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存不怒反笑:“贾思幽,你好胆!”
“请!”贾思幽无悲无喜,竟朝着张禄存挥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请,请战!
“这么说,我要赢,就得先打倒你?”
贾思幽无言。
张禄存却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这么说过去我赢,都是你愿意让我赢我才能赢?”
贾思幽依旧无言。
可这样的无言,却像是点燃了张禄存的怒火,他一张帅气的面庞几近扭曲了起来:“好,好,我今天就看看你的这门功夫,看看你这门弑君的功夫!”
说话间,张禄存鼓动胸腹,似是在催动体内六轮转动,丹田处有力量涌动,血液缓缓泵动心房,催发肌骸。顷刻间,他一头如雪般的白发竟转变为黑色,眉眼之间,竟也似脱胎换骨。
如果说之前的张禄存出现,是一个翩翩少年。那此时的他无异于一个坠入黑暗的邪魔。
众人看张禄存身上的变化,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座的江湖人见多识广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又怎么能看不出张禄存此时的变化代表的是何种意义?
贾思幽说,她修炼了一门功夫想请张禄存看看,而张禄存又何尝没有修炼自己的功夫?
能进入神境巅峰的人,又怎么会没有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绝活儿?
高凝在一边向凌欢解释道:“禄存星修炼的功夫大概和父亲大人修炼的十感之力差不多。
都是封闭自己内心的情感,然后一下子爆发出来,只不过父亲和老酒爷修炼的功夫是闭十感,禄存星大概是封闭了自己的情感。”
凌欢侧首:“那岳父大人修炼的功夫厉害还是这只猴子修炼的功夫厉害?”
“猴子……”高凝嗤笑了一声:“论战力,兴许禄存星要更胜一筹。父亲大人修炼的功夫,主要是为了不被巫咸留在他们体内的巫之力吞噬,这是另一种攀登天道境的门路,是……”
说着,高凝又看了一眼丹朱法师:“这是圣教的功法。”
丹朱垂眸,并不言语。
场中,贾思幽却抬头看了张禄存一眼:“你修这功夫,影响心智,入不了天道。”
张禄存挥手,挥手间骨节处竟爆发出一连串的气爆,他战意滔天的狞笑:“入不了天道又如何?能打不就行了?”
“一串爆竹?”贾思幽询问。
功夫中有练杂家的,谓之一串炮竹,响则为灵。
“那就要请你看看,我这串爆竹响不响了!”话落,不待贾思幽搭话,张禄存瞬身而至,抬手,五指变爪,以爪为勾,朝贾思幽面门抓来。
这是擒拿,亦是鹰爪。
张禄存踩着步罡而来,竟还带着几分横打横练的霸道。
一个人的功夫若是修炼到了一种境界,所有的招式,所有的功法,都无师自通。
道理谁都懂,但真正打起来,就是速度和力量的比拼,高手之所以能一招分出胜负,是因为身体已经修炼到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
肌肉记忆,机械记忆。若是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七感开!
张禄存只不过是神境,却隐隐有开七感的实力。
这实力让凌欢都忍不住侧目了一分:“没想到这猴子还是个高手。”
高凝歪着脑袋想了想:“虽然孤很不愿意这样说,但似乎这个禄存星和你一样,是一个功夫天才。”
凌欢的功夫,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所学之快,让高凝都忍不住吃惊。
看张禄存,那举手投足之间的肆意姿态,畅汗淋漓的功夫步伐,看上去的确不容人小觑。
和自己一样吗?
凌欢嘴角抽了抽,莫名觉得有些恶心。
他可从来都没有不尊重女性。
场中,贾思幽轻巧避开张禄存的鹰爪,她面容肃穆竟似不带半点情绪,仰身,又避开张禄存的侧踢。
而张禄存却因为愤怒致使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快,霎时间,他变成了一台挥拳的机器,所到之处,风卷残云。
而贾思幽似乎真的就变成了一片残云,被风吹起,又被风吹得无形。
面对刚猛,以轻柔相对。
面对烈阳,以阴婉相克。
渐渐地,张禄存心里的那股愤怒就逐渐的消退了,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拳竟然尽数落空了。
这个剃了光头的贾思幽,已经不是十数年前任由他打骂,哪怕一耳光摔在她脸上也不出声的姑娘了。
他逆来顺受的小娘们儿去哪了?
张禄存有些心慌,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贾思幽的眼睛,唯恐从她宁静致远的眼眸中看出自己的恐惧。
而这时候的贾思幽,却依旧不还手。
这样以守为攻的打法,让张禄存觉得屈辱,他赢了一辈子,他怎么会输给这个臭娘们儿?
恨!
恨如刀!
渐渐地,张禄存的拳法变了,变得阴刻,变得沉狠,插眼撩阴,刺肋斩喉。招招都杀人的功夫。
这样的拳打出来,让在座的吃瓜群众都觉得张禄存对贾思幽过分了。
就算是争夺武林盟主,夫妻之间似乎没必要打得这么凶残!
贾思幽呢?
贾思幽依旧闪避,并不出招。只是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却合在了一处,合手,分开,转身,又合手。
在拳风中起步,如飘叶曼舞。身姿轻盈,姿态灵动,可真正让人侧目到难以忘怀的,却是她那一双融汇了三色,琉璃般的眼眸。
“思幽的这功夫,孤也看不懂了!”看了半天,高凝忍不住摇了摇头。
凌欢却是一笑:“看吧,贾思幽该出招了!”
“恩?”
“世间有三重天,三重天有三种力量,三种力量演化五行。没有人能逃得过五行,这功夫,是五行之外的!是斩!”
随着凌欢的话音落下,场中的贾思幽合十的双手忽然结了一个众人看不懂的法印,下一秒,她轻轻送出一掌,朱唇轻启,一个字从喉轮中滚落:“断!”
那一掌看上去很慢,实际上却又稳又快。
快的张禄存看不清,直到引在他胸口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双耳间似有狂风倒灌,胸腔中亦有气血翻涌。
落地时,他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了任何直觉。原来死亡竟是这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