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

天道意志的继承人, 那不就是下一任天道吗!他可以申请倒回去重来一遍吗, 扇飞什么的纯属意外!

此时再定睛细看,便发觉此子身上果然浓郁又厚重的一团金光宝气,快要闪瞎人的双眼。

难怪。

天道眷顾的宠儿当真与众不同, 这福运深厚得都要满溢出来了,亲近者也能受其荫庇。跟他一对比,云中子身上的福德倒衬得有些轻飘飘。

他感叹了两句,心中有了思量,故意凶道:“原是你干的好事!我就说黄龙小道这穷酸面相,哪里弄来那么多金砖。”

太玑抖了抖毛, 小心翼翼道:“叽?”

镇元子甩了把玉尘麈:“也好, 你那金气让我果树的树根受了损害,合该为此做些补偿。”

他盯着太玑, 神色有些倨傲:“你们闯我万寿山, 偷我人参果,险些毁我万年心血,但念在你们助我徒儿化形有功,人参果也尚有补救之法, 还令我此行找……”

镇元子忽觉失言, 匆忙看了云中子一眼, 打住话头。

“……总之,功过大可一抵, 但我这第二个条件, 你却不可推脱。”

太玑扑棱着翅膀跃到了黄龙头顶, 勉强与镇元子平视,不住点头。

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就是他私自跑出去闯的祸,有什么责罚断无逃避的道理。

镇元子挑眉看了他一眼,接道:“人参果树乃大地灵根,出了岔子自然也只有非凡之物能滋养修复,你若能取来日精,助我其余的果儿顺利成熟,此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与玉虚宫全无恩怨。”

太玑并不知日精是什么,但听镇元子说是为滋养人参果树,想到自己在树下惹的乌龙,便点头应了:“叽叽叽(没问题)!”

元始心里一突,忙道:“道友,我这师弟……不大适合出门,你看……?”

镇元子不悦道:“他都已经答应了,玉清圣人还要偏私不成?”

元始没法同他说太玑恐怕与妖族气运有些玄妙牵扯,主动去招惹只怕真要大祸临头,但……是祸躲不过,他将太玑禁足在昆仑,还不是惹来了镇元子。

元始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压下了这茬,向镇元子妥协:“好罢,既是师弟亲口应了,我便不再多言。”

他瞥了太玑一眼,眼中隐有忧虑之色:“师父那边我会尽力,师弟你……好自为之。”

太玑见他神情颇有些凝重,也不免莫名心虚:“叽叽叽叽叽?”

太乙同他混得熟了,猜到他想问什么,体贴答道:“日精又叫太阳金精,大荒中的植被大多喜阳,这东西于灵植是大补之物。只不过,帝俊那老鸟抠门的紧,想从他嘴里讨来日精,不是很容易。”

他余光看了一眼镇元子的脸色,立马又改口道:“咳,不过师叔让那树遭了罪,弄些日精来养护赔罪,也合情理……日精难得,却不稀罕,太阳星上遍地都是。”

镇元子这才哼哼唧唧转过了头,不住偷瞄广成子身边装空气的花太。

花太先前同他卖乖是想为太玑解围,现下化干戈为玉帛,对着镇元子便不再那么乖顺了。发现他在瞧自己,小脸儿轻哼了一声扭到了一边。

镇元子如遭霹雳,此时方才意识到不妙。他想到刚刚对花太的态度,暗道完了,他的人参果娃娃怕是同他有嫌隙了!

镇元子难得温和了面孔,对花太和颜唤道:“徒儿,过来。”

花花反往回退了几步,躲到了广成子身后。

镇元子老父亲之心隐隐作痛,黄龙真人看他这表情,便觉找到了同病相怜之人,投给镇元子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同情。

哎……他那白鹤童儿,也是这么对他爱答不理,千哄百就都哄不听话的……

镇元子只觉黄龙的目光让他一阵恶寒,他冷肃了面容,语气不由重了些,唤花太道:“过来!”

花花一气,扬起无辜的小脸儿,双眼波光闪动,委屈又可怜,眼神中满满的控诉。脚步却慢吞吞移了过去,一步一挪往镇元子的方向凑,忐忑又小心的小模样,叫人心都化了。

昆仑老流氓们纷纷向镇元子投以“道长你过分了!”的谴责眼神,弄得镇元子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镇元子也不忍对花花训斥,反倒有些讨好的意味:“方才情况复杂,你莫怪为师没及时认你……”

花花试探性地用小手拉住了镇元子的大手,软软道:“爹……”

“咔。”那是镇元子表情龟裂的声音。

镇元子蹲将下来,将花太拉到一边低声道:“乖,叫师父!”

花花表情更委屈了:“爹!”

