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平关东州郡联盟,取中原腹地。
初平二年,公孙瓒与刘虞两败俱伤,公孙度投降,再取幽州,统一北方,前汉室少帝刘协禅位,改国号为齐,改年号为昭阳。
昭阳二年,上半年收复荆州,下半年昭阳帝御驾亲征,攻克袁术割据地,收复淮南。此时,中原范围内未被统一的只剩下汉中和益州。
昭阳三年,汉中张鲁赠礼称臣。
昭阳五年,益州已称帝的刘焉病死,他的儿子刘璋放弃帝号,举州称臣。
至此,中原才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值得一提的是,自昭阳帝收复淮南,连带着长江以南的大片区域后,就没有再穷兵黩武,似乎对汉中和益州并不敢兴趣了。再有原本汉中张鲁就在刘焉的暗示下,截断斜谷-道,从此益州与中央道路不通,那时候俨然已经要半独立于汉室,等到汉室覆灭,这更给了刘焉正大光明独立的理由。
对昭阳帝来说,既然他想要搞独立,那就成全他,让他全全然然的独立。因而在继他们那边自己截断斜谷-道后,已然在他们外围包圆的昭阳帝也跟着切断了其他地域同汉中、益州的往来,从经济、文化、政治上,给汉中和益州制造全天然的独立环境么。
再说,他们的处境可比袁术好多了,蜗居在淮南的袁术可是被四面包围了,而他们显然也可以越过边境,和那边的国家建立外交么。
不过也不知道是人文不通,还是故土难离,又或者他们也有一颗红心,#身在汉营心在齐#,不到一年,汉中的张鲁就率先投降称臣了。至于占据了益州的刘焉可就有骨气多了,他愣是撑着和齐朝对峙,期间背疮发作一次眼看就熬不过去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直撑到昭阳五年,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他一死,他的儿子刘璋显然没有其父的魄力,生性懦弱多疑又在齐王朝拥兵益州边境,可这几年愣是没有发兵入侵益州里得了被害妄想症的刘璋也不用他的属下劝说,就受不了的上表称臣了。
若说当年打完淮南,再举兵攻打汉中和益州,不消数月定然能将汉中和益州拿下的,可昭阳帝没有这么做,原因有好几个。首先呢,拿剩下的两块没收复的地界吊着军心,让他们不至于在取得节节胜利后就陡然没了斗志;再有,收复汉中和益州也并非全然需要硬碰硬么,就像是收复荆州时,很大一部分功劳全都归功于演技上;第三,乍一看是收复了大部分地区,但还没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休养生息是非常有必要的;最后一点就出在昭阳帝本人身上了,他享受完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还碾压了大部分乱世中出来的英雄豪杰的过程了,再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来说似乎就没有那么有挑战性了,换句话说他想让‘无聊’来得更晚一些。
‘无聊’隔了三年还是来了。
昭阳帝盯着刘璋上表称臣的奏章,神情看不出喜怒来,朝臣们倒是一个个喜色溢于言表来着,就是王允王仲父那是与有荣焉,走路都带风,然而一转身就在御书房里被觉得无聊找上门的昭阳帝泼了盆冷水:“义父都没死呢,刘君郎怎么就死了?”
王允最近几年听‘死吧死吧’的都听麻木了,他不仅司空见惯了,他也不至于总是在这时候保持沉默了:“陛下您就随便说吧,反正臣会比您先死。”
昭阳帝用手撑着头慢腾腾的回了句:“是吗?”说完就垂下眼帘,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仲父大人这几年嘴皮子是利索了,相对的脑洞大开后就停不下来,昭阳帝这么一说再这么一表现,就容不得仲父大人不多想了。这一想,王允就联想到一个很坏很坏的可能,他望着昭阳帝那似乎都不如先前濯濯夺目的面容,小心翼翼的问:“陛下您凤体可安康?”
