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梁诚哪儿都没去,七天时间一直他都在窦肖龙的蓝村私人动物园呆着,在那儿吃在那儿住,期间窦肖龙去过一次,还住了两天。
梁诚以前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动物的人,可是他长时间呆在动物园,与动物们接触的多了以后,他就发现动物还是挺有意思的,不仅对动物们产生了兴趣,甚至还是喜欢上了与动物们呆在一起。
不过每次去动物园,他都会想到他爸,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一个心结,他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应该放下让它过去,可是对于失去了世界上唯一亲人的他来说,想要放下真的很难。他有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惊醒,甚至还会流眼泪。然后就会看着镜子问自己,为什么在国外读完书不回来?为什么要留在国外,挣得了所谓的功名利禄,却留下了永恒的遗憾?他到时究竟为什么会做那样的选择?为什么?
梁诚觉得这个心结他可能永远都解不开,但他也不会一直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他会尝试着去做别的事情排解这种不良的情绪,譬如到动物园来,他就会感到非常的放松,非常的愉悦。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郎豹整了一些农家菜和梁诚边吃边喝边聊。
酒过三巡,郎豹很难为情地看着梁诚说道:“兄弟,我有事跟你说。”
梁诚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边吃边说道:“说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照直了说,跟我你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吗?”
“我还真是不太好意思的。”郎豹喝酒脸没怎么红,但由于羞于出口,却把脸给憋的通红。
“你是又打算借钱吧?”梁诚想了想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郎豹点了点头,然后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不知道梁诚会不会借给他。
梁诚想都没想,直接问道:“说吧,多少钱?”
“你同意借给我了?”郎豹有点不敢相信。
“同意了,说个数吧。”
郎豹艰难的抬起手,伸出了两个手指:“二十万。”
“行,明天我把钱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你就不问问我跟了借了这么多次钱干什么?”郎豹对梁诚的慷慨有些难以理解。
“你要想说,你自然会说。而且我猜你一定是遇到了困难,不然你是不会跟我借钱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开口跟别人借钱,你能跟我借了三次,显然你的困难不小。”梁诚笑着说道。
“那你就不怕我还不上?”
“不怕。在借钱的问题上我是有原则的,我要么不借,如果借了我就能给,所以我借给你的钱如果你能还你就还,你要是不能还也没有关系,我肯定不会冲你要的。”
梁诚确实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他前后借了郎豹三十五万,除了真想帮助郎豹之外,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用借钱的方式维系住一个朋友。
梁诚在冰城无亲无故,郎豹是唯一一个能够和他坐下来喝酒聊天,同时掏心窝子说一点心里话的人,他不想失去这样一个人,他不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座城市。
所以对于年薪千万的梁诚来说,拿出几十万来交朋友真的不算什么,他愿意为这件事买单。
郎豹听了梁诚的话被深深的感动了,他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拿起酒瓶满上酒,郎豹用胳膊擦了下眼泪,举起酒杯说道:“兄弟,谢谢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交一辈子。”
说完,郎豹一口就把酒给干了。
郎豹这个人在工作上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可是也喜好吃喝嫖赌,尤其是赌,因为这个字他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好在如今已经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他跟梁诚借钱不是为了赌博,而是想和他前妻复婚,但他前妻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大把的医疗费用,他为了挽回老婆孩子,就决定给他的前岳父治病,可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就只好跟别人借钱。由于他过去嗜赌如命,臭名远扬,亲戚朋友们都不愿意借钱给他,他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跟梁诚张嘴,没想到梁诚不仅借给他了,还不止一次借给他,这份情义让他感觉无以为报。
情绪所致,郎豹喝了很多酒,酒一喝多了,就导致情绪更加的高涨,见梁诚对他这么够意思,郎豹认为他也得干点朋友应该干的事儿。
“兄弟,我今天给你透个底,说出来保证吓你一大跳,你信不信?”郎豹醉醺醺地说道。
“怎么,你是要给我讲鬼故事吗?”梁诚还好,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
“鬼故事算什么?这是我亲眼所见,这件事不仅吓人,还他妈特别血腥,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行啦,你就别铺垫了,说吧。”
“我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
郎豹的话一出口,梁诚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不是心肌梗塞吗?”
