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渭常见蒋凤璎哭成这样,心里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丝不忍和怜惜,蒋凤璎泪流满面的求他,身子还微微的颤抖,她还在说:“求求你……”

许渭常心里挣扎万分,身体的诚实反应告诉他,他是多么的肖想蒋凤璎的身体,可是看到蒋凤璎如此神情,他到底还是不忍心了,心里那一丝难受和愧疚连他自己都意外。

对女人,他一向得到的容易,扔开的也容易,就像当初想得到蒋凤璎就靠抢来强占一样,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武力可以解决,蒋凤璎对他而言不过就像一件稀世珍宝,刚开始被他暴力的得到了,然后他才想去补救,想让她重新回到那种稀世奇珍的状态,想让她在他怀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辉,想将她的一切美好都自己收藏品味。

到底,许渭常还是放开了她,也放过了她。

他的大手轻轻的拍着蒋凤璎的胳膊,声音低沉:“睡吧,我不碰你。”

这一夜,许渭常真的没有再碰蒋凤璎了。

蒋凤璎在黑暗里瞪着眼睛,她也没想到,许渭常竟然会放过她……

再一次听着许渭常逐渐沉稳规律的呼吸声,她过了很久才缓缓的睡着,这一觉睡得很沉,许渭常早早走了她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的时候,老嬷嬷过来跟她说:“老爷没吃早饭就离开了,说是有事情要去忙。”

蒋凤璎起身洗漱吃饭,这一天又在看书和练字之间度过,她也考虑过,过了昨晚那道坎也过不了今晚这道坎,她和许渭常之间是早晚的事。

可是晚上许渭常并没有出现,连声招呼也没有打,想来她不过是他的外室,也不存在通告夜不归宿的原因这种事。

一直到吹灯睡觉的时候,许渭常也没有回来,老嬷嬷瞥着蒋凤璎,状若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老爷这是干什么去啦?”

蒋凤璎:“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我们不等他了,睡吧。”

老嬷嬷欲言又止,她是见到今早脸色不太好的许渭常的,不知道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蒋凤璎现在一切靠许渭常来养活,作为女人,蒋凤璎就应该好好的伺候许渭常才对,反而不如他意,这哪里是长久之道?

可是蒋凤璎已经脱衣服上了床,老嬷嬷到底也还是没多说,也许明天老爷就来了,那她今天说这些肺腑的相劝话就是多余了。

可是第二天许渭常也没有来,老嬷嬷终于忍不住问蒋凤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蒋凤璎只回她一句:“腿长在他身上,你能管得了他去哪吗?再说你也说了,他家里也还有十五房太太呢。”

老嬷嬷道:“太太,以您的美貌程度和老爷对您的喜爱,别说十五房太太,就是再多也越不过您去,我跟着老爷的时间也有几年了,可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您这么有心的。”

蒋凤璎道:“有心不有心的,还得看时间。”

老嬷嬷又劝她:“您这是年轻,还跟老爷对着干,这男人呐还是得顺着毛安抚,你如他的意让他开心,他才对您更加喜爱,不说别的,咱们这小公馆里里外外不都得靠老爷来支撑吗?你让老爷不开心,这实在是不划算啊。”

蒋凤璎心里想着,许渭常把她忘了才好呢,她就可以离开这里,过上自由的生活了,谁要当什么外室小老婆,还当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只是许渭常强迫她这仇没有报,她终究还是不甘心,不过若是许渭常真的现在放手,她也可以离开再徐徐图之。

嘴上却说:“外面那么多莺莺燕燕,谁知道他又迷上了哪一家?”这么一说,老嬷嬷反倒觉得也有点道理,想必也是许渭常的历史太丰富,否则也不会让老嬷嬷这么想,她说:“一会儿我跟阿庆打听打听去。”

饭后老嬷嬷带着一盘子瓜子去找阿庆聊天,回头老嬷嬷就跟蒋凤璎说:“听说老爷昨天歇在了堂子里,舒云班里又来了一位清姑娘,请老爷过去坐坐。”

蒋凤璎道:“你看,这谁能管得了他。”

老嬷嬷说:“可是老爷的心在您这里,您可以管啊。”

蒋凤璎道:“这话您可就错了,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心也是长在自己身上,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得意那个,都归自己说了算,哪里是旁人努力就可以的?如果旁人努力就可以,他也不会有十五房太太,还在外面有那么许多的红颜知己了。”

老嬷嬷听了,竟跟着叹口气,大概也还是认同了蒋凤璎的话,许渭常不来,她比蒋凤璎还着急上火,蒋凤璎猜测她是怕她失宠,她会失去工作或者再去伺候下一个主人吧。

许渭常连着两天不来,蒋凤璎反倒自在,不用去面对那床笫之间的事了,白天还能继续看看书。

就在许渭常离开后的第三天早上,蒋凤璎才刚起床洗漱,老嬷嬷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蒋凤璎这时也听到大门外阿庆跟人呛声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应该是起了争执。

蒋凤璎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老嬷嬷就说:“太太,不好了,来了一伙人,说是您的父母和兄嫂!是不是骗子啊?”

