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走的几个区县,凌梓玥又相继遇到了几个主动找她反应情况的,和邹长友差不多,基本都是反应一把手贪腐的。
而这些县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一把手都非省管干部。
难道这些一把手都是费光荣通过邢丽芳安排的?
带着一脑子的问号到正州后,凌梓玥把所有疑问全部都抛给了薛飞,薛飞进行了一一解答。
薛飞看了看录音笔,然后放下看着凌梓玥说道:“很简单,他们仔细研究过你的履历。。”
凌梓玥仍不解:“什么意思。”
薛飞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说道:“干部跨省调动这件事其实特别耐人寻味。如果是我这个级别的很正常,因为是央管干部,上面认为我去哪儿合适,就会调我去相应的地方。你这个级别以下的,就不一样了。你想想,厅级以下的干部,有几个能跨省调动的,基本都是起步于哪儿,就一直在哪儿,很少有能离开那个省的。看看你的履历,从小在京天长大,留学回来之后直接就去了林江,在林江这些年一帆风顺,稳步的往上升。四十岁干到了正厅级,虽然不是女性官员到达这个级别最年轻的,但能在这个岁数到达这个级别,在别人眼里,你不是家里有背景,就是跟大领导关系不一般。你又刚刚来到南河,关系肯定不复杂,找你说什么都放心。”
凌梓玥抱着胳膊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说他跟我说邢丽芳和费光荣的事情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薛飞思忖片刻:“我想,应该是想让你把问题向上边反应吧。应该是赌一把,试试看看的心态。如果你真反应了,上边重视了,自然最好,不成你也不可能去跟邢丽芳和费光荣说。”
“那你认为这些被反应的县区一把手,都是费光荣安排的吗?”
“是,肯定是。马上就要离开南河了,想临走之前捞一把。”薛飞冷笑一声,将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
“为什么只对非省管的县区下手呢?”这是凌梓玥最疑惑的地方。
薛飞把擦完手的纸巾团成一团朝凌梓玥扔了过去,正打在凌梓玥的脑门上:“你怎么这么笨啊。”
凌梓玥没心情跟薛飞开玩笑,她捡起纸团扔进垃圾桶里,皱眉道:“别闹,跟你说正经的呢。”
薛飞起身一边活动胳膊腿,一边说道:“费光荣想安排省管干部,必须得经过省委组织部,甚至是省委常委会的讨论。你认为他能够做到想安排谁就安排谁吗?”
凌梓玥还是没太明白。
薛飞接着说道:“市管干部就不一样了,省委书记一句话,市委敢不听吗?这就是费光荣挣钱的门道。”
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可见费光荣为了捞钱是挖门盗洞,费尽了心思。
薛飞对待费光荣的态度始终如一,只要费光荣不主动招惹他,不在工作上妨碍他,他是不会主动去动费光荣的。
凌梓玥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再一次让她认识到,在为官上,她与薛飞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什么啊?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啊,不然早晚会出大问题的。”凌梓玥对于想要尽快在工作上干出一些成绩有些迫不及待。
薛飞知道凌梓玥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了,但不是现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费光荣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吗,等他走了再动手也不迟,你说呢?”
薛飞这番话的意思凌梓玥马上就领会了,薛飞是想接替费光荣当了南河一把手之后再动手,到时既可以搞反腐,肃清不正之风,还能通过反腐在全省树立威信。
时机和主意都非常之好。
看到薛飞一直在那抻胳膊扭腰的,凌梓玥说道:“你不累啊,歇一会儿吧。”
薛飞没有停下:“吃完饭必须运动运动,尤其是像咱们这个岁数的人,要是不勤于锻炼,不仅容易肥胖,还容易得各种心脑血管疾病。你就应该多做运动,你看你那小肚子都起来了。”
薛飞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再一看凌梓玥,正在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我不是说你身材走型了,我是说……”薛飞想解释挽回,可凌梓玥气呼呼地打断了他。
“你就是那个意思。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我年纪大了,身材不好了,比不上外面那些小姑娘了……”凌梓玥说着说着眼圈发红就要哭。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说觉得你应该加强锻炼。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本来就爱发福……”
“我发福我乐意。薛飞你越来越过分了,你要是嫌弃我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讽刺我。”凌梓玥的眼泪下来了。
薛飞坐在凌梓玥身边“我……你想得太多了,你别过分解读我的话行不行?我只是想说你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凌梓玥哭得更凶了,伸手就推薛飞:“你滚,赶紧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
薛飞好说歹说哄了半天,凌梓玥仍是没完没了的,最后无奈,把凌梓玥往沙发上一按,裤子一扒……凌梓玥才彻底消停。
薛飞并不怪凌梓玥哭闹,她能理解一个女人过了四十岁之后的那种危机感和紧迫感。尤其是他和凌梓玥不是法律上认可的夫妻,这种毫无保障的关系,让凌梓玥要比其他女人更加脆弱敏感,所以他不能与其针锋相对,只能好说好商量,像对待个孩子一样去对待凌梓玥。
当天晚上薛飞并没有在凌梓玥那儿住,十点以后,他就以“还有个应酬”为由离开了。
其实是萩原叶子要去他那儿住,之前就说好了。
刚回到省委一号院的住处,萩原叶子随后就赶到了。
由于在凌梓玥那儿已经做了次“运动”,薛飞再战的兴趣就不是很大了,而萩原叶子似乎性趣也并不旺盛,两个人就一起洗了个澡,在床上亲昵了一番就睡了。
凌晨三点半左右,萩原叶子忽然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薛飞,然后轻轻掀起被子就下床出了房间。
