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天道抉择

凤九离微微诧异，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位得道高僧惠缘！

不过恕她眼拙，惠缘这副模样，着实瞧不出半点高僧的样子。

凤九离记得，去年惠缘出去云游了，没想到这会却在菩提寺内。

凤九离犹豫了一下，并不打算上去打扰他。

这位惠缘大师听说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就从上次他的判言便可看出。

凤九离并不确定，前世的种种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过，但是自己对他人来说，到底是个异类，所以凤九离打心底里还是有些排斥高僧的。

只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那人却已经懒散开口了。

“来都来了，女施主何必急着走？”

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凤九离却莫名地听出了几分笑意。

她扭头看他，重重竹叶，他的面容似乎也有些恍惚，只是嘴角噙着笑，不似大雄宝殿中神圣庄严的佛祖，倒像是走街串巷坑蒙拐骗的江湖神棍。

凤九离被自己的比喻惊到了，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惠缘大师。”凤九离双手合十，算是见礼，而她本人，谈不上信佛，对于惠缘，甚至存了几分敬而远之的心思。

惠缘似乎能察觉到她的排斥与紧张，只是淡淡一笑。

“施主很怕我？”

凤九离心神一凛，表面上仍然保持镇定，故作疑惑道：“惠缘大师这是何意？”

惠缘饮了口酒，答非所问，“听闻女施主与当朝景丞相喜结连理，还未恭喜女施主。”

凤九离微微拧眉，越发觉得这位大师有些诡异。

见她不说话，惠缘似是笑了笑，摇头晃脑道：“女施主，前尘皆是一场梦，既已重生，又何必抓着过去不放？”

一句疯言疯语，却让凤九离大惊失色。

“难道女施主没有发现，这命运的轨迹，已经在发生变化了吗？”

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凤九离浑身僵硬，甚至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果然还是排斥惠缘的。

因为对方到底还是有几分道行，那他又是如何看出，她的前世今生？

命运的轨迹？

细想来，确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没有嫁给夜明轩，而是嫁给了景子初；凤知书如愿当上了三皇子妃；凤湘湘也成了五皇子妃；凤离墨没有娶叶云莺，也没有为了她拼了命地攒功勋；她遇到了星弋跟容惜他们，也遇到了陌长玉，成了灵霄宗的宗主；老皇帝身边多了一个如笙，陌长玉也成了夜明轩的幕僚；她为了对付夜明轩，跟夜明澜合作……

而这些，都是前世不曾发生过的。

有些事，她知道走向如何，而她凭一己之力，能逆转其命运，但是冥冥之中，这个世界仍然顺着一条法则前行。

惠缘的话，无疑是给她当头一棒。

她脸色带着些许苍白，薄唇轻启，问道：“敢问惠缘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前世种种，凤九离是迷惑的。

她一直不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还只是一场梦。

而她为何会有过去的记忆？一切重来，只是因为她的恨吗？

惠缘轻笑一声，“女施主想问的可是，你为何会有如此神遇？”

凤九离眸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神遇？”

“这其中的玄妙，贫僧也无法告知，只是女施主得以颠覆岁月，脱胎换骨，只因天道抉择，女施主将是那可逆转这天下生灵涂炭之人。”

凤九离更是震惊了。

惠缘这番话，简单来说，就是她是救世主？

这三个字在凤九离的脑子里刷屏，凤九离竟觉十分无语。

憋了好一会，凤九离才问道：“那惠缘大师所说的，让这天下生灵涂炭的人又是谁？”

是夜明轩？还是夜明澜？

直到现在，凤九离也不确定，这南越的江山，最后是否与上一世一样，是由夜明轩来坐。

而她也不过是在跟命运赌，赌她可以逆转命运。

惠缘却是摇了摇头，灌了一口酒，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女施主就知道了。”

凤九离：“……”

是不是所有的大师都这么高深莫测？话都说一半的？

从竹林走出来，凤九离的心到底还是乱了。

惠缘的话反复地脑海里飘过，凤九离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团乱糟糟的线团，她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她曾以为以为的梦境或者前世，原来都是错的。

或者说，这一切是天道的安排？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她所求所想，一来是凤离墨平安，二来是让仇人都自食恶果，与那天下天道又有何关系？

凤九离并非心怀大义之人，她也不懂，甚至不想去与那些阴谋诡计再次纠缠。

可是有时候在外力的驱使下，她也不得不去做一些违背本心之事。

比如嫁给景子初，比如拿下灵霄宗。

但凤九离还是想不出来，自己在这诡谲浮尘的乱世之中，能起多大的作用。

容惜在外面等她，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凤九离却摇摇头，没有多言。

云清欢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上了香，求过了佛祖，也取得了护身符。

“九离，你去哪里了？可让我好等。”

凤九离怔怔地看着她，眼前的人身着水蓝罗裙，笑容明媚，活生生地存在着。而她脑海之中，却不由得想起了新婚之夜，吊死在新房的那具尸体。

很多人的命运都变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吗？

见凤九离这般失神，云清欢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她看向容惜，后者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云清欢走到她面前，又唤了她一声。

“九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凤九离缓缓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摒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声音平静，道：“我没事，我们下山吧。”

凤九离都这么样说了，云清欢也不好多问，只命下人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往山下走了。

这会天色尚早，天边的云彩已经染上了几分橘红，而山间的风也带着几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