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的突然死亡,让原本就笼罩在阴霾之下的朴家越发的雪上加霜。以柔抽空去医院看了朴雅,她还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没有人跟一个已经崩溃的孩子说这件事。
不知道她有一天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该如何面对再一次失去养母的痛楚。这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打小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好不容易遇见善待她的养父母,谁曾想又遭遇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不管是亲眼目睹姐姐被杀,还是被人贩子拐卖强暴,都足以让她的整个人生陷入黑暗中不能自拔。对于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以柔下意识多了几分爱护在里面。
法证科已经把报告送到了刑警队,康平的验尸报告也送了过去,眼下都放在小会议室的桌子上。
一到发生命案,这个小会议总是闲不下来。
“我有个最新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曲寞先说着,“今天早上,平康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来队里了解情况,证实乐心购买了保额为一千万的意外险,受益人是朴永浩和朴蕊。”
也就是说,如果乐心的死被认定为自杀,而作为受益人之一的朴蕊又已经死亡,那么这一千万就全部归朴永浩一个人。
“曲队,你是怀疑乐心的死不是意外?”陆离皱着眉头问着。“法证科和康平的报告都送了过来,上面写得很清楚。吹风筒内部零件磨损严重,造成一个小螺丝脱落,从而引发漏电。而验尸报告证明,乐心确实是死于电击、溺水,朴家门窗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从浴室到卧室也只有乐心的脚印,还有朴永浩的鞋印。一切迹象表明,乐心是意外身亡。”
“可你们不奇怪朴永浩的反应吗?他一个劲说是自己害死了乐心,而且在乐心体内留有****,不排除是朴永浩的。曲队,我觉得应该马上对朴永浩进行审问!”刘俊提出了自己不同的意见。
曲寞点点头,“去朴家,我还想再看看现场。”
现场还有什么可看的,当时不是看得清楚明白吗?众人跟着曲寞再次去了朴家,按了半天门铃才有人开门。一晚上,朴永浩就胡子拉碴,整个人老了十岁一样。接连经受失去女儿和妻子的痛苦,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何况他们这个家庭在外人眼中,一直是模范和幸福的代名词。童话般的城堡转瞬间就坍塌,换做谁都会精神崩溃。
“曲队,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他的嗓子嘶哑,看样子一夜没怎么睡,“乐心生前就爱漂亮,所以我不想解剖。反正人已经没了,还是意外身亡,解剖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警方认为你妻子被谋杀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已经解剖立案了。而且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朴先生,请你认真回答我提得问题。”
朴永浩听见这番话显然非常的震惊,“曲队,你是说乐心是被人害死的?”
曲寞闻听心中有了一些算计,他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重点放在乐心的死上,并不在意被怀疑成杀人的凶手。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能充分反映他的一些行为,在乐心死亡的事件上,他绝对不会是凶手!
“谁会害死乐心,她从不与人交恶。虽然她嘴巴厉害些,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使劲抓着自己头上凌乱的头发,一脸绝望的表情,“昨天晚上我真不应该跟她吵架,真不应该离开。我没有保护好她们娘俩,都是我这个男人无用!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换回她们娘俩的性命。”
“你冷静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现在说这些话于事无补,你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我们早日抓到凶手。”曲寞的话让他安静下来。
他的情绪慢慢平复,虽然还是那么悲切却可以对话了。
“把你昨天晚上的一言一行都说出来,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说着:“你和曲队长离开医院,我就接到了乐心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询问雅儿的情况,不,正确的说是询问雅儿有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我知道,她是一心想要抓住杀害蕊儿的凶手,把那禽兽大卸八块。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可雅儿也是我们的女儿,她经受的不比蕊儿少。
