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就赌邓健还有一丝人味,就算是谁都不惦记,也会放不下嗷嗷待哺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果然,他派人在那个孩子身边秘密布控,几天之后的一个深夜,终于把邓健逮住了!
他又安排老邓带着孩子来见邓健,祖孙三人是哭成了一团。邓健一个劲说自己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陆离看他说得不像是假话,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曲队,你怎么看?”曲寞被请到刑警队,正在审讯室外面观察着邓健的反应。
“不要因为我来了你就没了自信,刑侦第一要素,重证据轻口供。”曲寞淡淡的说着,“我发现的那个鞋印和收据化验出来了吗?”
陆离摇摇头,“应该快了。不过我观察过了,那个鞋印跟邓健脚得大小不一致,不是他留下的。”
曲寞点点头,看时机差不多了,就让陆离进去审问。不一会儿,老邓抱着小孩子从里面出来。那孩子长得挺漂亮,睁着大眼睛正滴溜溜四下里看,一点都不认生。眼瞅着到孩子吃奶的时间,老邓带着孩子回家。他哭丧着脸,眼角还有没擦干的泪滴。
“曲队长,我和孩子一起求求您。”他抱着孩子就要跪下,“我可以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可这孩子不能没有亲爹。我儿子是个小偷,可他不敢杀人!曲队长,求求您,一定要还我儿子一个清白啊!我们爷俩给您跪下了,下辈子托生牛马,报答您的恩情。”
曲寞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状况,眉头紧锁。以柔招呼孟哲过来帮忙搀住老邓,“你这样要吓到孩子,而且也用不着这样。你既然相信自己儿子没有杀人,那么更要相信法律的公正。这里的每一个人跟你儿子都无冤无仇,他们不会冤枉他。”
以柔安抚住老邓的情绪,又开车送他们祖孙二人回去。陆离对邓健的审讯也在进行着。
“邓健,你于上月二十五号,伙同他人从鑫鑫金店后门进去,盗走里面的金银首饰和钻石等贵重物品。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盗窃的确凿证据,你如实交代。”陆离盯着邓健说着。
邓健刚刚哭得眼睛通红,第一次见到自己儿子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没脸。再看着父亲笨手笨脚抱着自己年幼的儿子,他更是心如刀绞。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下场,他就不应该动贪念。现在是钱没捞着,妻子还跑了,自己摊上了人命案,还能不能活着出去都难说了。
他听见陆离的话,赶忙擦擦眼泪说:“警官,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入室盗窃的罪名我承认,可杨乾真得不是我杀的。那天我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临走我还看见他在后厦里忙活呢。”
陆离让他慢慢说,从金店盗窃案开始说起。
“我跟杨乾是在监狱里认识,他说自己真想好好做人,可这年头挣钱不容易,养家更是不容易。我那媳妇儿整天把钱挂在嘴上,今个儿说东家媳妇戴个金镯子,明个儿说西家媳妇戴条金项链,还说等孩子生下来都没钱买奶粉。我听见他这么说,立即觉得说得很对。我们都觉得要给儿子捞一大笔,然后就洗手不干了,所以在牢里就成天琢磨这个事。他在这上面有些研究,说能对付现在的摄像头和报警系统,上什么网站买什么破解的技术。他先出狱,三个月之后我也出来了。他找到我,说是要大干一场,目标就是鑫鑫金店。那是一家小金店,最近要扩大经营,特意进了十几颗好钻石,值得下手!
