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顾廷川的出现让本来和谐的气氛变得立刻紧绷严谨，那些经纪人和演员们统统噤声，都不敢大口喘气，像是在观察他的脸色。
顾导本人却对这些视若无睹，尽管他最近对姚隽的事都提出“抗议”，但也绝对不是乱吃飞醋的男人，此刻，只粗略扫了一圈人脸，目光定定地落在谊然脸庞，嗓音柔和的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到的？”
谊然微微一笑：“刚来一会儿，是不是我们聊天的声音太大，吵到你们了？”
路善为张了张嘴，看向导演，而顾廷川面色丝毫不改，带着几分莞尔的笑意看着她，低声道：“没有，是我想休息了。”
刚才来找谊然聊天的年轻男演员，此刻，也是没心没肺地突然插嘴道：“顾导演，您太太长得可爱，性格也好，我们刚才聊了一会天，她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身旁的经纪人已经恨不得要找封条去封了他的嘴，顾廷川只唇边冷然地笑了笑，简短地吐出一句话来：“谢谢，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试镜吧。”
他转头对副导和助理说：“我回一趟办公室，一会再下来。”
这要放在过去，想让“工作狂”顾导演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休息，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现在谊然一出现，他就眉目含笑，春风得意，看着就像是完全沉溺在热恋中。
顾廷川走到她身侧，还细心地想替对方裹紧脖子处的围巾，结果，谊然按住他的手背，看着他说：“围巾我还是拿下来吧，你们公司空调开得足，我都觉得热了。”
他索性亲自替她把围巾摘下来，搁在手腕处，还抬眉提醒她：“最近倒春寒，别穿太少着凉了。”
这两个人的相处，自然得和那些年轻的小情侣无二，让一众围观群众都大开了眼界。
谊然心情愉悦地走到电梯里，顾廷川脚步微顿，转身按了电梯的按钮之后，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些青春洋溢的男演员们。
一个个身材健朗，五官阳光又深邃，还真是养眼，他还是没忍住，目光深深地看住她，扬着唇角问：“这么开心？”
谊然抿唇哂笑，揶揄着说：“我又不是傻，这些新生代男演员才不是真的想撩我，他们是想和我套近乎，也好借我上位？……不过，我已经满足了，哈哈哈。”
顾廷川唇边的笑意敛了一些，默默地移开视线，说：“这行规则很多，我以前不常带你出入圈子，也是顾及到这些。”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谊然的同化下，倒也增强了不少幽默感：“别说是对你示好，不少男演员对我也是大献殷勤。”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导也真是辛苦，魅力太大，颠倒众生。”
电梯的门“叮”一声开了，顾廷川低头看着她，忽然轻声说：“谊然。”
她微微一愣，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顾廷川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伸手挡住电梯的门，等谊然走出去之后，他紧随其后，声音淡淡地从她的右后方传过来：“我工作忙起来就是这样，脚不沾地，以后说不准会更难掌握时间，但拍电影是我无法放弃的事业。有些行程和工作我能调整，也能把握，但不是所有的意外我都能控制得住……”
“这些我都明白。”谊然打断了他的话，就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隐隐能闻见一股清新好闻的淡香，“至少我是有寒暑假的，能配合你的时间更多一些，以后万一有什么情况，再讨论也不迟。”
其实，今天真正让谊然高兴的事，不外乎就是能进一步参与了他的工作，甚至是参与到他的人生，这样一个本来浑身都带着冷淡疏离的男人，能够做到今天这样主动与她分享生活，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顾廷川踏入办公室，回身就将她揽在怀里，垂头在她耳际，低柔地出声：“说好的旅行也没能去，我之前有计划，本来是想带你去海钓……”
“真的吗？”谊然听到有得玩一下子又提起了兴致，虽然很遗憾不能马上出发，但只要有这个人陪伴，迟一点又何妨呢。
有些旅程，只要和对的人走，就短得令人舍不得迈开步。
