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杰唤旁边那名侍卫给褚七月斟了一杯酒,举杯相邀:“戚公子,程某先敬你一杯。”

褚七月端起酒杯,笑盈盈站起来。

“程少爷您客气了,这是小生顺手带过来的。”

说着瞄了瞄阁门外。

她知道这一进来,喝酒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支开了杏儿,让她候在门外。

程文杰仰脖喝光杯内的酒。

褚七月看他喝完,才捏住酒杯,仰起头,一杯酒下肚,面不改色脸不红。

开玩笑,这种应酬场合前世碰到的太多了,做为神偷自然要保持高度的清醒,所以师父教她制了一种解酒药,提前渗于酒水中,可以防醉。

酒多逢知已,几杯酒一过,程文杰对褚七月的态度越发亲切起来,开口称呼起“兄弟”来。

当然,防备还是存在的,他不停地打听褚七月的情况,这些褚七月都编好了,答得十分流利。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褚七月正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开口,做东回请程文杰。

两个人关系不就是在你请我,我请你之间越来越近的吗?

可还没说出来,门“吱呀”一声响了,有脚步声走了进来。

然后褚七月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的男人。

大红衣衫翻飞,和着三千墨发,极致的纯色衬出中间那张清俊的脸庞三分俊美。

尼玛,她真是不走运啊,肖桐怎么会在这里!

好吧,她当然知道肖桐和程文杰关系很好,可是,她分明看准了肖桐不在这才上楼的啊!

程文杰满脸堆满了笑容,站起来说道:“肖兄,你怎么去了半天?”

“遇到一个故人了。”

肖桐淡淡回答,目光顺便移向褚七月。

褚七月连忙低下头,坐着没动。

虽然脸上化了些妆,容貌与女装时相差很大,但她和肖桐打过好几次近照面,彼此很是熟悉了,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来。

肖桐的眸光划过一丝疑惑。

程文杰指着褚七月说道:“这是我的恩人,上次我的玉佩丢了,以为找不着了,没想到今儿他给我送来了。”

肖桐点点头。

褚七月见程文杰介绍了自己,知道若再不说话,就会被认为不懂礼貌,不通人情世故了。

那样的话,今晚的工作就全白做了。

反正肖桐都在这里了,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没必要缩缩藏藏小家子气。

脑中电光火石般转过,褚七月已笑盈盈地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这位肖少爷是吗?我姓戚,叫戚星。”

然后将自己怎么抓小偷,怎么发现了程文杰的玉说了一遍,末了将程文杰一阵好夸,说他是个好人,知恩图报等等。

程文杰心花怒放。

褚七月口水飞溅,说了一通之后,再看肖桐,正眸光复杂地盯着自己看,顿时一阵心虚涌来。

程文杰笑说道:“来来,我们一起喝酒吃菜,戚兄弟,你坐这边,这个位置是肖兄的。”

褚七月喉头一滞,难怪刚才自己坐下来后,他的眼光有些不对劲。

肖桐深深地看着褚七月,似乎要看穿她的小心思,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咦,肖兄……”

程文杰愣住了,追了过去。

褚七月连忙拉住他,笑道:“程兄,我们再拼一杯!”

一耽搁,肖桐颀长的身姿已经跨出了门槛。

程文杰狐疑地看向褚七月:“你和肖兄从前见过吗?”

“呃……没有啊,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第一次来许都。”

褚七月赶紧打消他的疑虑。

程文杰满腹心思地坐了下来,褚七月坐到他对面,两人还没有对话,肖桐的身影折了回来。

“肖兄,你回来了?”程文杰高兴地站了起来。

“坐吧,戚兄弟在这里,我肖某怎么能不陪着喝一杯呢?”

肖桐的表情刚才完全不同了,凤眸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

看着桌边空了大半的壶,肖桐意味深长道:“戚公子酒量很好啊。”

褚七月总觉得他像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尴尬一笑:“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后面一句是随口说出来的,肖桐和程文杰却是一怔。

“哈哈!”

