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贾思幽在那个世界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回来时,已经是少时的模样。
有人攀登天道境,这在内江湖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内江湖没有市长,自成一派。而江湖,本身就是秩序。
也没有人想到就在举城同庆的那一天,贾思幽亲手屠光了贾家人。
当她浑身是血,一脸平静的从贾府走出时,众人只记得她宁静的比月亮还要安稳的眼眸。
内江湖天道境高手杀人了,杀的还是自家一门。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大事,有人上报了叶总,叶总来了,叶总见了高君和老酒爷之后又走了。
因为这是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
愤怒的龙城人拥簇着老酒爷和高君去了贾家。
贾家人的尸首已经被贾思幽收敛,当他们找到贾思幽的时候,贾思幽已经剃发,穿了法袍跪坐香堂祷告。
而香堂之上,便是贾家一死之人的牌位。那些人里有贾思幽的爷爷,有贾思幽的父母,还有贾思幽的兄弟姐妹。
当时高君只问了一句话,贾思幽也只回了一句:“天道之门,有一道沟渠。你上去便知。”
高君上了,老酒爷也上了。
当他们以神境之躯平巫咸而来,此时已经到了突破的顶峰。此时的他们已经是弦上的箭,不得不发。
但还有尘世未了,他们在等。
高君和老酒爷没想到的是贾思幽走在了前面,她无疑是成功了,成功攀登天道境,然后回来搞了个大新闻,灭了贾家满门!
高君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那一句沟渠让高君想不明白。但时间已经不等人,当晚,天梯降下。
高君没来由的恐惧了,他疯狂的抵抗,却不想三岁的高凝触到了那天梯。高君救女心切,斩了天梯。
在那一刻,他也终于明白贾思幽那句所谓的沟渠。
这天梯上熟悉的宿生之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道,而是巫咸以灵魂之力设下的陷阱!
可惜,他明白的太迟了。
虽然斩了天梯,但宿生之力却已经进入了高君的体内。
高君是聪明人,知道如何闭住自己的心窍来抵抗这股力量,于是,他把自己封了神。修炼九感之力来抵抗宿生之力的侵蚀。
远在酒家的老酒爷亦是如此。
他们无法告知世人攀登天道会遭遇什么,而封神的意义,则在于保护贾思幽。
攀登天道,斩断六根。贾思幽已经不问世事,一心奉道。
奉了道的人是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如果有人堪破了这一点,贾思幽就会有危险!
贾思幽不能有危险,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真正踏破了天道境的人,当今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成功,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踏破之后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巫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高君和老酒爷不明白贾思幽为何要屠了全家,但贾思幽奉道,他们知道贾思幽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
只是他们修炼了九感之力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问了。
龙城陷入了惶恐。
四大家族中,杀人的薛家只专杀人,不问世事。其余三家的英才,都是活着回来的英雄。
但此时英雄封了神,英雄成了魔。
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江湖已不在是江湖。
高君和老酒爷没想到的是贾思幽竟然会来找他们,并以心识告知在攀登天道境时会遇到的遭遇,也告知他们当年贾家送出去的极藏古经是速生之力的源头之一。杀贾家,是为了斩巫咸。
因为极藏古经与贾家人血脉相连,只留一人,这极藏古经就不不会损毁。
与其这样,不如杀了干净。
她斩六根,攀天道,早已没了血脉关联。但亲手屠了一家,贾思幽依然觉得心疼。
修炼了九感之力的高君和老酒爷是不会说话的,但贾思幽会。
贾思幽留下了两块血玉,告知两人,等到他们可以站起来时就去寻血玉,只有拥有血玉之力的人和拥有吞噬之力的人才能真正站在巫咸面前,与他一战。
而她要偿还一份因果,不愿在过问世事。
贾思幽就这样离开了,回到了香堂,日夜与青灯为伴。
就这也过了十年,这数十年的光景,高君来过,他终归还是走在了老酒爷的前面,九感闭合五感再开,他已经有了触觉,有了听觉,有了嗅觉,却还未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他来拜会贾思幽,贾思幽告知高君,这世间有一个组织可以生产血玉,那就是鹰领!
高君恳求贾思幽入世,她一个天道境若是能出手,便可终结巫咸,了解宿生的轮回。
贾思幽拒绝了,她拒绝的理由是,她还有因果未了。
这特么不是神经病么?如果攀登天道连最起码的正义之心都没有了,那这样的天道他高君宁肯不上!
愤怒的高君和老酒爷一合计,决定不理会贾思幽,自己找上了鹰领。
再往后几年年,他们以鹰领的纲领行世,换来的,就是一块块的血玉。贾思幽这个女人虽然油盐不进,但终归还是有些良知的。
十年又过。
跪坐香堂内的贾思幽贾思幽忽然察觉到极藏古经毁了,她以心眼观之,便看到了凌欢,看到了高凝,看到了九儿,看到了新时代的邪刀之主。也看到极藏古经毁灭时,世间还有八处宿生之力的源头。
她青灯守候二十载,终于等到了了因果的时候。
她等来了凌欢。
等到了凌欢,这份尘缘就了了。
贾思幽讲了一个冗长的故事,凌欢听得心里泛酸,酸,是他懂贾思幽的背负,她屠尽全家,背负骂名,可谁又知道她才是那个真正藏在黑暗中的英雄?
凌欢拱手,以拜服之姿一揖到地:“思幽才是真正的神!”
“神若不仁,便以天地为刍狗。凌公子去吧!”
“是!”
凌欢拉紧高凝的手离开,一路上,他始终把女帝的小手捏的紧紧的,紧到高凝觉得疼痛都不察觉。
“一个真正的英雄,不应该受到这样的背负!”凌欢眼中有泪,却始终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