“朕——”昭阳帝罕见的踌躇了,王允的心都跟着那拖长的调子提起来了,又听昭阳帝说了:“朕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食欲不振,听着朝事便昏昏欲睡,做什么总是提不起精神,偶尔还会觉得生无可恋,又有可能是心如死灰,朕大抵是病入膏肓了。”
王允:“……”矫情,再矫情!现如今九州归一,他这义女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在朝来说,士大夫太学生为代表的党人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又随着圣名远播,各地慕名而来的有识之士络绎不绝;边疆的游牧民族随时朝贡,不敢侵扰;又军权在握,底下能臣名将一抓一把,还都个个忠心耿耿;最后再说政令通达,全国百姓正从原先东汉末年的水深火热中恢复过来,哪里不歌颂圣名啊……现在,她竟然还说她生无可恋,说她心如死灰,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王允一时间不大想说话了,但等等,陛下前面还说了什么?食欲不振、昏昏欲睡、精神不济?这难道是——“陛下您莫不是有喜了?”
王允这么一提醒,昭阳帝似乎是醍醐灌顶了,他顿时就若有所思起来。这可真不得了了,王允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我的娘啊,陛下有喜了,谁的?
王允还没从这爆炸性消息中回过神来,昭阳帝就那么轻描淡写的说了:“朕是男儿,如何会怀孕?义父您多虑了。”
王允还沉浸在#谁是孩他爸#这个命题中,乍听昭阳帝说话也没有真听进去,而是听成了昭阳帝在否认没有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侍郎的存在,他当下就回了:“这是好事啊陛下,其实朝臣们都等着您孕育继承人,好巩固江山社稷呢,便是有三宫六院的,难道我们还会拦着您不让您晋封吗?”
昭阳帝:“……朕不是女子。”
王允这次终于听进去了,嘴皮子利索后也不至于再沉默了,就回道:“那臣就是老妪了,陛下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成?还是说陛下终于知道害羞——”
“噗通!”
别怀疑这是王大人在意识到陛下不是在和他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以及前面那从右耳朵出的一句终于又从左耳朵进了,都说了两遍了,再加上昭阳帝脸上那一贯的神情可不像是“逗你玩”,而是那种“朕真的是认真的,愚蠢的凡人颤抖吧”的表情,王允腿一软就给跪了。
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义父大人的心情。
到底真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义父大人还没有感受到龙卷风的威力呢,就被卷入到浩瀚的大海上了,连一叶扁舟都没给,海上还惊涛骇浪的,一个浪头扑过来就把义父大人给沉入海水中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王允改跪为趴坐在地毯上,拿脑袋去撞御案腿儿,开始来来回回的叨叨着这么一句:“我真傻,真的……”
“这一点,朕绝对可以证明。”昭阳帝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出,王允老脸都狰狞了,他也顾不得尊卑的,就那么手脚灵活的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往御案上那么一摁,看着身穿特制龙袍,头戴冠冕,当的是国色天香,天下无双的昭阳帝,当下就“嗷”了一声,以头抢案,这绝世美颜让他怎么相信她其实个他!骗人的吧?
王允这癫狂的动作自然是引起了御书房内侍立在不远处的宫人的注意,昭阳帝为防止明日出现关于义父发疯的传闻,就很贴心的找了个借口:“无碍,仲父只是头皮痒了。”
王允:“……你你你——”他原本想大喊大闹的,现在终于想起来他们是在御书房了,而关于陛下是男扮女装的事还只是个不能说的秘密,所以操心操到没边的义父大人就连忙压低了声音,还差点咬到舌头。等他压低声音到就他自己能听得进,还是说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话——在这种时候,王允王大人能将出话来那都是真的勇士,所以语无伦次什么的那都是瑕不掩瑜的——后,昭阳帝眼尾一挑,不能说是千娇百媚,但绝对是风情万种,看的王允眉心和心肝都跟着突突跳,说出来的话也让王允恨不能再去以头抢地,“唉,朕很早以前就给过义父暗示的,可义父实在是#朽木不可雕#,所以先前您说您真傻真的时候,朕才会说朕绝对可以证明这一点啊。”
王允:“……!!臣还真的没有到老眼昏花不记事的时候,臣怎么不记得陛下您曾经给臣以暗示过?”
