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尧当了冰城市委书记以后,什么叫趾高气扬,哪个叫不可一世,在他身上都展现的淋漓尽致。给人的感觉完全是我可终于有今天了,终于轮到我了,典型的小人得志,穷人乍富的嘴脸。
不过陈敬尧对于谢长顺在位时一直大力推行的“平安冰城”还是给予肯定的,并表示将继续全方面的打造平安冰城,让冰城的老百姓生活在一个真真正正的平安的城市里。
对此薛飞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口号谁都会喊,能不能说到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了庆祝陈敬尧入常当书记,曲海波特意在重新营业的钻石豪门大酒店摆了一桌酒席,组织部长安全、统战部长田香莉、宣传部长胡建设、常委副省长康泰、副省长陈年、省总工会主席娄晓生悉数到场。夸张一点说,整个林江省的省委常委全都来了。
曲海波提起酒杯站了,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今天我们聚到一起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敬尧的升职,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在我看来,这既是敬尧自己的荣耀,也是我们在座每一个人的好事。而且敬尧的升职充分证明,只要你跟对了人,忠心耿耿,你混的就一定不会差。相反……我不说你们肯定也知道。来,一口干。”
众人碰杯后,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虽然付出了多年来所有珍藏的字画,但陈敬尧对曲海波仍然是感激不尽,他觉得没有曲海波,他绝对不能够顺利的接替谢长顺,所以在今天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要发表一下感激之言的。
落座后,陈敬尧说道:“刚刚曲省长说的可谓是至理名言。官场混的是什么,归根结底,混的还不是人脉和圈子吗。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说句最实在的话,大家现在跟着曲省长混,是不是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什么都是一顺百顺。但那个姓欧阳的呢,明为一把手,实际上呢?我认为,我们一定要紧密的团结在以曲省长为中心的周围,坚定不移的跟着曲省长走,曲省长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我相信一定错不了。”
陈敬尧的马屁拍的又响又脆,曲海波听了以后心里那叫一个舒服,不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都舒张开了。
“以前别人总说位置越高,觉悟越高,我还真不相信,但听了陈书记的话以后,我信了。当市长和当书记就是不一样,说话就是有水平。不过陈书记说曲省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一点我不敢苟同。”常委副省长康泰突然开口说道。
康泰的话一出,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是吗,那我很想听听康省长的见解。”陈敬尧眼神犀利地看着康泰说道。
“曲省长要是让陈书记学狗叫,说学狗叫有益于身体健康,陈书记干吗?”康泰笑着问道。
“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陈敬尧一下子就急了,脖粗脸红的。
康泰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觉得太过分了,包括曲海波。
“老康,你喝多了吧?”曲海波沉着脸色问道。
“如果曲省长认为我喝多了,那就当我说的是酒话好了,不过我还没有说完。我只是想提醒在座的各位,肩膀上扛的这个脑袋不是摆设,遇到事情要动脑子,而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愚忠愚孝要不得。就像陈书记刚刚说的那一番漂亮话,明显就很假嘛。如果是真的,学狗叫算什么,曲省长让做的,你有什么可质疑的?”康泰看着陈敬尧说道。
陈敬尧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跟着曲省长走,这一点我是没意见的,不管是组织也好,圈子也罢,总得有个带头人。曲省长在我们这里的位置最高,在省里工作的时间也是比较长的,他当这个带头人大家也是服气的。但我必须要说的一点是,如果我认为曲省长的主张是对的,我一定会坚定不移的跟着走。如果我认为是错的,那我是一定不会走的。我说这话也不怕曲省长生气,我相信其他人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的。能坐在这里吃饭的人,每个都是踩着无数人上来的,大家都很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吧。”康泰说完,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然后便美美地喝了起来。
曲海波看了一眼其他人,听了康泰的话以后,都是一副各怀心腹事的样子,就不由得微微皱眉。
见那边陈敬尧要说什么,曲海波便递过去一个眼色,陈敬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安全看着曲海波问道:“曲省长,你对新来的封学智了解吗?”
