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张雷笑了,“你把我当情敌了?你喜欢方子君?”“住口!”陈勇断然喝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何小雨走了出来:“行了!行了!都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要干架?!尤其是你,还是军官呢,这点儿素质都没有?!你这就是我爸带的兵啊?!回头我教育他!”
“你爸爸?”陈勇蒙了。
“我叫何小雨,自己猜我爸是谁!”何小雨说,“现在子君姐让我们四个都进去!”陈勇彻底蒙了。四个人就进去,张雷进去的时候和陈勇对视着,眼神带有挑衅的味道。
陈勇压着火,在外面等着。张雷把花放在床头,何小雨坐在床前。剩下的三个就站在她后面,看着病床上的方子君。何小雨抱着方子君的胳膊说:“子君姐,放心!放假我陪你!”方子君笑了笑,眼神余光看见张雷,很不自然。张雷想说话,没敢说。刘晓飞说:“子君,我跟我爸爸说了,让他在东北的办事处给你去找老山参。还有别的什么补品,我都让他尽快找到,赶紧给你送来。”
“我没事,”方子君笑道,“你们别搞得我跟老太婆似的!”“子君姐姐!”刘芳芳把手里的一枝百合花递给方子君,“你的事迹在我们学校都传开了,你舍己救人,我们老师都要我们向你学习呢!”“别这样说,我只是做我该做的。”方子君说。“子君……”张雷觉得再不说话就不像话了,“你,注意身体,安心休息。”方子君脸上很不自然,掩饰地笑着:“我很好。”张雷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子君姐说说话。”何小雨说,“这么多人,空气都不好了!”三人出去了。张雷刚刚走出门口,就遇到陈勇。陈勇压低声音:“楼顶平台,我等你。”
张雷一愣。陈勇转身就走,甩下一句话:“是男人就上来找我!”张雷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刘芳芳说:“他什么意思啊?张雷,别搭理他!”
“我跟你一起去!”刘晓飞把军挎交给刘芳芳。“我自己去。他是找我,你们别管。”张雷说,刘晓飞还是跟着。张雷转身厉声说:“站住!你给我听着,我自己去!你再走一步,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刘晓飞站住了。张雷大步流星走向电梯。刘芳芳着急地说:“这都怎么回事啊?都是当兵的,打什么架啊?”
“我也搞不明白。”刘晓飞说,“但是他说了自己去,我不能去。”“那我去!”刘芳芳就去追,刘晓飞一把拉住她:“芳芳!如果你想得到张雷的爱情,你就要记住——他的骄傲是骨子里的,他不容许任何人可怜他!他说了自己去,就是自己去!”刘芳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们,你们这些男兵都是干什么啊?!”
6
军区总院的楼顶其实就是直升机平台,上面可以停一架大型的运输直升机。陈勇站在偌大的H字母的中心位置,双手放在背后跨立,傲慢地看着入口。张雷从小门走出来,慢慢走向陈勇,在他身前5米的地方站住了。楼顶的风很大,两个人都是站立在风中。陈勇说:“我从不打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字。”
“张雷,陆军学院侦察指挥专业17队学员。”张雷也是傲气十足。“陈勇,狼牙特种侦察大队特战一连少尉排长。”陈勇说。
“打算怎么个玩法?”张雷淡淡一笑。陈勇脱下自己的军装上衣:“我不欺负你是学员,现在我不是少尉军官,我就是我,陈勇自己。”张雷也脱下上衣丢到一边:“说实话,我觉得你很傻。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决斗,在这个时代说出去会让人笑话。”
“你怕了?”“怕?”张雷脸上还是那种笑容,“伞兵怕什么?我就怕对手太少,我生下来就是伞兵,就是被包围的!”“我不是要和你决斗!”陈勇说,“我是喜欢方大夫,但我从未想过要得到她!我配不上她,能和她做战友,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她!你伤害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伤害?你怎么知道我伤害了她?”“难道还是她伤害了你?!”陈勇怒吼。“陈排长,在你的思维当中是不是男女朋友分手就是因为一方伤害了另外一方?我和方子君之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有很复杂的原因,而你也无权知道!”张雷开始穿衣服,“你的思维太简单了,不配做我的对手。”
陈勇用脚尖挑起军装上衣,右手抓着,当成软鞭朝张雷抽过去。张雷闪开头,但还是被扫了一下,左脸颊火辣辣地疼着。陈勇虎步站好,右手拿着上衣摆好姿势:“我已经攻击你了,天生的伞兵!来啊,还击!”
张雷冷冰冰地看着他,哗地脱下上衣丢掉,摆出一个散手的姿势。陈勇不屑地笑着说:“还有点儿底子。”两个剽悍的男人虎视眈眈,纹丝不动,都在等对方先出击。何小雨疯跑上来,后面跟着刘芳芳。何小雨站在入口处高喊:“张雷!你们这是干什么?!”
