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肚子咕咕直叫,凤皇笑道:“饿了?吃完饭再回去吧。”
“不想让外公一个人吃饭。”我说道:“打电话给外公,让他多煮一个人的饭。”
推开家门,杜宾正与外公对弈,厨房里传来的米饭香勾起了馋虫,杜宾站起来迎接我们的归来:“外公,男女主角回来了。”
外公不急不躁:“先下完这盘再说,凤皇,若兰,稍等一下。”
外公是棋迷,下起棋来便任何事情不管不顾,对输赢也格外执着,此时,杜宾已经占尽上风,外公自然是穷追不舍,两人交锋两个回合后,眼看已没有赢的希望,外公伸手一抹:“好了,不下了,凤皇和若兰饿了吧,我现在去炒菜。”
杜宾目瞪口呆,凤皇笑出声来:“没错,饿了。”
“外公,你又耍赖。”杜宾无奈地喊道:“再走几步,这局就出结果了,外公!”
外公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地钻进厨房,杜宾双手抱在胸前:“真是的!”
“好了,让一下外公吧,又不是头一次了。”我打趣道:“应该早就习惯了。”
“就是因为习惯了,所以惯成现在这样。”杜宾的眼神落在凤皇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因为等待而漫长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凤皇说道:“这就是我们要赶紧结婚的原因,若兰,有个男人在弄堂里等你,真让人不痛快。”
“这还是以前冷酷的大明星吗?”杜宾说道:“现在是典型的妻奴了。”
“我愿意,不关你的事。”
这一刻,凤皇又像从前般冷酷,杜宾耸耸肩,三人一时间无话,看着我手里的花盆,杜宾好奇地问道:“从哪里捡来的?”
“不是捡来的。”我压低声音,唯恐厨房里的外公听到:“从丛扬家拿过来的。”
“留作记念吗?”杜宾不解道:“花都谢了。”
花开有时,这盆蝴蝶兰却是花开无时,离开丛扬家便花败,个中详情现在不方便讲,我唯有说道:“一会儿能去你家喝茶吗?”
“那要看是谁去了。”杜宾不屑道:“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打开,至于某人嘛……另当别论。”
凤皇只当作没听到,外公推开厨房的门:“若兰,过来帮帮忙。”
我担心地看着杜宾和凤皇,留下这两人在客厅,可以吗?
“去吧。”杜宾说道:“左邻右舍都在,我们能怎么样?”
我这才落了心,走进厨房,外公正在煎鱼:“替我把辣椒切一下,切成丝。”
“知道了,外公。”想到丛扬的事情,不禁问道:“外公,有件事情想确认一下。”
“说吧。”外公正熟练地翻转锅中的鱼。
“妈和丛扬分手的时候,丛扬已经是歌手?”我问道。
“对,刚刚签约,正待包装。”外公觉得自己用了一个十分新颖的词:“包装,嗯,看来我还没有落伍嘛,和你妈分手后几年,他正式出道,大红大紫,那时候,你妈和你爸结婚,生了你,已经上小学了。”
“他们失去了联系?”我又问道。
外公将煎好的鱼装进盘子里,狐疑地问道:“怎么总问以前的事情?”
“外公,因为好奇啊。”我说道:“他到底是我的亲生父亲,给予我生命的人。”
“他们断了联系。”外公说道:“你爸妈结了婚,生下你,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世,生活过得平淡幸福,不过,你妈喜欢听丛扬的歌,那小子时运不错,后面居然大红大紫,这样的情况下,你妈更不愿意和他联系了,再加上生你的那一年,我们就搬了家,所以……”
“我们原本不是住这里的吗?”这一点刷新了我对家的认识。
“当然不是了,原来我们住在另外一个区。”
外公说出来的地方我知道,就在离丛扬家不远的地方,怪不得,十几年都住在同一个地方,与自己身分不匹配的地方,是因为妈,我的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外公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唉,年纪大了,好多事情总是记不太清楚,若兰啊,我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住在弄堂里了。”我帮外公端盘子:“好了,记不清楚不要紧,反正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
走近外公,我发现外公的手指在抖动,心里立刻一沉:“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手烫了一下。”外公说道:“吃饭吧,那两个小子肯定饿了。”
坐在餐桌上,外公一伸手:“愣着干什么,吃饭呀。”
凤皇与杜宾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伸出筷子夹鱼,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凤皇说道:“我先的。”
“我先。”杜宾翻了一个白眼。
凤皇丝毫不想退让:“我最喜欢吃鱼。”
“我最喜欢吃外公做的鱼。”杜宾笑了一下:“最好吃。”
我叹口气,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公平。”
“看在若兰的面子上,算了。”杜宾缩回手:“好好吃饭。”
外公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杜宾和凤皇的感情也很好呀。”
凤皇一口饭险些喷出来,杜宾也猛然咳了一声,他哈哈大笑:“外公,您不要开玩笑了,我和这个家伙感情好?”
“好了,不要逗外公,赶紧吃饭。”
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出什么事,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两人总算老实下来,凤皇的脚在桌子底下不老实,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腿,我瞪了他一眼:“凤皇先生,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不是。”凤皇措手不及:“只是……”
外公失望地放下碗筷:“没有喜欢的菜吗?”
凤皇百口莫辩:“不是的,只是,只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
总算圆了过去。
收拾好一切后,我对外公说道:“外公,我们去杜宾家坐坐,会马上回来的。”
外公挥挥手:“去吧,去吧。”
不知道为何,今天晚上的外公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但我说不上来,临出门前,外公已经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眯着,看来是困了,我轻轻地带上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