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寞陪着以柔去产检，可这做B超的孕妇也太多了，不仅等候区坐满了，竟然还有人从家里自备了凳子。看着这阵仗，恐怕要一直排到下午了。

十二个B超室同时开放，就连中午时间医生也是轮班休息。以柔到楼上门诊的等候区坐着，曲寞偶尔下来看看到没到他们的号码。

以柔一上午吃了一个大桃子，一个芒果，还有一口袋干果，肚子饱饱的并不觉得饿。快到中午，以柔让曲寞去医院门口买烤地瓜。

曲寞出去颠颠的跑出去，买了烤地瓜回来，还细心的给她剥皮。

“曲寞，你真好！”以柔看着他低头剥地瓜皮，发自内心的说着。

康芷琦和姚娟都曾经说过，女人怀孕和坐月子是最能考验老公的时候。这个时候能对自己老婆好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女人怀孕，因为体质的关系很少或者根本就不能有性生活。这对于一个身体强壮没有任何毛病的成年男人来说，是一种煎熬和考验。只有爱和责任感，才能压制住蠢蠢欲动的肉体冲动。因为爱和婚姻不是短暂的身体的欢愉，要是连这九个月都不能隐忍，只能说这个男人对妻子没有足够的爱和尊重，对这个家庭没有足够的责任感，对自我的要求太低。

怀孕期，是夫妻关系面临的第一次考验！

在孩子出生之后，家务活巨增，孩子太小容易哭闹，作为新手妈妈来说生活简直是一团糟。而且随着孩子的出生，体内的孕激素一下子跌到谷底，在性生活上面完全失去兴趣甚至是厌恶。这个时候，老公就容易被忽略，这是丈夫婚内出轨的第二个高峰期。

听见以柔表扬自己，曲寞抬起头，笑着说：“原来给你买烤红薯，然后剥了皮就能得到你的赞扬。早知道这样简单，结婚之前我就不用那么挖空心思了。求婚的时候用烤红薯就好了，我看你也不是非常喜欢钻石戒指。”

因为工作的关系，以柔很少带戒指。尤其是那么大的钻石镶在上面，万一刮到什么地方掉了，找都没地方找。

以柔知道曲寞是在开玩笑，曲寞自然也知道她说得不是烤红薯。两个人相互有默契，很多话不需要说明了，对方的心意都了如指掌。

“女人怀胎十月就最辛苦的阶段，因为孕激素的关系，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不舒服。如果不能好好调节，这个期间很容易生病。我知道你会辛苦，而且越往后越辛苦。为了生孩子，你遭罪了。”曲寞这阶段可是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家里关于妊娠分娩育儿的书买了好几本。只要闲下来，他就翻着看。

以柔知道他想要参加公务员的考试，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一直没有看书。下个星期就要考了，也不知道他还打不打算报名。

他细心的把红薯的皮去掉一多半，用塑料袋缠住下面部分，递给以柔。

“你先吃一口。”以柔把红薯送到他嘴边，曲寞忙活了一上午，还要陪自己吃这东西。

曲寞咬了一小口，还不等咽下去，就听见拐角发出尖厉的喊叫声。谁在医院叫得这么惨？这里是男科门诊，人少得不得了，跟楼下的妇产科根本就没法比。拐角那边的厕所更是只有男厕，没有女厕。可听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正是男厕所那边，可为什么又是女声呢？

有医生护士听见动静跑过去，随即又发出好几声尖叫，还听见有人大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曲寞本想去瞧瞧，但是看见以柔在旁边只好忍住。

“过去瞧瞧！”以柔倒是好奇心很重，伸着脖子看着，“什么场面是我没见过的，而且你还在身边，不用担心。”

曲寞只好带着她往厕所那边去，还不等到地方，就见一个男人和护士搀扶着个大肚子孕妇过去。那个孕妇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大腿上有鲜红的血淌下来。

“别过去了！”曲寞看了有些心惊肉跳，搂着她的腰稍稍用力。

前面不远就是厕所，透过大开的门，瞧见有几个人在里面。根据以柔的推断，应该是里面有人死了，恰好被这个孕妇看见，吓得有流产征兆。

曲寞看了有些后怕，方才以柔要是尿急想要上厕所。首选就是这个楼层人少的男厕，反正也没什么人去，他负责在外面守着就行。那么，看见杀人现场的孕妇就会是以柔！这样一想，曲寞的手心有冷汗冒出来。

