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北京的圈圈叉叉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13号登机口上飞机……”机场大厅里回响着提示声,秦风关掉手机,拖着行李箱朝安检口走去。虽说这会儿才早上6点40分,但等着上京的人也已然不少。虽然没什么根据,但秦风觉得能这么早爬起来从东瓯市往京城飞的人,想来都应该是社会栋梁,即便不是精英分子,至少也配得上推动社会发展的中坚人群这样的称呼,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秦某人。
徐国庆信守承诺,说三天回信就三天回信。
国庆节倒数第二天,秦风接到徐国庆的电话,老徐风风火火地告诉他已经选好了人,但对方等级比较高,希望秦风能赴京面谈。秦风深知四九城人文荟萃,估计老徐找来的应该是这方面的专家,于是收到消息后立马就打点行装,然后去机场买票。不过因为机票紧俏的缘故,只买到了周一早上的,不得不延后一天出发。
说起国庆节的最后几天,秦风还是没有闲下来。
小猴子那边的课一直上到周六,中间又抽空去店里把账目整理了一下,顺便还带串串去宠物医院做了一次体检。串串时隔一年半再次见到那位割了它蛋蛋的医生,情绪异常激动,狂吠了整整半个小时,最终靠麻药才搞定。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小事,比较大的事情,是向远隔重洋的关朝辉做了一次电话汇报。
秦风跟主母大人聊了大概20来分钟,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
据关朝辉所说,东瓯投资集团公司在硅谷的投资并不顺利,扎克老兄原先承诺的非死不可收购案,因为另外几家美国本地风投公司的介入,又陷入了多方扯皮的状态。关朝辉在电话里痛斥美国人毫无契约精神,就特么知道嘴上嚷嚷公平公正,真到了谈真金白银的时候,全特么是小人嘴脸。秦风很认真地听着,最后对关朝辉说,这场收购只要能入股就是胜利,现在这么多人盯着非死不可这块肉,显然说明这是一块好肉,比黯然销魂饭里的叉烧还有前途。
关朝辉跟秦风掰扯了半天,最后又给秦风打了打气,让他放心大胆地干,集团现在大的投资项目十几个,只要有一半是赚钱的,资产就能翻一番,他这边哪怕亏个七八千万,完全亏得起。
秦风听完也就只能呵呵。
你们侯家家大业大是没问题,可真要亏个七八千万,哥会颤抖啊!
天晓得到时候真要留下一堆烂摊子,自己得负什么样的责任……
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咕噜咕噜往外冒,不知不觉,秦风就从队伍的最后面到了最前面。
通过安检,上了飞机,秦风把行李箱放好,趁着飞机还没起飞,又拿出手机重新开机,给苏糖发了条短信:“认真学习,好好吃饭,不要和想泡你的臭傻|逼搭话。”
发完不到10秒,苏糖就回了过来:“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秦风眉角一挑,蛋蛋微微作疼道:“大姐,我出差谈公事啊,带个家属过去像什么话?”
苏糖:“55555……你不爱我了……”
秦风:“……”
苏糖:“55555……你不爱我了……”
秦风:“爱你妹啊……”
苏糖:“啊啊啊啊啊……你连果儿都不放过!她都还没出娘胎啊!她是你亲妹妹啊!你个禽|兽!”
秦风汗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苏糖发疯道:“今天上课啊!今天上课啊!今天上课啊!把我的国庆节还给我!”
秦风想象着丫头现在的样子,不由得嘴角一弯,回复道:“飞机快要起飞了,我关机了,乖乖等我回来。”
苏糖瞬间恢复正常:“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秦风:“嗯。”
从东瓯市飞到京城,大概需要2个半小时。
秦风关了手机,便闭眼假寐。
早上9点40分,飞机在京城国际机场降落,秦风两辈子加起来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下来后觉得2005年的国际机场和2015年的国际机场似乎没什么差别,正大光明靠全国人民香火供养的地方就是牛逼!
从机场出来,秦风给徐国庆打了个电话。
站在马路边等了大概有小半个钟头,徐国庆才姗姗现身,他亲自开的车,见到秦风就道歉,说正好有个会在开,他还是临时跑出来的。
秦风表示受宠若惊地说没事,正和徐国庆客气着,后座上下来一个板寸青年,秦风见到,不由惊喜道:“超哥!”
