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人呢?
就听啪嗒一声,因为想得过于入神,勺子上的牛排掉落在盘子里。
他们也只有两人,服务生引导着二人坐在我旁边的餐桌,这二人落座后的姿势也是完全一样。两人同时将餐巾铺开,放在腿上,上半身依旧挺的笔直,而这二人似乎是店里的常客,服务员甚至没有让二人点餐就开始为两人准备餐具了。
这二人的餐具可比我的复杂多了,光叉子就有大小不一的三种,还有各种刀具和勺子,整齐的摆在两人面前,简直就像是要做手术。
随后开始上餐,他们的菜和我不一样,首先上的是一些类似于小菜类的食物,只见少年拿起小叉子先吃了一点“小菜”,随后喝了一小口红酒。随后是浓汤,鲜红色的,应该是“西红柿汤”。他用圆形的大银勺喝了几口。便放下调羹。
收了汤之后开始上正餐了,和我一样,也是牛排,只见少年慢条斯理插住牛肉。用刀切割开略带血丝的牛肉后放进嘴里不露齿的缓慢咀嚼,没有一丝嗒吧嘴的声音传出,那姿势很优雅很贵族,没有丝毫“野蛮气质”,我看一眼托在勺子里的牛排,有点脸红。
吃了一小半他就不吃了,将刀叉整齐的放在盘子两侧。随后就有人上来收了牛排,又上了一份“浇了酸奶的生蔬菜”,只见少年又用另一把银叉开始吃蔬菜。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能看别人吃饭看入了神,这孩子小小年纪,吃饭时端正的态度,和优雅的行为让我从内心产生了羡慕的感觉。
能把饭吃成这样也是艺术了,为什么用“菜刀吃饭”比用筷子吃饭更加优雅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努力想要把这个命题给想明白了,就见面前人影晃动,那位身着高档西服的男人彬彬有礼指着我面前椅子道:“可以嘛?”
“哦,请坐。”我道。
他拉开椅子坐下后道:“您一定在想哪儿见过我对吗?”
“是的,从两位进门时我就觉得您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微笑着指着我勺子上托着的牛排道:“牛排真不是这样吃的。”
我赶紧放进盘子里道:“第一次吃西餐。实在没搞明白规矩。”
“是的,吃西餐有很多规矩,但确实能提升一个人用餐礼仪,进而规范人的行为修养,这点是中餐很难达到的。”
“真没想过吃一顿饭能有这么多讲究。”我道。
“高雅的气质从来不是天生,都是后天培养的。”他笑道。
“没错,对了能告诉我咱两是在哪儿见到的?”
他上半身略微倾斜着靠近我小声道:“还记得十块钱吗?”
我立刻想起他是谁了道:“没错,我记得那天……”话到嘴边我看了做的毕恭毕敬的小孩一眼又闭了嘴。
“感谢你们啊,那天如果不是你们出手相助,估计就没我今天坐在这里了。”
“看你这样子实在不像是缺这点小钱的人,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那天我出门的时候身上没带钱,我这人低血糖,结果当时就觉得不行了,找了几个人想借钱买瓶饮料,都被拒绝了,只有你那位朋友借钱给我,之后我买了一瓶橘子水,喝下去状态就稳定了,否则死在马路上也说不定,如果我死了,这孩子也就没希望了。”
他用极低的声音对我道。
“没这么严重的,即便不遇到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低血糖就没命了。”
“人要倒霉被馒头噎死都有可能,何况低血糖这种急性病呢。”说罢他拿出一个做工考究的黑皮夹,取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我道:“麻烦你替我还给那位先生,并祝他好运。”
“那成,我在找你九十。”
他呵呵一笑按住我的手道:“不用了,我身上不装零钱的。”说罢先起身将椅子向后拉开一点,才跨出去道:“后会有期。”
我也起身道:“后会有期。”这是吃西餐的小孩已经将面前的圆球冰激凌吃了一半,便放下了勺子。
他无论吃任何食物都会剩下一点,估计也是礼仪需要,和我小时候接受的“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只见他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穿戴整齐后也对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随后和大人手搀着手一起离开了。
付钱时我问服务员道:“刚才那两位是天天在这吃吗?”
“是啊,自从我们开业后他们中饭和晚饭都在这吃,大人应该是在培养小孩的贵族气质。”
“哦,这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我道。
“是的,这么小的孩子举手投足都显得极为绅士,家教可真好。”
我怎么感觉他这句话有讽刺我的意思?于是我付了钱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感觉也没吃饱,又去买了两烧饼边走边啃。
没走多远手机就响了,接通电话后是王殿臣打来的,他道:“你人在那儿?”
“逃避司法机关的追逼,躲避科研机构的追杀,亡命天涯呢。”
“扯着**蛋干啥,你到底在哪儿?”
“真是躲在外面呢,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大哥让你回来,说带你去谈判。”
“谈判?什么事儿?”
“我哪知道,你回来不就知道了。”
这么快事情到出现转机了?我心里一激动赶紧打车返回宾馆,在大厅里见到了正在喝茶的宁陵生。
“宁哥,我回来了。”
“嗯,对方说要见你,晚上五点半我们过去。”
“他们不是四处找关系想要我坐牢吗?会不会是布的抓捕局?”我担心的道。
“放心吧,今天去就是为了解决矛盾的,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宁陵生轻描淡写的道。
“宁哥,你是不是使什么手段了?”
宁陵生微微一笑道:“我可没那么神奇,不过……”说到这儿他想了想道:“现在说这话还是太早了,见面后再说吧。”
一直等到下午五点,一辆宝蓝色的林肯加长房车停在旅馆门前,一位带着礼帽穿着酒红色西服的司机下来给我们打开城门。
坐进车里后才觉得有钱人真是太过分了,车子里不但有真皮沙发,居然还有一个小型酒吧台,里面有专人给我们倒酒和饮料。
看架势对方这位大户对我们是给足了礼遇的,不用说,宁陵生肯定是下了什么手段。
想到这儿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不免好奇宁陵生到底抓到了对方怎样的破绽。
很快车子停在了世纪大酒店前。
又回到这个地方了,看来我和这家酒店还真有缘分。他斤找号。
随后我们上了酒店顶层,世纪大酒店的顶层是一处超奢华的大包厢,足有近千平。
里面除了有巨大的饭桌还有舞池和卡拉ok,而巨大的圆桌上只坐了一个人,这人身着灰色的上等毛料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分头,看年纪大约三十岁出头,看见我们他起身道:“欢迎啊,请坐吧。”
分别坐下后我觉得大圆桌几乎和足球场差不多大。
“两位辛苦了。”
“您客气,不知道令友的身体恢复的如何?”宁陵生道。
“哦,没什么事了,交警队那边我已经撤案了,你们放心吧。”
我又惊又喜道:“您还真是大人有大量。”
“嗨,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毛军,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他对我道。
“是你吃了亏,修车费用……”
“钱的事儿就别再饭桌上提了,再说我家就是转代理奢侈车品的,劳斯莱斯这车别人修起来贵的要死,我修不需要多少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