卖惨。
“我要吃你做的藕粉圆子羹！”
景子初黑着脸，“云书，没听到陌公子要吃圆子羹吗？”
陌长玉哼了一声，“我就要吃凤九离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