她双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说：“那等下次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啊。”
顾廷川抬手轻轻触摸她的脸颊，那温柔肆意的目光看得谊然的身子都微微颤抖，而他一字一顿，面露正色地许诺她：“不管是婚礼、蜜月，还是其他什么，都会按照你想要的逐一实现。”
他的声色近在咫尺，又清又重，在她的耳边不断地盘桓着。
让她相信，所有的等待，都会等来盛放成花。
……
本来，谊然陪顾廷川吃完水果，再来欣赏一下小鲜肉就打算回去的，结果……下午的时候天气骤变，春雨飒飒地落下来，柔软似柳絮，将城市湿漉漉地裹在绵密的雨雾之中。
顾廷川不想让她在雨天奔波，就出于私心地说：“我的办公室让给你，想休息或者上网都可以，等我这边忙完，一起吃晚饭。”
谊然欣然接受这个提议，给她一台电脑坐一整天不是问题，只不过，最近她坐久了又有些腰酸背痛，就想着跑去大厦的其他地方参观一下。
室外的天空仍然是斜风细雨，尽管不是天寒地冻，但也难免让气候又降温几度。
她走到开了窗户的走廊上还是感到凉意，有些后悔没把围巾顺手给带出来，正准备回办公室，突然就看见前方正向她走来的一个女人有些眼熟。
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谊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转身就走，等到看清对方是谁，再想走都来不及了。
外面的天色昏暗，女人阴沉的脸色在这种时候更显得有些可怕，郭白瑜声音压低，告诉身边的助理：“你先走，我有几句话要和顾太太说。”
自从上次在酒店分开之后，她们还没有见过面，谊然觉得气氛相当尴尬，而且也实在没什么可和她聊的，笑了笑就打算离开。
结果，郭白瑜强行拦住了她，微微提高嗓音，一出口就是荒谬的言论：“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一个男人会真正从心底拒绝一个‘美女’。即便抑制男人的天性，但长期在外工作，难免不会孤枕难眠、寂寞空虚……何况，顾廷川的每一部电影都有多少女演员想进组，你知道吗？”
谊然想要对方住嘴，结果，她却是越说越离谱：“顾导的大哥，顾廷永先生不也是最好的例子吗？”
郭白瑜的自信如此盲目，她以为曾经得到过顾廷川的扶持，也曾温柔地挽着他的手臂，就可以有机会得到谊然的“地位”。
谊然也算是看清了她的套路，通常这种想抢别人老公的女人，到了已经没法再装友善的时候，就是要选择故意挑拨别人的夫妻关系，然后，老婆就会回去找老公麻烦。
她被这种“剧情”烦的不行，又不想始终处于“弱势”，于是想了一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难怪郭小姐要去找郝总吃饭了。”
闻言，郭白瑜面色微变，但还是镇定下来，冷笑道：“这个圈子不是你想的这么单纯，你以为，我这么做就算是露骨了吗？”
谊然摇了摇头，睨了她一眼说：“我只是想提醒你，郝总的太太过去也是道上混的小太妹，你说，要是她知道有人想勾搭她的老公，会是什么反应？”
郭白瑜的面色霎时变得难看，她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对方，想要反驳：“我也算是顾导一手栽培的艺人，是‘嘉叶’的人，您要真这样做了，不太好吧？”
谊然双眸缓缓一眯，气场很足：“你真把自己当国际影后了？还是说，顾廷川缺了你就不赚钱了？你想不想看一看，是你先‘身败名裂’，还是我先被顾廷川给‘休’了？”
郭白瑜还想说什么，谊然已经不给她机会了，对这种撕来撕去的事本来就根本不感兴趣，转身走到电梯处按了按钮，下意识去了顾廷川所在的那一层。
她靠在电梯的镜子前，无声地叹了叹气，等到稀里糊涂走到他们正在试镜间的门口，这才面色渐缓。
正巧还被站在外面统筹安排的小赵给看见了：“顾太太，不是说……您在办公室等顾总？”
谊然勉强地笑着，解释：“玩电脑累了，就下来看看，你不用通知他，我一会就上去。”
小赵很会察言观色，一时也没再多问什么，心里正想要不要去通知顾导的时候，路善为从里面走出来，找他说：“赵特助，麻烦你让刚才那个……”
他说到这里，也发现了站在一边的谊然，这便对她投去一个意外的眼神。
谊然知道顾廷川在忙着给男演员试镜，也没想要打断那男人的工作，只是……突然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也无聊，就想来离他近一些的地方也好，没有多想就走过来了。
路善为把手上的正事转交给小赵，又对着谊然点了点头。
谊然看到外面还剩下一位男演员没有被面试，她转身准备回楼上，片刻，路导演又走出来，这回客客气气地看着她：“顾太太。”
副导演路善为，斯斯文文地对她说：“顾导请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