封学智是空降来的新任省委秘书长。
曲海波摇头道:“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过来之前是京天排名最后的一个副市长,分管外事和食品药品监督等方面的工作。”
“这么说来他有可能跟欧阳信盛认识啊。”安全知道欧阳信盛到林江之前是京天常务副市长。
“认识又能怎么样,我们坐在这里,他们在外面还能翻了天?”曲海波不屑道。
曲海波为了整治薛飞,也为了更好的控制冰城,多次向孙越提出,希望能够让谢长顺把冰城市委书记的位置让出来,让陈敬尧来接替,条件孙越随便开,只要他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孙越一直没有给曲海波一个准确的答复,原因还是他对权利的留恋,他不甘心就这么退二线了。但他又知道,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他根本无力改变。与其坐等权利到期,不如趁着有效期内捞点实实在在的好处,当做将来的养老钱。
曲海波让孙越随便开条件,孙越是一点都没客气,完全是狮子大开口,狠要了一笔后,就用自己提前退二线做交换,让谢长顺挪了窝,帮助陈敬尧顺利的当上了冰城市委书记。
但曲海波可不知道孙越是以退二线作为交换条件的,事后知道了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很没有底。不过一想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指望再往上升了,只要笼络住眼前的这些人,在省长的位置上好好风光几年也就行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小心为上啊。”康泰玩味道。
“康省长是不是心情不好啊?”陈敬尧没好气地问道。
“何以见得?”
“今天这个场合,这个气氛,有必要非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吗?”陈敬尧觉得曲海波给他摆的这个祝贺的宴席,气氛全都让康泰给搞砸了,早知道就不叫他来了,真是倒胃口。
“忠言逆耳。陈书记新官上任,容易忘乎所以,我这是给陈书记敲警钟,希望陈书记好,陈书记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康泰一边摆弄筷子,一边笑着说道。
“你说是谁是狗?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听到康泰又提起了狗,陈敬尧就就气不打一出来。
“大家看到了吧,陈书记又急了,这么大的脾气能理智的当好冰城的一把手吗?我表示深深的担忧啊。”
“你……”
康泰不给陈敬尧说话的机会,马上又说道:“再说了,我就是打个比方,陈书记不要老是对号入座嘛,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狗的那些事。”
听了康泰的话,其他人全都想笑,但又怕笑出来陈敬尧会不高兴,所以一个个全都忍俊不禁。
陈敬尧气得咬牙切齿,在桌子底下直攥拳头,他真恨不得马上冲过去给康泰两个大嘴巴,以解心头之恨。
陈敬尧之所以会不愿意听“狗”这个字,是因为他曾经被狗咬过。
当年刚当冰城市长不久,陈敬尧就看上了自己秘书的老婆,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勾搭成奸,睡在了一块。
有一次陈敬尧把趁秘书不在家,就去了秘书的家里。正和秘书的媳妇办事的时候,突然秘书家里的大黄狗就朝陈敬尧扑了上去,照着陈敬尧的屁股蛋子就是一口,把陈敬尧疼的直在地上打滚。不巧的是,这个时候秘书还回来了,看到自己媳妇与陈敬尧通奸有染,气的给了陈敬尧几个大嘴巴后,命令狗往死里咬陈敬尧,于是陈敬尧就与狗之间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这只狗别人的话不听,就听秘书的,后来要不是秘书的媳妇给秘书下跪求饶,秘书也担心闹出大事,命令狗退下,陈敬尧很有可能会命丧于狗嘴。
事后秘书提出让陈敬尧帮其升职,还狮子大开口要二百万现金。陈敬尧被狗咬的很窝火,同时也坚信秘书闹不出太大的风浪,就表示升职可以,要钱没有。两个人几番的讨价还价,最终都没能达成一致,于是秘书就去省纪委举报,说陈敬尧和他老婆通奸,然后还四处散播陈敬尧被狗咬的事情。
虽然后来陈敬尧平安无事,秘书被调到了其他地方,但陈敬尧被狗咬一事,却成了省市两级政府人所共知的事情,也成了陈敬尧从政以来最大的一个污点。所以陈敬尧自那以后就落下了病根儿,不能听狗这个字,谁要是在他面前提狗,他就觉得是在嘲讽挖苦他。
吃完饭,众人来到酒店的门口,准备告别走人的时候,康泰看了一眼陈敬尧,然后笑着对娄晓生问道:“娄主席,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属狗的吧?”
娄晓生看了陈敬尧一眼,笑着摆了摆手就走了。
陈敬尧看着康泰上了车走掉后,怒冲冲的对曲海波说道:“曲省长,康泰这个家伙你最好留意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哪一天他就会叛变。”
曲海波拍了拍陈敬尧的肩膀,笑着说道:“行啦,别生气了。康泰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嘴上无德,你要真跟他认真,你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