我们在电话里吵了起来,还不等我说出雅儿被强暴的事情她就挂断了电话。她的情绪已经崩溃,我害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八点半左右,医生给雅儿打了睡觉针,她很快就闭上眼睛。我知道她这一觉至少要睡上七八个小时,就开车回去一趟,打算好好跟乐心谈一谈。”
朴雅自从被送到医院,不哭不笑不睡觉,除了上厕所,整个人就望着天花板发呆,没有一点正常人的行为。为了保证她身体健康,医生会用药物干预,白天让她午睡一个小时,晚上再加大剂量。
“我到了家,乐心正一边喝酒一边哭,看见我就上来捶打撕咬。她说我不爱她,早就不爱她了。我怎么解释她都听不进去,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我抱紧她,亲吻她,试图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拽坏了我的衣服扣子,胸口被她挠了几道。这段时间我们都太过压抑,我们都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不然都会崩溃疯掉。我开始脱她的衣裳,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一直爱着她。
可疯狂过后我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一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孩子的父母,一对在孩子出事之后还做爱的父母。她让我离开,说看见我就更加怨恨自己。我开车回医院,雅儿还在睡着。
我在旁边的床上躺到天亮,特护上班我就赶回家换衣裳,白天有个重要的回忆要参加。等我到了家,看见乐心不在卧室,浴室的拉门开着,我看见她躺在浴缸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走进去看见她面色苍白如纸,紧闭着眼睛双腿飘在水面上。
我知道她死了,赶紧打电话报警,为了保持现场我什么都没敢动。后来我才知道,是吹风筒漏了电,要不是我命大,只要伸手去碰乐心,我也会跟她一样的下场。”
他的这番话听起来没什么漏洞,陆离追问着:“你知道乐心买了意外险,而受益人是你和朴蕊吗?”
“我知道。”他的回答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乐心有个初中同学卖保险,本来是一份理财,意外险只是额外赠送。因为碍于面子,乐心就买了一份。每个月存五千,存满二十年,至于利润是多少我也没仔细听。反正我们有这个经济条件,她愿意买就买吧。”
“你几点钟回的医院,谁能证明?”
“我大约十一点多钟回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两点多,连值班护士都睡觉了,没什么人能为我作证。”朴永浩皱着眉头回答。
“下半夜两点多?”曲寞听见一挑眉头,“从你家到医院最多用半个小时,你却从十一点多开到下半夜。”
“哦,对了,曲队要是不提醒我就忘了。最近走噩运,什么事都挤在一块来。我的车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晚上在中兴路正好碰到交警巡逻。我被截住询问,查了驾驶证又查准驾证,他们怀疑我的车驶偷来的。
后来,他们报了警,警察把我带到附近的分局。我打电话给公司的律师,找人从车管所调了资料,警察这才把我放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分局应该备案了。”
曲寞马上让人往交警队和分局打电话,证实朴永浩昨天晚上十一点十分被拦住,之后被带回分局,凌晨两点被放出去。而乐心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一点到两点之间。
朴永浩本来觉得自己是倒霉鬼上身,没想到反而替自己做了证明。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没让他失去挚爱还成为嫌疑犯。
“你妻子洗完澡每天都吹头发吗?”曲寞去楼上的主卧溜达一圈问着。
朴永浩点点头,“她有这个习惯。”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们家只请钟点工,家务活大部分都是你妻子做。”曲寞突然提到这个,让朴永浩有些发懵,“你妻子是个物放有序,带有轻微强迫症的人。”
“嗯。乐心喜欢干净,东西用完一定要放回原处。她折得毛巾必须是两端往里面对折,然后再对折重叠在一起,开口必须朝着外面。”
曲寞望着空落落的毛巾架问着:“按理说,这上面应该有至少两条毛巾,两条浴巾。可昨天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只有一条浴巾在你妻子身上。”
“对啊,平常我喜欢乱扔毛巾,总是被乐心骂。这上面的毛巾都到哪里去了?”他也非常奇怪,这似乎不像是妻子的性子,“自从蕊儿去世,她整个人都变了,或许是她忘记从柜子里拿出来吧。”
“不,强迫症患者遇到心理创伤的时候,她们的强迫反应会越发的严重。我猜是有人故意把毛巾和浴巾都收起来,你妻子进了浴缸,发现没有浴巾,便去卧室的柜子里找。”
曲寞的推测让众人都疑惑不解,从一个空毛巾架就能推断出死者不是意外?倘若真有凶手,他藏起毛巾和浴巾是为了什么?这跟死者意外触电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