“义父似乎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那朕就来测试一番,您还记得三年前中秋夜时朕同义父说过什么吗?”昭阳帝还留给了王允思考的空间,可他妈的谁还会把三年前得事情记得清清楚楚啊,昭阳帝就很理所当然的说了:“嗯,看来您不记得了呢,您的记忆力也不过如此么。”
王允脸上肌肉抽动的太厉害,以至于都要口眼歪斜了,“不管您怎么说,臣还是不认为您给臣过暗示,不然的话,臣为何回想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番话几乎是王大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
昭阳帝会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吗?他也只是有时候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而已,当然也有可能是三分真七分假,咳,昭阳帝语言的艺术这门课也是相当优秀的。“朕不止一次和义父您说过朕是赵姬和始皇陛下的结合体吧?朕也曾在义父您怀疑朕怀孕时,和您说过‘您有生之年是不会见到您的金孙了’吧?您敢否认这并非暗示吗?”
昭阳帝这么一说,王允就有印象了,他对当时昭阳帝说的“雌雄同体”印象就深刻得多,他当时还喷了茶的。姑且当这是暗示好了,可是,可是——“您男扮女装图什么啊?您若是以真面目示人,照样称帝不说,那不比您非得拐了个弯来的容易?”
所以这才是最让人纠结的地方,谁会想到就有人不走阳关大道,非要走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啊,简直有病!
“朕不是没想过女扮男装,可想想那怎么能比男扮女装来的曲折,来的有趣味,所以——唉,早知今日男扮女装并不如预期,朕已是悔不当初没有先尝试着女扮男装了。”昭阳帝这女扮男装,男扮女装的把王允都给折腾蒙圈了,以至于都不好确定昭阳帝到底是男是女,还是真雌雄同体了,到最后只能吭哧出一句:“你有病啊你。”
——义父真是蒙圈了。
昭阳帝没有丝毫不悦,他眨了眨眼:“是啊,朕不是说过朕病入膏肓了吗?哦,朕明白了,义父是指朕男扮女装的事么?那朕也确实是有病,这种病呢叫做性别识别障碍,也就是说朕呢是男儿身女儿心。那么问题就来了,朕既然是女儿心,那按照阴阳交合的规律,朕该是喜欢男儿的。可朕又是男儿身,若和男儿交合,那就违背了阴阳交合的规律,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有所谓的结晶了。唔,这真的是个问题,不是吗?”
王允现在处于生无可恋的康庄大道上,这条宽阔平坦,四通八达的大路上还到处都有‘蒙圈’在出没,现在‘蒙圈’随着昭阳帝的解释又多了起来,他都感觉自己要油尽灯枯了,有气无力的说着:“是啊,是啊……”
昭阳帝觉得有必要给气若游丝的义父打一碗鸡血,让他振作起来,于是就说了:“凡事都是两面性,这件事呢往好的方面想,截止到日前,也只有义父您一个人知道,全天下人还不知道呢。”
王允顿时觉得连喘气都奢侈了:“你还想让全天下人知道?”
昭阳帝还真就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在王允恨不能拿砚台砸他脑袋让他醒一醒时,他给出答案了:“也许。”
也许你个串串啊也许!感觉自己折寿十年的王仲父虚弱道:“臣能告老回乡吗?”
昭阳帝顿时笑靥如花道:“您觉得呢?”
王大人头皮又开始痒了,砰砰砰的拿额头砸御案。
昭阳帝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并且还说了:“看到您这么有活力,朕就放心了。”
王允老泪纵横:“臣一定是上辈子欠您的。”
“也许。”
昭阳帝这么又一个‘也许’砸下来,成了压弯王允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他都嗑脑门嗑那么久了,还没晕过去那都是脑门结实,所以义父大人就光荣的晕过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咳,是过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了。醒过来还得继续给这辈子来要债的昭阳帝当牛做马,还是在揣着那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秘密的情况下。
首当其冲的就是子嗣问题,先不说国民岳父在确实认知到昭阳帝是个男儿时,看他的帽子都觉得绿油油的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吧,当王允参透了昭阳帝所说的“男儿身女儿心”后,就释然了。
然后问题来了,昭阳帝想要有子嗣,那就不能有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侍郎了,那必须是改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可关键是昭阳帝对外就是开创先河的女帝啊,有后宫还是嫔妃那叫什么事,所以也只有打叉了。
然后问题又来了,昭阳帝是男儿身,不和女子交合,哪里来的子嗣……
这根本就是个死胡同啊!