蒋凤璎一听,梳头的手就顿住了,然后放下梳子快速扎好头发就走了出去,老嬷嬷也赶紧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大门还是关着的,阿庆站在门外说:“哪里来的一群骗子来攀亲戚?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家,你们讹人之前没有打听打听这是谁家吗?”

来人听了阿庆的话倒真是迟疑了,一个中年女声响起:“不知这是谁的家?”

阿庆这时有点得意了,亮出身份:“这是我们许渭常旅长的房子,是他的住处,你们来这瞎闹什么?我跟旅座这么多年,没听说他有你们这一家子亲戚的,别来瞎闹了,乱攀亲戚也得分人,你们若是这么胡闹,将来被旅座知道了,少不得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一个中年男声响起:“许渭常旅长?是在五省联军那边就职的吗?”

阿庆道:“正是!是正规的中央军队。好了,你们别闹了,跟你们说这些已经是客气,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大早上也不让人吃饭了!”说完回身就要进大门,中年女人又说:“这位军爷,我们就想打听一下,府上有没有一位叫做蒋凤璎的女郎?”

阿庆一听,这名字不正是这房子里的小太太的名字吗?难道眼前这些人真的是太太的亲人?他想了想,好像当年探查蒋家人的时候,她家确实只有一对老父母和兄嫂的,可是这些人怎么找来了?

不光阿庆在门外犹豫,门里的蒋凤璎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蒋家人相见?

这时听见一个老年男声说话了:“这位壮士,我们只想找到我们的爱女,只想确认她是安全无虞,她走的这些天,我们老两口天天都睡不好觉,心里挂记她啊。”

蒋凤璎一听这声音就听出来了,这就是蒋父的声音!听见蒋父声音的时候,她的心弦立刻就被拨动了,一股悲伤和难过的情绪难以抑制的从她身体深处涌出来,这是小蒋凤璎对亲人的思念。

阿庆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想胡乱编个谎话,蒋凤璎已经将大门从里面打开,她站在门口,与亲们人相见了。

蒋母率先喊了一声:“璎璎啊!”大步上前,阿庆再想拦着,蒋凤璎已经迎了出来,阿庆也不能冒犯她,只得在旁边看着。

蒋母一看见她就哭了出来,拉着她的胳膊上下摸着:“璎璎啊,你失踪这些天简直要急死我们啊,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蒋凤璎听到蒋母的问候,心里涌起了暖流,蒋父和兄嫂也走过来,蒋父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道:“一家人都替你着急啊,若不是昨天李拓说偶遇你之后才尾随你的住处,我们还不知道你就在身边啊!璎璎,你怎么忍心让爹妈跟着你担惊受怕?”

大嫂在旁边也说:“是啊,家里人都着急死了。”眼睛却已经开始往院子里乱瞟了。

蒋凤璎看蒋家人都站在门口,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请他们进屋里说话。

一家人就进了屋子,许渭常这个小院子就是个一进的院子,蒋凤璎住的是正房,左右各有两间屋子,按理说应该有一间作为蒋凤璎的书房,另一件作为将来的孩子房间,但是蒋凤璎没有打算在这里多住,便也没有收拾的心情,一直只在一间屋子里住着。

蒋家人进了她的房间,就能看见屋里的摆设,花梨木的架子床,虽然没有精致的雕花,但木材本身也不便宜,床上还挂着松江棉布的帐子,铺着一床大红的鸳鸯戏水被,桌子也是花梨木的,一看有些年头的,应该是前朝的物件,看着木头发出油亮的样子,木纹隐隐发亮,凳子上垫着紫色绣着牡丹花的垫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跟别提旁边还有落地的穿衣镜和梳妆台了,这屋里看起来比蒋凤璎在家里的闺房不知好出几个档次。

大嫂将这些摆设一一看眼里,心里想着刚才门口那人说这是许渭常旅座的家,现在小姑子住在这里,那就是说小姑子的私奔对象是这位许旅长了?

蒋家人围着桌边坐下,蒋凤璎让老嬷嬷给大家端点茶水和点心,大嫂又记在心里,还有佣人使唤,可不比家里好多了。

蒋父坐定,对蒋凤璎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这位许旅长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