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开口讲话,身体也无法动弹,脑子却是清醒的,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蓝姐凑过来看着我:“若兰,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这个孩子,关键时刻,还要留吗?”
我眨了一下眼睛,蓝姐叹口气:“不用问你也知道答案。”
医院终于到了,熟悉的地方,车祸后,我就在这里住过,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这一次,却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孩子超常发育,凤皇的母亲当年可遇到一样的情形?
我被抬到了急诊病房,因为心跳一直超速,需要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听着耳边各种仪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恐惧涌过来,害怕,我承认自己害怕了,不止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唯有这一次,心生怯意,因为,不再是一个人。
终于,医生束手无策,我被挪到了普通病房,时时有医生过来听心跳,蓝姐坐在我的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若兰,不要担心,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
我冲她眨眨眼,蓝姐无奈地说道:“不困吗?这么久了,你就没有合眼。”
不敢合眼,担心闭上以后就无法睁开。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外公终于赶来了,他手里拿着生活用品与衣物,进来后便怔在那里:“怎么样了?”
“医生说不出来什么,暂时不能动弹,无法说话。”蓝姐连忙让外公坐下来:“若兰的情况很特殊,您放心,我和您一起在这里呆着。”
“这不太好,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生意做不做都无所谓。”蓝姐说道:“现在若兰的安全最重要。”
医生走进来,看着心跳指数,突然说道:“咦,有降下来的趋势了,你们注意看着,如果低于六十,迅速通知我们,太高不行,太低了也有生命危险。”
心脏的跳动慢慢降下去,胸膛的跃动平稳下来,最终稳定在八十左右,机器不敢撤走,我尝试着活动手脚,虽然有些僵硬,比之前略好些。
我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外公拿起来一看,面色就变了:“若兰,是杜宾。”
我奋力地摇动脑袋,这个孩子不能让旭族知晓,我有可能因为这个孩子而死,预言中的情形历历在目,我若死,两族恐会遭到覆灭,这个孩子现在是两族的敌人!
看出我的异样,外公叹口气,接起电话:“杜宾啊,对,是我,若兰?她出门没带手机,你过来也没用,她不在花房,外出了,对,就是躲你们,明明知道还问。”
杜宾终于被打发了,也就在此时,我终于可以张嘴:“外公……”
外公与蓝姐同时接近,“扶,扶我起来。”
两人合力让我半靠在病床上,我喘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要出院。”
“出院,你疯了?”蓝姐厉声斥责道:“你的情况十分奇怪,随时可能没命。”
“我要是不走,孩子就保不住了。”这里是魔都啊,随时会被发现,眼泪就要奔涌而出:“求求你们。”
蓝姐站起来:“好,我来办。”
外公不禁愕然:“这不是胡闹吗?”
“若兰是什么样的孩子,您比我更清楚。”蓝姐字字铿锵:“相信她。”
医生站在床边,瞪着我:“出院?不行。”
“医院没有强制病人的规定。”我冷冷地说道:“我现在没事。”
“你要是出院即出事,我们可就麻烦了。”医生的眉头皱起:“你的情况很特殊,以前从未见过,总之,不能让你走。”
我便笑了:“不让我走,那医药费可一分钱也拿不到,我们家穷着呢,只有赖在这里了。”
医生的脸抽动了一下:“签个免责书吧。”
蓝姐不耐烦地说道:“我来签。”
“一定要本人……”
“你要再废话,我们就真赖在这里了。”蓝姐似笑非笑:“钱,你掏?”
我终于顺利离开医院,匆忙坐上出租车,看着身后的医院越来越远,如释重负,离开医院时,是被外公和蓝姐一起搀扶上车的,现在仍没有什么气力,外公说道:“我们现在要到哪里?”
“不想让杜宾和凤皇知道,我有一个地方。”蓝姐笑道:“我家。”
“不也在小镇上吗?”外公不解:“地方不大,一下子就能找到。”
“我另外一个家。”蓝姐说道。
蓝姐另外一个家在魔都,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蓝姐的家就在丛扬家楼上,那栋旧楼!
一番商议以后,外公回了小镇,这是蓝姐的主意,外公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一直隐忍不问,这令我很心酸,外公一大把年纪了,却要跟着我受这么多罪,我现在只希望一切可以顺利,只要顺利生产,一切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孩子已经生了,我能活多久是未知之数,既然预言中我解决了他们的仇敌,所以,这孩子根本不碍着他们啊。
但我知道,他们不愿意冒险。
站在窗边看着外公离开,我颓然地靠在墙边,蓝姐递给我一杯水:“我偶尔回到这里,放心吧,这里是旧楼,那两位是贵公子,不会往这种地方来。“
我将那杯水一饮而尽:“我来过这里,和凤皇一起。”
蓝姐正拨弄着墙上的一个挂件,听到这话,身子便僵在那里,良久,她转过头:“我对你的了解明显不够。”
“楼下,进去过。”我仔细观察着蓝姐的脸,她的脸暗淡无光,听到楼下两个字,眼神却亮了:“楼下的邻居,见过吗?”
“为什么要进楼下的房间?”蓝姐一步步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杯子:“还要喝水吗?”
“不用了。”我笑着说道:“楼下的那位与我关系匪浅。”
蓝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只是笑:“我和他曾经在同一家公司共事过。”
在蓝姐的表情变得舒缓以前,我继续说道:“当然,不止如此。”
“卖关子的功夫真不错。”蓝姐说道:“你走进花房的那天,心里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和我有缘,但明显超过了我的预料,老实说吧,你和我楼下的邻居还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鼻子发酸,“父亲,他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