王允愁得胡子都打结了,昭阳帝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仍旧貌美如花,圣明神武。最后还是王允捧着操碎了的心,举手投降了,他虚弱极了的问昭阳帝如何解决嗣子问题。
“这还真是个问题,”昭阳帝刚想卖关子,就被愁眉苦脸的王允瞪,昭阳帝就从善如流的不再卖那么多关子了,“如果您还记得国子监的话。”
国子监是三年前由昭阳帝牵头创办的官学,从除了益州外的其他八州选拔十五岁及以下,十二岁及以上的学子,有那么像是选秀了,入学考试的试题也是由昭阳帝亲自拟定的,这三年来国子监的先生们也是昭阳帝亲自挑选的,大家觉得那是在培养未来的栋梁之才来着。
可现如今昭阳帝都说到继承人问题了,那就不仅仅是栋梁之才那么简单,饶是王允也没想到昭阳帝这帝位不是传给他自己的子嗣,而是效仿尧、舜、禹那般传给被推举出来的德才兼备有名望之人,这是什么,越活越回去了?还有,那国子监的学生可是有男有女,里面甚至还有将皇位禅让给昭阳帝的,现在该封为陈留王的原少帝刘协!
这就有趣了啊,如果最后那刘协再被选中做了齐王朝的皇帝,那他可也就成为千古第一人了←王仲父这么想绝对不是兴致勃勃的基调,而是苦中作乐,大概。他现在也累得做不出什么表情来,就面无表情又硬邦邦的拿那刘协举了例子:“不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若那刘协真再登基做了皇帝,掌握了实权,您信不信他真的会做出推翻您建立的齐王朝而再光复汉室这种事?说到底可是您迫得他禅位,成为亡国之君的。”这可是血海深仇。
昭阳帝有那么些答非所问的说:“您现在怎么不再认为朕是汉灵帝家的公主了?”
王允还就呵呵了,他要是再信那他是不是傻啊他。
“这就是洗脑的价值所在了。”昭阳帝很无所谓的掀过关于#公主主不主#的一页,继续回到原本社会制度的问题上,说了句王允不怎么理解的话,但昭阳帝没怎么多说,他轻笑道:“反正到那时候义父您坟头都长草了——”他顿了顿才接着说,“放心,朕是不会让义父您死了都不得安宁的,您的子子孙孙也是。”
王允:“……”所以说这种话怎么能让人感动得起来嘛。
刘璋称臣后又一月,昭阳帝登基五周年,再加上刘璋称臣,九州归一,各路人马前来朝贺,洛阳就显得格外热闹,国子监也特意放假,如果有来京师的亲人,那就可以和亲人团聚了。孙权是知道他哥孙策,还有他哥的挚友周瑜会来洛阳朝贺的,他的同窗好友诸葛亮的叔父,官至豫章太守的诸葛玄也在列,两队人进京的时间竟在同一日,所以就约好了要一起去迎接。
兴奋一阵后,孙权就看向另外一个同窗司马孚,司马孚的父亲是京兆尹,他平时放假时就会回家的,果然这次也不例外,他放下书本说:“我二哥游历回来了,会来国子监接我。”司马孚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司马朗,二哥司马懿,都是少年英才,尤其是二哥司马懿,做事果决,英姿不凡,当时国子监招生时,他二哥过了年龄上限,但司马懿也没有觉得多遗憾,后就和结交的好友们游历山川去了。
这也只是国子监的一个小插曲了,也不过是此次洛阳盛事里的一个小点缀——或许等过个十年再来看,小点缀就会变得璀璨无比吧——更别提昭阳帝祭天一事,可是将全民大部分注意力都拉过去了。
待吉日,昭阳帝领文武百官自洛阳街道而过,万人空巷,洛阳也恢复了鼎盛时的繁华,没有人会怀疑它往后会超越历史时期上的鼎盛,再创新的辉煌,因为他们有如骄阳般的昭阳帝,有文成武德的文武百官,有不断踊跃而出的良才璞玉,有能够创造最好时代所能拥有的一切。
……
……
内心千疮百孔的王允,在昭阳帝登祭坛时,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天爷它知道昭阳是男的吗?还是说老天爷也被昭阳给骗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的娘,这是瞒天过海啊。
——嗯,这个想法非常不合时宜,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