门关上后,薛飞的眼睛就睁开了。他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眼时间,又把眼睛闭了上。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萩原叶子回来了。薛飞睁开眼又看了下时间,之后把眼睛一闭,翻身将萩原叶子搂在怀里继续睡觉。
早上萩原叶子洗漱完就走了。
薛飞来到书房,点开电脑进行了一番检查。
自从怀疑萩原叶子是间谍后,薛飞不仅让刘闯和佟大志双向调查,还在电脑里安装了刘闯给他的一个隐藏程序,是用来记录电脑所有操作的。也就是说萩原叶子在电脑里无论做了什么,通过软件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找出隐藏程序,输入密码进去后,薛飞看了大吃一惊。
周六下午,做完运动后,薛飞想让焦怡鸥晚上留下,因为晚上唐糖上班,而他愈发迷恋焦怡鸥的身体。
今天是焦怡鸥母亲的七十大寿,一家人要在一起吃饭。焦怡鸥是个孝女,这个日子她显然是不能缺席的。不过焦怡鸥告诉薛飞,结束以后,她会争取早一点过来的。
在省委一号院门口停着一辆路虎揽胜,里面的张重远在打电话,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省委一号院的大门。
当看到焦怡鸥的奔驰出来,张重远马上启动车就跟了上去。
“我现在真的非常困难,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还不行吗?”张重远眉头紧锁,面色沉重,但语气是一副乞求的口吻。
“你还没听明白吗,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尤省长他不想帮忙,我没有办法。”电话里说道。
“你要是不帮我,真的就没人能帮我了。老李,你就看在……”
“我有个紧急电话打了进来,先不跟你说了。这件事我肯定是无能为力了,你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老李,老李……”
张重远气愤把手机往副驾驶上使劲一摔,然后像疯了一样,一边按喇叭,一边怒吼:“啊……”
焦怡鸥和张重远的车先后抵达金碧辉煌大酒店。焦怡鸥停好车进了酒店,张重远在车里坐了许久,之后也下车进了酒店。
张重远到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消瘦又苍老的面庞,张重远重重的叹了声气。
来到五楼的“寿比南山厅”,门是敞开的,张重远看了一眼里面的焦怡鸥,换上一副笑脸就走了进去。
“妈。”张重远冲焦怡鸥身旁的老太太亲切地叫道。
“重远来了,坐这儿吧。”老太太示意张重远坐她身边。
“我好久没见到怡鸥了,我先跟她聊聊。”张重远坐到了焦怡鸥的身旁,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正州的?”
“我回来有几天了,最近不是很忙。”焦怡鸥微笑着说道。
“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人长得漂亮不说,玩着就把钱给挣了,人和人真得是不能比啊。”
“呵呵,瞧你说的。挣钱哪像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挣的不过都是一些小钱,哪像你,大地集团董事长,正州的著名企业家,我跟你根本没法比。”
“你可拉倒吧,自己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最清楚。”
张重远和焦怡鸥是兄妹关系,但两人不是同父同母,而是同母异父。两个人的父亲前些年相继已经过世了,只剩下了这一个老妈。两个人都是孝子,在看望老太太的时候偶尔能见到。
两个人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家庭环境不一样,年龄差了有十岁,工作生活也不在一个城市,所以两个人之间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毕竟是一奶同胞,关系跟一般人比起来还是要强一些。
张重远坐在焦怡鸥的身旁就没有再动,整个生日宴一直在没话找话跟焦怡鸥说,还主动给焦怡鸥夹菜,这让焦怡鸥感到很奇怪,心想张重远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反常。
生日宴快结束的时候,张重远趴在焦怡鸥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张重远就以上卫生间为名起身出去了。
难怪这么反常,看来是有事啊。但焦怡鸥想不到张重远找她会有什么事。
从包间里出来,焦怡鸥跟着张重远来到了这一层的楼梯口。
“什么事儿还得出来说啊?”焦怡鸥笑着问道。
张重远一脸的难为情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真是不太好意思。”
“有话直说,咱们又不是外人。”
“这话说的好,咱们确实不是外人。那我就说了。我公司现在在经营上遇到了一点困难,急需做一些大的工程项目。可是你知道,大项目不是谁都能做的。你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多,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些活儿干一干。眼下正在朝国际化大都市的方向发展,大项目还是很多的。”张重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焦怡鸥。
焦怡鸥面露难色:“我是做什么的你是清楚的,我认识的人都是服装设计行界和时尚圈的人,而且那些人也都不在正州,你让我帮忙给你揽工程,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张重远试探着问:“你不认识省里的领导吗?”
焦怡鸥否认道:“我一个搞服装设计的,怎么可能认识省里的领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偶尔回正州。你可是正州的著名企业家,你想想你都揽不到工程,我怎么可能揽到呢。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张重远失望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焦怡鸥对于张重远突然提出让她帮忙感到很惊奇,心说怎么想的呀,居然让她帮这种忙,简直跟开玩笑一样。焦怡鸥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生日宴结束后,焦怡鸥给薛飞打了一个电话,确认方便后,开车就过去了。
张重远一直在后面跟着焦怡鸥,看到焦怡鸥又进了省委一号院,张重远面色阴冷,眼神犀利。
猛地调转车头,车很快就消失在了涌动的车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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