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宜,就连殷向北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

只是从小到大,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习惯了跟他分享很多事情,于是在殷向北发现自己性向不同于常人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周宜。

所以后来他的情人,也大多长得有几分肖似周宜。

但殷向北却从没幻想过自己跟周宜在一起的场景,因为不管是他或者是周宜,他都无法想象有人会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场景。

现在这样,反倒让殷向北放下了困扰他多年的心结。

更何况他很了解周宜这个人的性格,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恐怕根本不会出现方才的场景,只要那个男人乖巧听话对周宜衷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

想通这点之后,殷向北便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他转过身,如来时那般安静,身形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夜色已深,若是回平时的住处便有些浪费时间,再加上今天一天都在到处奔波,殷向北纵然身体强壮也有些疲倦,便打了个转向,朝距离这里最近的房子开去。

一路畅通无堵。

殷向北用指纹开了门,一进门就吩咐房间里的人替他准备洗澡水和睡衣,然而他却忘了,曾经住在这间别墅内的人正是今天傍晚对他的主动毫无反应的周景。

自打周景离开后,他便再也没来过这里。

因为助理有定时请清洁公司清洁的缘故,屋子里依然很干净,摆设也跟从前没什么差别。

殷向北没等到回应,这才想起周景早就已经走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抬起头朝屋内看去,从他的角度,正好瞥道客厅明亮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箱子,在整洁的家居中显得格外突兀乍眼。

殷向北眉头一皱,换好鞋子后信步走到茶几跟前,然后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面的东西很杂,大部分是奢侈品,偶尔也有一些不值一文,但毫无例外,这些东西都是殷向北曾经随手送给周景的物品。

不论大小不论贵贱,他都好好的保留着,直到他走,又全部都还给了自己。

殷向北翻了两下,本来已经有些熄灭的火气又因为看到这些东西开始冒出火星,眼不见为净,他干脆就给闻信发了个短信,要他明天就把这箱东西扔出去。

不过闻信似乎已经休息了,并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殷向北简单的冲了个澡,又吹干了头发,一个人在大床上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得颇为不安定。

第二天一大早,闹铃将殷向北早早的叫醒,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皮准备洗脸穿衣,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从客厅里传来,侧着身子从楼梯口看去,正好看到闻信对着那个箱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场景。

殷向北冷声提醒:“还愣着干什么?”

“殷总……”闻信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殷向北。

他还以为殷向北是跟周景彻底闹掰了,所以才要把周景留下的东西全部都扔出去,可现在这个样子,殷向北似乎是昨夜来了这里过夜。

本来闻信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东西给周景送过去,但看殷向北一脸不爽的神情,闻信哪里还敢有半句异议,只好立刻做出行动抱起箱子:“我现在就扔。”

然而还没走两步,却又被殷向北叫停。

“算了,还是把箱子抬上来——”

闻信在背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施施然转过身子,然后步伐极度缓慢的往楼上走去,生怕殷向北又要随时更改主意。

这一次殷向北到是没说什么,不过却全程脸色阴晴不定。

好不容易上了楼,闻信抱着沉甸甸的箱子,吃力的道:“殷总,把箱子放在楼上哪里?”

“就放这里。”殷向北用下巴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好勒——”闻信抱着箱子走了进去,发现殷向北昨天果然是在这里过了夜,不过看样子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暖床的小妖精。

他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正打算找个空地把箱子放下,却又听殷向北命令道:“不要在屋里,放阳台上。”

闻信无奈,只好抬着箱子,认命地推开落地窗玻璃。

因为长时间没使用,落地窗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声音,那声音让闻信与殷向北同时皱起了眉峰。

闻信揉了揉耳朵继续干活,但殷向北却因为方才的场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大半年以前,跟周景离开的时间相差没几天,但与现在炎热的夏天截然相反的是,那天外面下着大雪。

那个时候,周景被他按在落地窗上肆意侵/犯,不住的喘息。

然后……

殷向北眼神暗了暗,心情复杂至极。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么周景的腿应该就是那天晚上被冻坏的,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没过几天周景便突然说要离去,而且一消失就是大半年。

再看到周景时,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怪他对自己冷淡至此,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意。

“放好了。”

突然,闻信的声音从落地窗外传来,将殷向北从恍然中叫醒。

他下意识抬起头想要对闻信说话,然而一抬头,眼前却突然闪现过好几副被遗落在脑海深处的画面。

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的,也有周景看着他时温柔的眼睛……

然而这些,都已经是过去。

“殷总,有什么事吗?”闻信见殷向北神情有些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殷向北突然死死的盯着闻信的眼睛,一字一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周景的左腿是怎么一回事?”

“周景他……”闻信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对殷向北说出实情。

殷向北又道:“你实话实说。”

闻信看了一眼殷向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可能是跟总裁你有关。”

说是可能,因为他也不怎么确定。

毕竟当初在县里的医院周景所说的那番话,很有可能是为了刺激向南留下来的谎言。

但若说那是谎言,周景所受到的伤害却又是真实存在。

在场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周景对殷向北的感情之深,闻信一清二楚,能够如此深爱殷向北的周景突然抛下一切来到乡村支教,恐怕殷向北伤他伤的不轻。

不过他一个外人,自然没办法判断这两人之间的情感纠结,所以才说是可能有关系。

但殷向北本就有怀疑,经闻信这么一说,便更是确信。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轻声道:“我明白了。”

闻信看着此刻的殷向北,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那个像冰块一样冷血无情的殷向北,竟然会露出这般失落的神情,他还以为殷向北真的绝情到极致,根本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一丝的悔意。

然而下一秒,却又听殷向北道:“准备去公司吧。”

“好的。”闻信身体猛地一震,发现殷向北的失落已经完全消失在了他的眼底。

接下来的几天内,殷向北对周景的事绝口不提,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俨然有工作入魔的趋势。

底下的员工纷纷叫苦不迭,哀嚎遍地,然而受到影响最大的,却是那个还贼心不死想要上位的殷志明。殷向北不但把他手里掌握的势力全部夺了回来,更是调查出他走私毒品的犯罪证据直接送到了警局。

哪怕殷志明与他的父亲几次三番跪地求饶,都拦不住殷向北要送他们进监狱的决心。

一时间n市商界动荡不已,提起殷向北这三个字,人人自危,生怕被殷向北发现自己曾支持过殷志明父子。

另一个引起讨论的社会新闻则是有关于丁梦雪。

她从逃脱火坑后就一直致力于将事情曝光出去,在报案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热心记者愿意追踪事件,不仅在纸媒上刊登文章,更是在微博,论坛等网络平台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无数网友对人贩子感到深恶痛绝,并且自发组织宣传帮丁梦雪扩大事件影响力度,号召国家机关尽快解决处理。

至于底层老百姓,则是与从前没什么区别。

拿周景来说,他回到了自己原先购买的两居室,请了钟点工帮忙清洁,又与苏言一起采购了许多家居用品,很快就安心的住了进去。

不用上课,他有更多的时间安心复习,苏言也暂住在他的房里两人一起努力。

这样的日子过得宁静而又踏实,直到某天他突然接到医院电话,说是对他腿上的伤有医生愿意尝试治疗,要他抽空去医院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挂断电话后,周景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儿奇怪的紧。

要是可以治疗,那上次就该告诉他,拖了这么久,突然打电话过来,不得不让周景怀疑是否为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