“没事，看看再说。”以柔双眼放光，本来她就不怕死人，这一怀孕胆子竟然比之前还要大，而且遇见命案竟然还有几分兴奋。

她一个劲往前走，曲寞只好贴身保护着。他们到了厕所门口，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赶忙说：“里面有人死了，孕妇就别往前面凑热闹，刚才已经吓得流产了一个。”虽说以柔还没有显身子，但是她穿着孕妇服，旁边还有人小心搀扶着，一眼就能看出些端倪来。

看样他们的猜测对了，果然是如此。以柔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更多了几分好奇。到底里面发生什么了，竟然吓得孕妇当场流产？

“我是市公安局的法医科科长商以柔，请你们都让开！”她从包包里掏出证件，那几个人俱是满脸疑惑，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竟然是法医，而且还是科长。

她还随身带着证件，曲寞露出无奈的表情。既然自己老婆想要凑热闹，他这个做老公的只能帮着清理现场，最大限度的保证她的安全。

“报警了吗？”曲寞沉声问着。

他天生有种领导的气质，只要往那里一站，就立即会变成主导的灵魂人物。

旁边的医生赶忙回答：“刚刚报过了，警察说马上就到。请问您是......”

“法医科商以柔科长的——老公！”他的眼神冷冷的飘过去，让人不敢再质疑任何东西。

不过这老公的身份有什么好显摆的，值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骄傲的说出来？以柔听了哭笑不得，可眼下没空跟他计较。

众人已经让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遗。一进洗手间的门，正对着是三个洗手池，上面挂着一面镜子。旁边是一溜的蹲位，对面是一排壁挂式小便池，墙角放着墩布和水桶。

最里面的蹲位门敞开着，血腥的味道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以柔毫不迟疑的走过去，看见眼前的情形眉头一皱。

“还是等康平他们来吧。”曲寞紧盯着她，生怕她受到刺激和惊吓。

以柔摇摇头，因为没有任何的工具并没有太靠前。只见蹲位里面的坐便上坐着个女人，她仰头靠在墙上，眼睛惊恐的睁着，嘴巴张开似呼救模样。再往下瞧，她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胎儿不翼而飞，脐带悬着子宫耷拉在马桶上。鲜血流得满地都是，旁边和前面的隔断木板上也被喷溅到了。

场面如此残忍血腥，正常人看了都会觉得不舒服，何况一个孕妇？可以柔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她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决定，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她发现马桶盖上面有滴落性的血迹，而且不止一两滴，还有被什么东西磨蹭过的痕迹。

曲寞也发现了这一点，还特意瞧了瞧从蹲位门口到洗手间门口的地面。因为这个洗手间很少有人进，保洁员打扫的时候也偷懒，通过洗手台和地面的卫生情况，能看出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有人打扫了。

地面上有不少灰尘，现在是杂乱无章的脚印，现场已经被破坏，估计找不到有价值的脚印。

陆离来得很快，同时来得还有康平。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以柔夫妻，陆离特意给康平打电话，不想打扰正在孕期的以柔。

“我的病假早就销了，本来想星期一上班，如今看来得提前了。这个案子就由康平负责，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以柔不是不想亲自上手检查尸体，只是眼下自己正在孕期，曲寞就在旁边紧张兮兮的盯着。况且她总在前面挡着，对法医科其他人的职业发展没什么好处。

康平上前检查尸体情况，以柔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消息。她再次洗了手，曲寞另外买了热乎乎的红薯，她倒是挺有胃口。

还不等康平这边结束，楼下B超排号就快轮到以柔了。曲寞又买了水来，以柔得憋尿才能检查。他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自己却连口水都没喝。

“你饿不饿？一会儿完事请你吃好吃的。”以柔看看时间，估计一点钟左右B超和初步尸检都能完成。自己的检查结果没出来，他没心情吃东西。

以柔觉得曲寞有些紧张过度了，现在才刚开始建档，以后孕检的次数少不了，总是这样高度紧张没什么好处。

曲寞带以柔去楼下，看见她进检查室，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现在，他终于能理解陆离等待手术室外面时的心情了。自己老婆孩儿的安危都交到别人手上，一想就觉得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