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柿子树叶子都掉光了,清晨空气中也早就开始打霜了。
柿子成熟之前,秦卿言早就把它们全部都打了下来,放在米缸里催熟,靠近树下的还好一点,伸伸手就可以够到,就留着它自然成熟。其它的,在快要熟了的时候就摘下来的,以防熟透了会自己掉下来或者用竹竿一不小心就会敲破。
家里的孕夫不能食用,王爹爹脾胃弱更是吃不得,除了隔壁左右的都送了一点,还多了满满的两大筐子,秦卿言做成了柿饼,一直这样放着,倒也坏不了。
现在已经一月下旬了,离过年还只有十几天的时间。秦卿言托付郭霞帮忙,让去京城的人将这两筐柿子都带给了郑爹爹,因为郑爹爹的女儿喜爱这个东西,所以他才种了这棵树,十二月的时候托人带口信回来,让秦家帮忙留一点干柿子,其他的都由秦卿言自主处理。
秦卿言只留了少许,剩下的都给他打包送走了,连着这一年的房租,也都让人帮忙转交了。
快过年了,虽然说,闵家送来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可以让他们过一个丰盛的年,但是该买的一些东西还是要买的,香烛、纸钱等等东西,王爹爹说一样秦卿言就记下一样,她自己无所谓,但是王爹爹说了,这是她分家后第一次过年,还不能回老家,必须准备充足了。
“哎呀,唯一啊,按道理你们今年该回家过年的,可是你这身子动也动不得,不知道你婆婆公公那边会有什么说法……”王爹爹最担心的的还是顾唯一的问题,身为长女嫡夫,理应帮着公公料理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物的,但是现在不能回家,指不定村里那些长舌夫会说些什么话。
“爹,您就不用担心了,上次我回家就跟娘提了下不会回家过年,娘也同意了……”秦卿言一边写清单一边说道,“再说了,就算唯一身子方便,若是我们都回去了,可不就只剩你们几个男人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呢……”
涉及到秦家家里事,顾唯一一向不好多嘴,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你这一说啊,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不少,你娘同意了就行……”
“您老可就放心,这事儿我都先计划好了的……”
“那……那……”王爹爹还是有话想要说,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怎么呢,爹,您有话就直说,妻主她会想办法解决的……”因为王爹爹嗫嚅的声音实在是太小,秦卿言没有看他所以也没有发现,只是顾唯一却看见了,就代替她问了出来。
秦卿言闻言,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揉揉脖子,“爹,还需要买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吗?”以为是自己写漏掉了什么,她又把清单自己地看了一下。
“没什么,就是,”王爹爹想了想,还是得提一下这事儿,“唯一她娘,过年的时候也需要上柱香,我这又走不得,媳妇啊,这可怎么办呢?”顾唯一娘的坟在村里,每年过年的时候王爹爹就会带着顾唯一去祭拜。今年过年回不去,也不知道她娘坟前的草长成什么样了。
秦卿言倒真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她的脑海中没有一点关于顾唯一娘的回忆,只是听人说,顾唯一的娘是到后山打猎然后被动物给吃掉了,尸骨无存,只有几块带着血迹的破布最后被冒着危险进去找的族人捡到了。所以,虽然是有坟,但其实是衣冠冢……
“不然我年前再回去一趟?”没办法,秦卿言只好这样问道。好在如果是回去的话,一去一回,一整天的时间也就够了,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禁忌,非要在那一个时间段。
“那倒不用……”见到媳妇并没有什么排斥,王爹爹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唯一她娘去了这么多年,估计早就重新投胎做人了,也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还有人念着她,唯一嫁了个好妻主,本应该带着给他娘瞧一瞧的。今年不凑巧,唯一这快生了,过年的这一次就不去了,等到清明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方便了,都要回家祭祖的,那时候再说吧!”
“那怎么行呢?”秦卿言当然要反对,这与她并不是一件难事,花一天的时间而已。
“唉!你就听我的吧,到时候吃了年饭,就在院子里烧一点纸尽尽心意算了……”王爹爹叹了一口气,媳妇年轻,很多事情都不懂,哪有妻主家的祖宗还没有开始祭扫就去岳母家的?别人知道了,要戳脊梁骨的,还会到处说三道四的。
“这样不好吧!”看顾唯一还有王爹爹的样子,都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会反对她提前回去,岳父也就罢了,顾氏也是一样没有反对王爹爹的话。
“你们都有这个心,唯一他娘都知道的,你们俩好好地就行……”王爹爹抹了抹眼泪珠子,“那老东西走了这么多年,我拉扯着唯一长大嫁人,每年给她烧纸,就希望她能保佑儿子,我倒是没什么指望的,她要是个灵的,我们在外面烧给她她也是能知道的,她要是个不灵的,那就更不管了……”
嘴里虽然是骂着的话,但是听得旁边妻夫二人唏嘘不已,回村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距离上一次回村的时间,一下子就过了20天了,还有几天就是小年了,秦家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还是热热闹闹的。相比较之下,左右两边的就显得安静了。买肉的张家夫郎带着孩子回老家过年了,张家的妻主也准备过了小年就收了摊子赶回去,这两天生意好舍不得停了,只好咬咬牙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坚持着。
郝家的人口少,再加上都是大人,没什么可热闹的,只是也是充满着喜悦的,毕竟郑氏肚子里怀着一个,到明年这个时候,可不就是热热闹闹的么?
元儿得了刺猬,整天疯的不行,秦卿言在家,顾氏还有王爹爹都管不了他,好不容易之前一直拘着他学针线养性子,被秦卿言一掺和,什么事情都顺着他,现在又野了。
“你就惯着他吧,看到时候人家家里去了怎么办?”顾氏有时候恨得牙痒痒,十四五岁的大男孩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皮,整天的趴在地上跟那么脏的动物玩,还乐此不疲,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秦卿言总是说,“他也就只能玩这么点时间了,到时候去了别人家,可不是什么都不能随了性子么!”
“我不管,要是我们有了儿子,可不许你这样,不要你管!”顾唯一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暗想着,也不知道是女是男,要是个女儿还好,要是个儿子,他娘这样宠孩子,可不是无法无天了!
“好好好,都给你管!”秦卿言不以为然,随声附和着。
对于钟元淳,真是是当孩子一样宠着的,虽然钟元淳现在看着是爱玩的样子,实际上她知道,他心里明白得很,什么事情都清楚,只不过不点破,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越是经历过磨难的人,越是珍惜简单快乐的生活,他就是这样的,好好地享受每一天……
秦卿言看着他,虽然历经家破人亡,但是还是这么单纯乐观的态度,对他更加地好了,也不怨顾氏总是说她宠着钟元淳,却又放任着相信她没有其他的意思。因为,对于元儿,他们同样的,都是一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