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的时候,宴会才渐渐散去。
余渊臻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间,吩咐佣人把场面清理干净。
余鸩想了想上前自以为体贴道:“您去休息吧,上了年纪的人就该多休息。”
余渊臻动作一停,喜怒不形于色,“你说什么?”
余鸩陡然间觉得气氛无端低沉了许多,他一脸莫名其妙的难涩道:“我说……您先去休息吧,这儿我来就好了。”
余渊臻纠缠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我怎么就上了年纪?”
“……”
余渊臻外表凌冽,年轻的时候狠戾的叫人不敢靠近,岁月却将他沉淀出了另一种气质,跟余鸩站一块儿轮廓相似的倒像是兄弟。
他此时冷笑道:“你以为你比我年轻多少?”
余鸩:“……”
这好像是他头一次看见余渊臻炸了,后者完全不想理他,冷哼一声撇下他就回房间了,余鸩站在原地的样子颇为懵逼。
余渊臻以为这个时间了,余辜应该睡了,所以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却被眼前的亮光给弄的一怔。
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房间,他推开门,余辜静静地坐在书架边,他的面容一半隐匿在阴影里,他的侧颜恬静的不像话,眉眼也是那么平和柔软,不自觉地就叫余渊臻看痴了,他大概有多久没见过余辜这柔软而宁静的一面了,不像平日里带刺的让人触碰也只敢小心翼翼。
……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模样了。
房间静悄悄的,安静的只有余辜翻页纸张的声音,余渊臻把门关上,踩着柔软的地毯来到余辜身旁,过程安静的没发出一丝声响,但他知道余辜已经发现了他,他的眼神落在他素白纤瘦的手腕上,他几乎只需轻轻一握,就能掌握住对方的全部,无法撼动也无法挣扎。
“你看得明白?”他低声道。
余渊臻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等余辜回答就转话道,“怎么还不睡?”
余辜不想说话,合上书本,余渊臻俯下身看他那淡淡的模样,不自禁伸手抚过他精致艳丽的眉眼,他眉眼不动的望着他看。
他低头看余辜的手指搭在书本上,白净的手指跟褐色的书皮形成了一种对比,他又勾弄起他的手指,缓缓握在手里握紧了,只觉触感有些微凉,抬头看向余辜微笑,“怎么不继续看了?”
“没意思。”余辜轻声道。
“我一来就没意思?”余渊臻含笑问道,“今天的晚宴,玩的开心吗?”
余辜敷衍的点了点头,“还可以。”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顿,“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余渊臻危险的眯起眼,“有趣?”
余辜干脆的应了声对,看着余渊臻涌动的暗沉,缓缓笑了,余渊臻仿佛看到眼前一朵花儿盛开,漂亮的让他在那一瞬间忘乎了所以。
他补充道,“傻得有趣。”
他眼里还藏着笑意,使余渊臻发觉对方其实是在逗他,心一时间也放松的软化了下来,倾身上前吻住那柔软的唇瓣,余辜仰头迎合着他的入侵,却因着越来越深入的趋势,呼吸不自觉急促了起来,书跌落到了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余辜伸手不自觉揪紧了余渊臻的衣服,演变成渐渐的退避。
亲吻是会令人上瘾的。
余渊臻最后终于恋恋不舍的退了出来,余辜却已经厌恶的想把他从身上推开,那点力道几乎可以推拒不计,余渊臻摩擦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含糊道:“怎么了。”
余辜脸黑的很难看,“你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还那么脏,走开。”
余渊臻动作一顿,他刚周旋完回来,形形色-色的气味都有,也怪不得余辜会反感的想要推开他。
他在对方耳旁低笑,“把你也弄脏好了,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余辜声音冷的掉渣,“你做梦。”
余渊臻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去洗澡,你先自己玩会儿。”
余辜求之不得的嗯了声,等余渊臻进了浴室,他面无表情的抹了下脸颊擦过嘴,低头把掉落在一旁的书给捡起来继续打开看。
他其实看不明白。
余辜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的往椅上靠去。
耳旁从浴室传来的水流声似乎也渐渐小到没音了。
余渊臻终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余辜靠在椅子上,书本遮盖住他的脸,他试探的唤了声,没有得到回应。
对方大概是睡了,余渊臻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把书拿下来放到一旁,那张面容就暴露在他眼前,不等他有何反应,光线就让他即使闭着眼也有些不适的动了动眼皮。
余渊臻遮挡住落在他眼前的灯光,宠溺而无奈的看着他,轻声低语,“怎么不到床上睡。”
随后小心翼翼的抱起他,却还是惊动到了余辜,他唔了声就要转醒,他似乎能感到自己已经被腾空抱起,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想要睁开眼,余渊臻已经极快的吻在他的眼皮上,使他颤动却不睁开,把他往怀里更深的抱紧,安抚道:“乖,是我,不用怕,接着睡。”
余辜鼻息间都充斥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他把脸埋在对方的怀里,被这股气息包围得死死的,直到身体触碰到柔软的床铺才放松了下来。
余渊臻伸手要把对方的衣服解开,然而下一秒却愣住了。
对方睁开了眼,是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颤抖起了身体眼神茫然空洞而恐惧的看着他。
他还没有醒。
他在害怕,本能的恐惧着什么。
余渊臻当然知道他在恐惧什么,心里涌上一阵酸涩,轻哄道:“我不碰你,穿着衣服睡觉难受,我们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他不断的安抚着,终于让对方那脆弱的模样得到了稳定,小心的脱去他的衣服,最后关了灯,抱在怀里的时候,那身体还有些微微的轻颤,余渊臻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滋味不断的哄,哄到后来对方完全依赖的躲进他的怀里乖巧的蜷缩着。
这乖巧的样子让余渊臻珍视而又说不出的复杂。
余辜陷入了一个梦里,似乎是一个无论怎么挣扎也难以挣扎出来的噩梦。
他看见一幕很相似的画面,相似的就在曾经出现过一样,人物也是那么的熟悉,他好奇的看着那个跟他面容相似的几乎如出一辙的人。
呐,好奇怪呀。
他跑得跌跌撞撞。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点呢。”爱怜的话语被居高临下的感慨而出。
他眨了眨眼,眼前有些模糊着的又清晰了些,他仰头看着对方那不自知的残忍,唇边却扬起了一缕笑,“父亲,你知道狗嘛?”
那眉眼含笑的样子是艳丽丛生,使人痴迷神往。
“狗只要给根骨头就任打任骂。”
他看着对方平静道:“父亲,你想把我变成狗,是妄想。”
余渊臻看着那眼泪默不作声的即使闭着眼也缓缓哭出,他心揪紧了难受的拧在一块儿,不断的吻去他的眼泪哄着那些甜言蜜语,却怎么也哄不住。
他想要推开那个怀抱,却怎么也推不开,被挣扎越紧,直到他茫然的睁开眼,余辜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连他也未曾发觉自己的眼泪居然掉的那么多,一摸脸颊全是湿润的一块。
这是怎么了呢。
他也止不住这样的眼泪,忽然听见余渊臻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笨拙的哄道:“我给你讲故事,不哭了好不好?”
良久,他听见他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