镇元子大感头疼,重复道:“叫师父!”

花花抿着嘴盯着他,不开口也不叫了。

镇元子没了脾气,只好哄着他:“好好好,爹就爹,但你需答应我,咱们只能私下里这么叫,有外人的时候,要叫我师父!”

花太知道暴露镇元子和人参果树的关系对他们没什么好处,转瞬间就笑逐颜开,脆生生道:“师父!”

仿佛刚才的小可怜儿是假的。

镇元子对他变脸的功夫叹为观止,忧心忡忡,开始思忖自己到底养了怎么个果儿出来。

这一遭风波算是平息下来,结局皆大欢喜,除了——

小道童呆呆望着花太跟镇元子的背影,一脸的失落、不舍、无助、还能吃。

黄龙真人心中不忍,揉了两把咩咩的脑袋,安慰道:“鹤儿乖,那人参果娃娃是草木之流,与你不是同一类,而且为师早就想说,他虽然长得秀气端方,但和你一样是男孩子,有小叽叽的,你还是不要再肖想他了。”

小叽叽窝在黄龙师侄头顶,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

咩咩一听反而更加受伤,眼前都雾蒙蒙起来,弄得黄龙手足无措。

水雾里恍然映出个小小的紫色身影,花太伸手捏了捏咩咩软绵绵的脸颊,淡淡道:“你乖乖在此呆着,我需先同师父回去把土里的果子们揪出来,办完了事我再来找你。”

咩咩茫然眨了眨眼,待意识到花花在说什么之后,眼睁大了些,面上浮出喜色,用力点了点头。

镇元子心头警铃大作,忙拉过花花道:“乖徒儿,你胡说什么呢!你随我回万寿山,还来玉虚宫做什么?”

花花认真道:“师父,白鹤助我脱离了枝头,我帮他治治傻症。”

镇元子无奈道:“你才刚化形,应专心修炼才是。”

元始闻言深深看了看花太,上前来道:“小友竟有办法治疗白鹤不时犯傻的毛病?”白鹤那可不是真傻,是他脑中有一片混沌虚无,即便他眉心那颗红痣暂时控制住了混沌蚕食他的神识,但也并非长久之计。

他每日那四个时辰的六亲不认的饥饿表现就是证明。

元始忍不住又瞧了黄龙头顶安分乖巧的师弟一眼。

太玑每次变回原形,带回来的小豆丁们都非等闲,先前那引得昆仑虚天阴了一整日的小乞丐,还有这危险的白鹤童子……元始思及昆仑山中那些反常繁茂的草木,眼睛眯了起来。

在能妥善控制住这些小豆丁们的力量、确认他们对三界的影响之前,还是想法子阻一阻师弟修炼的进度罢。

……不然这么让他刨下去迟早捅破天不可。

元始心中笼着一层莫名的不安,能感受到风雨欲来、却又完全捉摸不住的这种隐约感应,就如一只攫住人心脏的大手,让人全身都忍不住战栗。

他暗自叹了口气,别家都是千方百计想让自家孩子修炼一日千里,他们却是耗尽心思阻拦天赋异禀的师弟的修炼步伐,说出去都让人莫名其妙。

只听花花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法子是有,但现下只有五成把握。”

镇元子看着自家娃娃的眼神也变了几分,盘古那样的大能,都殒身在混沌中,他徒弟……竟有五成把握与之对抗?

皱眉思索的功夫,衣袖已被白嫩嫩的小爪子扯住了,花太纯良又期盼地望着他,镇元子顿觉心中有一柔软处被撞了一下。

……这、这特么就是梦寐以求的软萌小徒弟啊!!

镇元子不禁揉着花太的脑袋道:“你才刚化形,本应专心修炼才是……但你若执意如此,需向为师保证不会有危险。”

花太认真点了点头,玉团子一般的模样看得玉虚宫几位没徒弟的老流氓心都飞了,纷纷用渴盼的眼神盯着黄龙头顶的小师叔。

太玑慢吞吞挪腾了过去,留给他们一个圆滚滚的叽屁股。

天真!你们以为万花谷出来的会是什么傻白甜的软糯团子吗!你们仔细瞧瞧花花白面紫薯皮儿下面流心的芝麻馅儿!

肤浅!

太玑不由想着,以后若真遇到了合适的侄徒孙,确要慎重些。若挑了脑电波跟这几个耿直皮皮仙直通的,岂非一傻傻一窝。

众人实在眼红镇元子同花太一大一小相亲相爱的场面,纷纷遁走回避,太乙这房间很快就空荡下来。

太玑扑腾到自家师兄怀里,暗搓搓问道:“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师兄!九阳修髓丹可还有剩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