“都别管!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张雷高喊,“都下去!”“少尉!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违反军纪!”何小雨对陈勇喊。“你可以告诉你爸爸,我陈勇又打架了,我甘愿接受任何处分!”陈勇高喊,“但是现在,你们都下去!这是战场,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张雷,不要打架好不好?”刘芳芳带着哭腔喊。“他已经说过了,这是战争!”张雷纹丝不动,“我是绝对不会不应战的,除非我死!”陈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可以让你一只右手。”张雷高喊:“不需要!”陈勇丢掉上衣,右手背在后面。“啊——”受到侮辱的张雷怒吼一声扑了上去。陈勇左手挡开张雷的直拳,腿下走着少林武术的步法。张雷左右出拳起腿,却打不到陈勇一丝一毫。
“技击之道,尚德不尚力,重守不重攻!”陈勇像教学一样高喊,“盖德化则心感,力挟则意违,守乃生机,攻乃死机!”啪!张雷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中了一拳,眼前一片金星。
“攻我者怒气上涌,六神暴跳,而不守于舍;于是乎神轻气散,而其力自不能聚,纵一时鼓噪,以镇宁临之,不须与攻杀,片时即自败矣!”啪啪!陈勇一个冲拳打在张雷胸前,着力后立即化为掌再推一把。张雷后退几步,居然倒在地上。陈勇右手还是背在后面,左手起势,金鸡独立,右腿在前摆出一个白鹤亮翅。风呼呼地从他身上吹过。张雷起身,高叫一声又扑了上去。
“用火不戢将自焚,学技不晦将自杀!”陈勇高喊着出腿,腿一出,张雷绝对是眼花缭乱。“彼攻我守,则我之心闲,我之气敛,我之精神勇力,皆安适宁静;于是乎生气蓬勃,任人之攻,无所患也!”陈勇喊完以后,直接一个弹踢,张雷立即飞了出去。陈勇长出一口气,收手。张雷倒在地上,坚持想站起来,但刚爬起来又倒下了。陈勇穿上自己的军装,面无表情地走了。何小雨和刘芳芳冲上来抱起张雷。刘芳芳都急哭了:“张雷!张雷!你没事吧?”张雷咬着牙,擦去鼻子上的血,眼神在冒火。
“别走!”张雷高喊一声,站起来往前追。陈勇头也不回。张雷走了几步又倒下了。“看在都是军人的面子上,你没有内伤!”陈勇头也不回地喊。张雷跪起来,扶着地面响起来:“啊——”咣!他又倒下了。骄傲的张雷痛苦地高喊着,暴躁地捶着地面。张雷被刘芳芳和何小雨扶下去,刘晓飞还站在那里等着他。张雷低下头,刘晓飞走过去:“你输给他不丢人。我问过了,他是少林俗家弟子,从小在少林寺长大的。在咱们军区,还没有能打得过他的。”张雷吐出一口血唾沫,脸上浮出笑意:“果然是好汉子!子君有他照顾,我放心多了。”何小雨摇头叹气:“你们男兵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7
特种侦察大队的操场上一片庄严肃穆。穿着崭新常服的新战士在进行军人宣誓,领取领花、军衔肩章和帽徽。新兵连训练结束,各个单位都在等待迎接新兵。
“田小牛!”林锐高喊。“到!”田小牛兴奋地出列。“董强!”
“到!”董强犹豫了一下,出列。“特战一连,‘特战尖刀班’!我还是你们的班长!”林锐说。两人都很高兴,满脸放光。林锐说:“背好背包,跑步跟我走。”田小牛与董强跑步跟着林锐到了兵楼前,一班的老兵们都已经在前面列队准备欢迎新战友。“特战尖刀班”的红旗在他们队列前飘扬。
“你们入列。”林锐说,两个人入列。“同志们——稍息!”林锐高喊,“从今天开始,我们又有了两名新战友——田小牛、董强!现在我们表示欢迎!”哗哗哗一片掌声。田小牛和董强都很激动,巴掌都拍红了。“‘特战尖刀班’的荣誉,是烈士用鲜血铸就的!”林锐严肃地说,“希望你们不骄不躁,发扬在新兵连养成的特种兵精神,在这个光荣的集体中成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
哗哗哗又一片掌声。“现在,全班点名——乌云在医院,所以不点名了。”林锐强调。全班肃立。“田小牛!”林锐先从新同志点起。“到!”田小牛挺起胸膛高喊。“董强!”