“狗屁,这是窦肖龙跟你说的吧?我跟你说,他骗你的。”郎豹使劲摆手:“假的,你爸不是那么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
“他杀的。”
梁诚的脑袋“嗡”的一声响,随后脑袋一片空白,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喝多了,别乱说酒话。”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郎豹一五一十的把那天晚上梁世奇被杀前后的事情全都跟梁诚说了,当然,对于窦肖龙为什么会让人教训梁世奇,他一言带过,只说窦肖龙小题大做,故意整梁世奇。
其实当时狗粮的支出之所以会突然增多,根本就不是梁世奇把狗粮款给私吞了,真正私吞的人是郎豹。
到时郎豹因为赌博欠了不少钱,高利贷总催他要账,还扬言期限之内不把钱还上,就要卸了他的大腿,他实在是没办法,就在动物园里打起了主意。
郎豹之所以会选择梁世奇,是因为梁世奇这个人非常好,同时他知道梁世奇和窦肖龙的关系不一般,他的想法是即便窦肖龙知道了,也不会把梁世奇怎么样,最多是说梁世奇几句,而要换成是其他人,可能就会被窦肖龙给开除。只是事情的最终结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自知梁世奇的死跟他有很大的关系,他也一直在为这件事而自责。
现在梁诚对他这么好,郎豹觉得他要是不把实话告诉梁诚,他就不再配做一个人了,说出来他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梁诚听了郎豹的话,神情和心里可想而知,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窦肖龙在他心里是什么人?简直犹如重生父母,再造爹娘,现在有人告诉他,是窦肖龙把他爸给杀了,他根本不相信。
“你他妈胡说八道,这不可能是真的!”梁诚双手死死的抓着郎豹的衣领,眼泪如大雨,哗哗直流。
“你敢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从屋里出来,郎豹到仓房拿了两把铁锹放在了车的后备箱里,梁诚酒没他喝的多,他就让梁诚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指挥。
离开动物园,两个人开着车一路向西行驶,开了差不多得有二十分钟,在一处荒地停了下来。
下了车,郎豹站在车前左右张望,最后眼睛定格在了一颗树上。从后备箱里拿出铁锹,伸手指了一下,两个人就走了过去。
来到树下,郎豹打开手电筒,对着树干照了照,看到一个“十”字记号后,用手指了指记号下边:“就是这里。”
那天晚上窦肖龙让人把梁世奇的脑袋割下来以后,那几个人开车就来到了这里,将梁世奇的脑袋埋在了这棵带有标记的树下。
那几个人当天都喝了酒,加上做了亏心事心里又害怕,当天夜里随便挖了一个浅坑就把梁世奇的脑袋给扔里,填上土就匆匆走了。但第二天醒了酒以后,想到万一要是哪天下雨,埋的浅很有可能被雨水冲出来,而窦肖龙叮嘱他们一定要深埋,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就又去了一趟。
这片地方别说是晚上,白天的时候都很少有人过来,所以他们没等晚上,天刚擦黑的时候,他们就又开车来到了这里。郎豹知道是他们把梁世奇给杀了,又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就骑着电动车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路就跟到了这里。
藏起来等他们走了以后,郎豹来到了树下,土被挖过的痕迹非常明显,他就知道肯定是把梁世奇的脑袋埋在这里了。其实郎豹从来没有想过去举报窦肖龙,因为窦肖龙一直带他还不错。可当时他就是觉得应该留个记号,方便好找,所以就拿着电动车的车钥匙,在树的上面刻了一个“十”字。
梁诚把铁锹往地上一插就要挖,郎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兄弟,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梁诚拿开郎豹的胳膊,示意郎豹拿着手电筒在一旁照着就行了,他一个人挖就可以。
由于土质松软很好挖,挖了十来分钟,就挖了一个大约有半米深的坑。当露出一块白色的东西后,梁诚就把铁锹放下,用手刨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儿,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就出现在了坑里。
郎豹眉头一皱,不忍直视,赶紧把头转向了一边。
梁诚潸然泪下,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回动物园的路上,郎豹问道:“你想好怎么报仇了吗?”
梁诚摇头,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事情对于他来说太突然了。此仇必报,只是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郎豹说道:“你报仇我支持你,但我不建议你马上就报警。你在龙城集团也工作了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窦肖龙在冰城的根基非常深,想要动他势必登天。就凭这一件事,我认为根本不足以扳倒他,而且你别忘了,窦云龙在公安局工作。我觉得你应该从长计议,窦肖龙和龙城集团这些年没少干违法的事情,你又是公司的高层,有机会接触核心机密,你可以借此机会搜集他的犯罪证据,等手上的证据充足以后,再给他来一个一击致命。”
梁诚没有吱声,但郎豹的话他全都听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