我以前都是在人多的车站、商场掏包,偶尔就骗骗那些上了年纪糊涂的老太太。这偷金店连想都没想过,更别说是干了。他说一切都包在他身上,我只要配合就成,到时候事成之后分给我三分之一。他还先给我拿了五千块钱,说是金子这东西不像钱,脱手得有门路,开始肯定是没有人敢收,不能让我心里没底。
我看见前自然心里就踏实,一想到干了这一票就能发家致富,就把其他都忘了。为了不露出马脚,他让我提前就从家里面出来,就说是去打工赚钱,然后住到他家里等待时机。
那天他鬼鬼祟祟的回来,说是晚上就行动。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他带着我拿上工具去了鑫鑫金店的后门。那里有个大摄像头,他让我爬到电线杆上面,按照他的指令把几根线重新组合一下。据他说,这样就能让接收的画面停留,谁都不会发现我们进了金店。
果然,他在后面的防盗门前鼓捣了半天,并没有警察出现。看见这情形,我心里有多了几分欣喜。他把门打开了,进去之后让我再按照之前的办法破坏了屋子里面的摄像头。可金子和钻石都放在上了锁的柜台里,里面还装着报警系统,我可不敢去碰。
那玩意儿只要一碰就响,到时候警察冲进来谁都跑不了。他从包里拿出个不大的小盒子,上面有屏幕,大小就跟手机差不多。他说那玩意儿叫解码器,只要装在报警系统上面不到五分钟就能解码,到时候这个报警系统就不起作用了。
果然,他把解码器连在报警系统上,不到五分钟就“叮”一声响,报警系统上面不停闪灼的绿灯灭了。他撬开柜台上面的锁,报警系统果然没响。他说这个解码器只能坚持三分钟,我们要尽快拿东西走人。
我赶忙往口袋里装,他去找那些钻石。两分钟后,他的手机发出提醒,我们只好往外撤离。出了金店,我们上了他偷来的没有牌子的报废车,开到大修厂就扔在那里,然后走着回了家。
我们回了他家,清理偷回来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把那些钻石都偷了回来。第二天,我们蹲在电视机跟前瞧,听见了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新闻上说价值几百万,我当时就有些傻眼。这要是被逮住,还不得判死刑啊!
他看见我害怕,就又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到其他城市躲一阵子。等他找到买家出了手,再打电话给我分钱。他还让我放心,他要是敢不给我钱,就让我去警察局自首把他供出来,反正他是主犯。
我一想是这个道理,就拿了钱离开他家。我也不傻,也留了个心眼,在他家里待着,万一他想要独吞再杀了我!不过我也没离开这里,而是在天桥下面住下,假装成要饭的流浪汉。我每天都要去他家门口转悠两圈,晚上看他家点没点灯,要是不对劲就马上报警。反正我得不着也不能让他独吞,大不了鱼死网破。
没想到你们竟然查到我头上,还发了通缉令。这下我哪里都去不了了,每天战战兢兢。我给杨乾打电话,他骂了我一顿,说暂时别联系,免得被警察盯上。他还说那些东西太烫手,根本就甩不出去,估计要多等一阵子。
挂了电话,我越想越憋气。想着趁半夜去他家找他,再要些现金。可没想到下午就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让我六点钟去他家一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说到这里,邓健稍微停顿了一下。
陆离把烟盒扔到桌子上,邓健从里面拿出一根。他的烟瘾早就犯了,只是没敢吱声。狠狠抽了一口,感觉舒服多了。
“不用着急,你仔仔细细的回忆,一定不要落下任何一个细节。想要洗脱杀人的嫌疑,你的口供很重要。”陆离看出他不像是杀人凶手。
他不过是个小小偷,那些黄金和钻石就算是给了他也脱不了手。他也不敢拿那些东西,怕惹大祸上身。所以他杀人想要独吞赃物的可能性很小。
邓健听见陆离这话,知道他相信自己并不是杀死杨乾的凶手,立即长出了一口气。
他又抽了一口烟,眉头紧皱似乎在认真的回忆着当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那天是个阴天,路上都点路灯了。我到了他家门口看了一下手表,是五点五十分。大门留着一条缝,我钻了进去把门关好,看见上房里乌漆墨黑的没电灯,心里就有点打鼓。
我轻声喊了两声杨乾,他把门打开,让我进屋。他还穿着在家里经常穿的睡衣,就是精神有点不好。我问他怎么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沙哑着,他说自己感冒着凉了。
我进了屋子,按墙上的电灯开关,灯没亮。杨乾说家里的线路坏了,总是出毛病,明天再找人修理。他点了蜡烛,让我坐下,说请我帮个忙。他感冒难受实在是浑身酸疼,让我把里屋的大箱子运到XX停车场XX号位置,那里有人等,到时候会给我一万块钱。他让我留下钱,不用给他送回来了。但是有个要求,不许我打开箱子看,这也是那位客人的要求。
我看他有些神神秘秘的,心里奇怪。可听见有一万块钱拿,也就不多问了。他让我去院子里取独轮车,他进了后厦干活,让我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