“到!”董强脸上的表情很神圣。林锐依次点下去,全班都点完了。田小牛和董强都等着林锐说话,脸上表情都很幸福。
“一班班长——”林锐高喊。田小牛纳闷儿,咋?班长自己点自己?——“田大牛!”
“到——”全班老兵同时高喊,田小牛和董强都傻了,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林锐看看他们,说:“记住,这是‘特战尖刀班’的第一任班长、一等功臣、革命烈士!他是我的班长,我们‘特战尖刀班’的班长,永远的班长!我们的荣誉称号,就是用他的命换来的!以后全班点名,喊到他的名字时一起答到!明白没有?!”
“明白!”两个新兵高喊。田小牛激动不已,我居然和烈士重名?难怪班长让我改名。林锐和老兵们带着他们进了一班宿舍,安排了床铺。林锐拿出两套特种侦察大队特制的迷彩服和黑色贝雷帽递给他们,还有臂章和胸条,又扔给他们两双靴子。两个新兵赶紧换上新衣服,高兴得和刚刚出壳的麻雀一样。田小牛说:“乖乖!穿皮鞋走路是这个感觉?”
董强笑着给他戴好贝雷帽:“什么好东西到你嘴里都变味儿了,看你把帽子戴得跟厨子一样!”田小牛和董强都浑身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幸福。
“咱真是特种兵了?”田小牛看着董强,不相信地问。董强说:“咱真是特种兵了!”“我非要穿着这身儿在我们村儿走一圈不可!妈呀!我让他们民兵连的老民兵们都看看,当年你们不让我当民兵,现在我是特种兵了!”田小牛感觉很扬眉吐气。老兵们听后一阵哄笑,这时战备警报响起,林锐从外面进来喊:“紧急拉动!”全班老兵急忙从铺上拿起钢盔和背囊往外跑。田小牛一边接过林锐扔过来的钢盔和崭新的91背囊,一边大声喊:“咋?刚当特种兵就要打仗?狗日的干!老子也让侵略者知道,我田小牛不是吃素的!”“紧急拉动!”一个老兵把背囊替他在后面紧紧,“何大队练我们了,卡时间的!全大队要在规定时间里,全员全装出发到指定地点,不然就要挨收拾!快走吧!”田小牛和董强跟着老兵出了楼道,冲入枪库取枪。接着一把81杠、一把54手枪、一把91匕首枪和指北针、匕首、弹匣等,全都装备在了两个新兵身上。两人都极度幸福,感觉到了当特种兵的快乐。出了楼道门可不得了了!田小牛和董强惊讶地看着全大队的老兵们全副武装在大院里跑动,车库的车都开出来了。战备警报在高声尖叫着,纷乱的脚步声、鼓鼓囊囊的战斗装具、干部和班长们凌厉的口令声,这些让整个大院真的充满了战前的紧张气氛。
“你们两个!跟上队伍!”林锐高喊,带着一班出发了。一直到登上大屁股班用侦察吉普车,田小牛和董强都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看着外面车队掀起的烟尘,看着满车全副武装的老兵,再看看自己的装束,都激动起来。董强抚摩着自己的狼牙臂章,激动地笑了。林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对着班用电台高喊:“狼头,狼头,短刀一号呼叫。一班已经出发,在前面开路。完毕。”车开出大院,呼啦啦一阵狂奔,后面是车队。
“班长,咱们要去哪儿啊?”田小牛问。林锐说:“去一号地区待命。紧急拉动就是练我们的反应速度,我们是特种部队,要随时准备打仗。这也是快速反应的一部分——唱首歌!夜色当中,我们是一把利剑——预备——起!”
全班战士们狼嚎一样的歌声响起来:“夜色当中,我们是一把利剑;黑暗当中,我们是一道闪电。高山挡不住我们的脚步,深水淹不没我们的信念……”
歌声当中,田小牛和董强激动地对视着,他们终于确信自己已经是一个特种兵。
8
断指再植手术以后的乌云满脸伤疤,他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闪光灯在他身边闪烁着。大队新闻干事小崔放下照相机:“乌云,这位是军区《战歌报》的蓝记者。她是专程来采访你的。”30多岁的蓝记者声音柔和:“乌云同志,你的英雄事迹让我很感动。军区首长和总部首长都希望尽快整理出一篇报道,可以让更多的指战员们向你学习。”乌云没理他们,只是看着自己的右手:“我是不是不能再当特种兵了?”崔干事低着头:“大队长和政委已经吩咐过了,你出院以后可以继续在大队,在车库维修班。”乌云抬头看他:“不!我不离开一班!”
“乌云。维修班和一班宿舍很近,你可以经常来玩。你还是我们一班的人,我们都是你的战友。”一直站在后面的林锐开口了。乌云喊:“林锐!我不能去维修班!我要留在一班!你是不是因为我受伤,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