程文杰爽朗地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你第三,肖兄第一,我第二。哈哈!”

褚七月一阵无语。

肖桐修长洁白的手指已拈起酒杯,眸光深遂地看着褚七月:“这杯我单敬戚兄弟。”

褚七月只得端起酒杯与他对碰。

双杯相触时,褚七月豁然感到手被人握住,肖桐的四根手指已覆在了她光洁的手背上。

褚七月半带惊恐地抬头看他。

肖桐没有作声,眸光中也只有沉寂,如一片黑不见底的海洋,安静得可怕。

褚七月试图抽回手,可肖桐的力道却大得惊人,稳如磐石,任她挣扎不开。。

她也不敢动作太大,引起程文杰的怀疑。

在肖桐灼灼逼人的目光下,褚七月一张脸已烧得通红,不由咬牙切齿地冲他直翻白眼。

这个表情……当她看到肖桐的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表情出卖了。

肖桐松开手,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褚七月也喝下了酒,可心中却有股淡淡的失落感。

左手鬼使神差地抚上右手背被他碰过的地方,他的手好凉好凉……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褚七月的大脑“嗡”地一声炸开,该死的,这男人给她下了迷盅么?

悄悄地看了眼肖桐,却见他右手的四根手指放在了薄唇上,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褚七月坐不住了。

原谅她不能不往暧昧的方向多想啊。

她思忖片刻,起身对程文杰道:“程兄,小弟还有些事情,必须离开了,今天这酒喝得不痛快,明天晚上许都酒楼,小弟做东,程兄给个面子过来。”

程文杰知道她要在许都住一段时间,看向肖桐:“肖兄明晚去不?”

肖桐点了点头,目送褚七月出去。

杏儿正站在楼梯角打转转,褚七月一把抓住她:“走!”

两人出了湖心楼,坐船上岸,拣小路朝钱府跑去,一路跟做贼似的,怕被程文杰的人跟踪了,那就露馅了。

好在,一路顺利,平平安安地回到钱府。

褚绿荷和褚根娣都不在院子里,估计这个点已经歇下了,褚七月打发杏儿先去厨房端点吃食,虽有解酒药,胃里装了酒总是不舒服。

她自个儿猫着腰踱到窗前,伸手拨了木栓,左右看看没人,手一撑,身子灵巧地跃了进去。

这要是被褚绿荷和褚根娣看到,绝对会笑死她了。

想当初,褚七月正是不会偷盗,连基本的翻窗都掌握不好。

甫一进房,褚七月的神经立刻崩紧了,有人!

转脸一看,却不是管家,一身大红衣衫飘逸若仙,omg!

一路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却原来肖桐在这等着她呢!

褚七月心下将褚管家骂了个狗血喷头,话说得好听,会掩护好她的行踪,有人潜进她的房他都不知道!

肖桐坐在梨木椅上,看也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拿起桌上茶壶,倒了杯凉茶,声线慵懒:“玩够了?”

褚七月的心飞速地跳了几下,强装镇定,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也去斟凉茶,润润被酒烧得发烫的喉咙。

刚握到茶杯柄,一只手拦住了她。

肖桐将刚倒的那杯凉茶递了给她,淡漠地问:“酒好喝吗?”

褚七月脸微微一红,正渴得厉害,便没再答他,仰脖子将一杯凉茶喝干。

肖桐接过她的茶杯,又给斟了一碗:“喝。”

褚七月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

原来这家伙也会关心人啊!

喝了两杯兀自不解渴,褚七月还想再喝,肖桐却将茶壶拿住不再给她倒了。着名月侍。

“说,今晚想做什么。”

他清冷地问,声线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有些生硬。

褚七月老老实实地将茶杯放到桌上,却没有回答他。

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不知为何,她不想欺骗他,不愿意对他说假话,这让她很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