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撒谎骗他,在灵隐寺授持八关斋戒,体内的确有着很强的佛性,也正因为那股佛性,它束缚了我体内的森罗,禁他锢在深渊。
然而,獠僧还不相信,他们俩围着我走来走去,仰起鼻孔,呲着獠牙质问:“有什么证明?”
将圆绝为我授过的戒印扒开给他们俩看看,义正言辞的说:“这个行不行?如假包换,灵隐寺方丈代师收徒,今法号为圆通!”
在獠僧深吸气之后,俩人对视一眼,“没错,是这个味儿,挺纯的。”
“大哥,你说咋办?”
獠僧有些迟疑:“二弟,大家都是佛家弟子,要不然给个面子?”
“听你的,你是大哥。”
得到了肯定,我心头一喜,照这么来看,被授戒印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獠僧也有底线,他们实在是受不了女子在阴阳路上游荡哭泣,认为已经严重干扰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我们之间以三天为限,如果做不到,那就让女鬼报仇送老太太投胎。
孙鹏还要上前去争论,被我拦住后,答应下来。
我带着他们几个离开小木屋,重新回到阴阳路,而那名抱孩子的女鬼,始终飘飘荡荡的在后面跟着。
“老范,姑姑你们俩先回扳指,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胡四娘担心的问:“你自己小心点,这种怨念很强的因果,如果沾上可能一辈子都甩不掉。”
“放心吧姑姑,我有分寸。”在他们俩离开之后,我转身对孙鹏母子说:“跨过阴阳路你们就会醒过来,在没见到我之前,你一句话也不要说。”
“为什么?”
我瞪了一眼:“哪有那么为什么,想活命就听我的!”
孙鹏对我拱起手:“谢谢张师傅,只要您救了我母亲,孙鹏这条命就是您的!”
超度怨念并不好做,尤其是这种以死作为诅咒的,至少得缠到三生三世,也是所有术士最不愿意去碰一种怨灵。
其实,现在我更应该直接向他提条件,但骨子里不趁人之危的性格,让我选择事情结束后再说。
让他们俩跟紧我,闭目跨过阴阳路,重新回到了阳关道。
赶巧那些游魂也往回走,我们迎了个对脸,瞧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我还有点紧张,以现在的状态绝对不适合去与人拼斗。
突然,双胞胎屠夫瞪着眼,拦住我:“慢着!”
“有事儿?”心头一紧。
“我做饭好不好吃!”哥俩同时问。
王道长之前就是因为被污蔑鬼餮的饭菜不香,引来一系列的麻烦,我还哪敢说个“不”字,一口咬定他们做的非常好吃,我还当着所有阴魂的面儿骂了王道长一通,直到那两兄弟露出笑容,我才跟着松了口气。
“好!以后常来吃饭,在阴阳路,谁敢说我们李大,李二做的菜不好吃,老子就把他剁碎了包饺子,你到了阳间帮我干掉那老道士,等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光着膀子的自称李大的壮汉拍着我的肩膀,又赞扬了我几句刚刚打的漂亮。
好不容易离开了阴阳路,感觉他们有点像盘踞在阴阳之间的土匪,也可以说是江湖草莽,不入阴曹,不能回阳,大家聚集在鬼餮吃饭聊天,每天混着日子,等到时机到了再去阴曹地府投胎。
带着他们俩一同过了阳关道,眨眼之间,我在梦中惊醒过来。
只见自己站在空荡荡的巷子口,天色破晓,漆黑的夜空出现了鱼肚白,孙鹏的魂魄也应该回来了。
打算离开前,注意到角落的位置矗立一尊小小的土地庙,小庙的前端还摆着一个香炉碗,香火已经到了根部,眼看着他折断之后,我打了个寒颤。
我掉头急忙跑回了酒店,孙鹏已经被朱儿搀扶起来,坐在椅子旁休息,他的面色煞白,气息微弱。
我对他说,生死有命,最终能否渡过难关,还要看天意了。
朱儿一脸茫然,“你们俩在说什么?”
“男人之间的事情女人少掺和。”我说。
孙鹏立刻打电话叫车,又得知他母亲属牛的,掐算了一下时辰,“需要六个属羊男性,以及一根无根木,女性出嫁的时候的红盖头、坟头土、女婴下生的胎毛。”
“什么是无根木?”
“在死水池塘底部的树根,那种木头常年被水浸泡,你取的时候小心点,要用新娘子红盖头包住,一定不要见光。”
孙鹏老老实实的照办,他虽然懂鬼门十三针,可隔行如隔山,与阴阳术数名义上同属方术,实质却大相径庭。
朱儿也要跟着一起,我也没多说什么,就算是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能让孙鹏的母亲安然无恙。
当坐车赶赴到他家的时候,孙鹏的母亲把自己关在佛堂里不敢出门,瞧了她一眼,今年她虽然还不到五十岁,可伴随接连的噩梦已经将她折腾老了许多。
我们坐在沙发上休息,等待着所有东西,期间我在他们家洗手间设立法坛,又画上三道阴山符咒,高台的位置还需摆下鬼王老祖名号的牌位。
像我所用的阴秽邪术,是需要选在污秽的地方来加持法力,除了洗手间以外,像坟场、医院、学校、火葬场、这些地方都可以。
点燃油灯,上香祭拜,在施法前还必须要保证香火不灭。
期间我开始筹备术法,与传统道士驱邪不同,他们会用盐巴、铜钱、黄符、朱砂、纯阳水等等至阳之物,阴山术法则是反其道而行,除了需要密闭阴暗不见光的环境,多数还得用油灯、坟头土、白米、阴钱儿、小棺材、毛笔墨水,甚至一些阴秽之物,大概是在天黑之前,所有的东西齐全。
我在漆黑的环境内取出木头雕刻,因为泡的几乎糟烂,并不用多久的时间。
一下下将它雕成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刻上五官,又剜了个窟窿,里面塞入胎毛。
将木头埋在坟头土内,点燃法坛上的香火,待提起毛笔书符画咒的一瞬间,四肢百骸皆有着阵阵酥麻的感觉,就好似有着一道电流透过全身,凝神静气,将身体所有的不适感忘在脑后。
这是阴气的反噬,但凡修行阴山术的人都会有此感受。
提笔画符,漆黑的御鬼召灵符篆被我贴满了房间。
边诵阴山法咒边撒着白米,当米粒落在地上,就会被一阵阴风卷的无影无踪,朱儿与孙鹏互相对视,他们纵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会被搞得非常不适。
满屋子都是婴鬼,说起婴鬼,它与婴灵有所不同,婴灵指未出产道而死,婴鬼则是未满月因疾病夭折,其中婴灵的怨气太大,以我的道行还招不来,婴鬼同样无法往生,飘荡凡间,十分凄惨。
我对着法坛上的鬼王老祖起手拜见,“奉鬼王老祖之名,法法众生,听我调配!”连祭三道符咒,屋内的掀起一阵小旋风,待我指向坟头土后,无数的婴鬼向前融入,而那雕刻的小木头也在一点点的露了出来。
我拿起小木头来到孙鹏母亲近前,严肃叮嘱道:“咬住它,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要松口。”
她吓得赶忙照做,可在木头刚刚入口,竟然头一仰,昏了过去。
“我妈怎么了!”孙鹏吓得要上前搀扶,我制止道:“别动,谁也不要插手,能不能醒过来,就得看天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所用的叫鬼入梦,能够在梦中了结恩怨,别再问了,那六个属羊的男子跟我出去一起,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