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头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我迅速地扣上钮扣,手摸到墙边按下开关,灯亮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面色苍白,是一种近似病态的苍白,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修长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我,瞳孔竟然是纯正的黑色!
东方人的眸子其实并非纯正的黑,婴儿的瞳孔更接近紫葡萄的颜色,长大后则慢慢偏向褐色,而眼前这个人,纯黑色的双眸在灯光中发着亮,但却并不让人感觉到温暖,而是冷漠,那种眼神让我觉得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他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沿着耳际落在肩上,亚麻色原本是介于红黄之间的颜色,这是一种淡雅的会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颜色,可惜,如果说我可以在杜宾身上嗅到阳光的味道,在他身上只能感觉到阴寒。他穿着银色的类似长袍的衣服,这种夸张的服装再加上亚麻色的头发,我的脑子轰响了一下,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他静静地挪开自己的目光,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响了一声,那是我咽下口水的原因,“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他的眼神再次看向我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啪”的一声,就像两块磁铁粘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眼神有瞬间失去焦点,然后,他再一次扭过头,被无视的感觉让我尴尬不已,我轻声说道:“我先出去。”
他站起来,转过身:“快点。”
安妮与我只有一门之隔,我本可以叫她进来,但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关上灯,这里重新变得昏暗,在这昏暗中我越发心安,迅速地褪去身上的衣衫,凭着感觉换上了那件白色的斜肩裙,直至我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高跟鞋,他也一动不动,就像具雕像,连肩膀也没有耸动半分,我轻咳一声,重新打开灯:“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突然将手放在胸口,大大地呼出一口气:“你可以走了。”
如释重负……刚才那是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定然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负担,我微微点头:“谢谢你,我先走了。”
打开门,我立刻听到身后“啪”地一声,灯灭了,看来他不太喜欢明亮的光线,看着屋外的安妮,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微张着嘴,手指指着门上的字条……我转过身,将字条摊平,上面赫然是“凤皇”两个字——我的脸在发烫,拉着安妮离开:“下去看看吧,安妮。”
我们并肩下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杜宾,安妮立刻识趣地走开:“若兰,晚上的表演加油。”
杜宾看着我,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真好看。”
我还没有回答,便听到了周围其他人的低语。
人的耳朵真是奇怪的存在,年纪大了,耳朵背了,也能够在被人讲是非的时候听得清清楚楚,现在,那些议论一字不差地落入我尚算年轻的耳中……
“若兰毕业后肯定直接进入杜氏集团,真好命。”
“父母都出车祸死了,这也算好命?”
“现在不是有杜宾嘛,若兰根本就是麻雀变凤皇的典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