“你小子,牛逼啊,2年不见就混成大老板了!”吴超大步上前,很国际化地给了秦风一个拥抱。
徐国庆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地唏嘘感慨。
谁能想得到呢,2年之前,秦风还是一个一名不文的高中辍学生,在他店里打着杂工。
然后就因为秦风跟他们四兄弟吹了一个天大的牛|逼,他们徐家竟就倾尽力量上京开拓市场,甚至七拐八拐地搭上了侯聚义的路子。至于吴超,他的这个外甥,想来要不是秦风的出现,吴超现在恐怕还跟着他在酒店里当采购,每天早上四五点钟起来,忙忙碌碌、辛辛苦苦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锻炼出来,甚至是否真的能成才,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现在呢,在京城摸爬滚打了两年的吴超,显然要比在酒店里当采购的时候成熟强大多了,徐国庆甚至计划着,过段时间让吴超回东瓯,扔一间酒店给他,让他试试手。
徐国庆帮秦风把行李塞进后备箱,三个人上了车,吴超本性不改,话多的一逼不说,而且简直是在放炮,内容极其惊人。
“小风,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两年过得有多惊险啊,好几次差点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这钱烧的,资金链说断就断,我家二舅和三舅,每天没事就盯着账户,看上面的钱还能花几天。程序员一年换了3批,做满2个月试用期就清理掉,再请一拨新的过来,就为了省那一点工资,我们脸都不要了!然后等我们好不容易稳下来了,你猜怎么着,我艹,侯聚义那狗生的,摘桃子连声招呼都不打……”
侯聚义那狗生的……
秦风听得脸得绿了。
徐国庆差点没把车开进绿化带里去,直吼道:“乱说什么呢!”
吴超不服气道:“我哪里乱说了,实话实说嘛!”
徐国庆鼻子都气歪了,刚才还想着让这货回东瓯市独当一面呢,现在看来,这家伙还是放在身边比较放心,不然哪天真要把什么大人物给得罪了,到时候哭都不知该上哪儿哭去。
秦风多少有点局促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徐总,你是怎么和侯总搭上的?”
“唉……”徐国庆叹了口气,满脸悲怆地缓缓说道,“这事说起来就复杂了。前年我家国亮和国文来这边的时候,京东在网络运营这方面,几乎还只是一个空架子。他们老板名字叫东强,是京华毕业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正在为资金发愁。后来我们聊了聊,东强口才很好,说电子商务这块绝对有发展前景,又领着我们去中关村见了几个天使投资人和职业经理,我们大概考察了1个月,就决定要投资。
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做餐饮的,资金本来就紧张,我们又不想错过机会,那就只能贷款了。幸好我们哥儿四个在东瓯市做了三十多年,阿庆楼的招牌也算硬,再加上东瓯银行的行长和我也有点交情,当时很顺利就贷到了1个亿,利息也不高,一年只要我们8%,期限5年。当时我觉得这生意还挺稳的,我们4家酒店,每家酒店一年的纯利润就至少有300万左右,4家酒店,一年能赚1200万,付利息绰绰有余。
但万万没想到啊,就跟阿超说的那样,这玩意儿就跟无底洞似的,只见钱砸下去,不见钱出来,一千万扔进去,一个响都砸不出来,我们那一个亿,差不多14个月就花完了,就是今年年初,三月份的时候,我们几乎快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东强到处找人融资,也没人肯给他钱,说是不相信我们东瓯人的信誉。那段时间给我愁的哟,真是自杀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我老婆拦着,4家阿庆楼,现在少说已经卖掉2家了。幸好啊,最困难的时候,侯总派人找到了我,主动借了我5000万,我们才勉勉强强熬过去……”
今年三月份?
秦风微微皱起了眉头。
话说自己今年开春那会儿,还在十八中后巷卖烤串,连侯聚义的面都还没见着。
所以这么说来,早在自己见到侯聚义之前,人家其实就已经在观望电商这一块了?
秦风总算心下了然,这侯老板,看样子一直都在跟他装傻。
“舅舅,用不着这么感恩戴德的吧,事情都是我们在做,风险也是我们在承担,现在台子搭好了,眼看着开始盈利了,他侯聚义这下才把大钱投进来吃现成的,要我说,咱们就不用找他!”吴超依然愤愤不平,觉得被侯聚义占了天大的便宜。
徐国庆气得眼珠子一瞪,训斥道:“你懂个屁!”
吴超翻了翻白眼,不说话,在心里生起闷气。
秦风则好奇地追问道:“徐总,侯总他一共投了你们多少?”
徐国庆安静了片刻,沉声说道:“小风,我告诉你不要紧,不过你可别到处说,侯总要是知道你到处乱说,会不高兴的。”
秦风当然知道这个“不高兴”是什么意思。
但凡在东瓯市的地头上混,谁让侯聚义不高兴一下子,侯聚义保准能让他不高兴一辈子。但知道归知道,可秦风还是忍不住地想一探究竟,点头保证道:“徐总,你懂我的,我嘴巴严。”
徐国庆呵呵一笑,然后慢慢说道:“咱们上次开会,侯总以集团的名义,给京东投了3个亿,集团总持股占到51%,关总本人持股15%,侯总的儿子持股10%,我们四兄弟的股持股降到10%,剩余16%给集团的其他股东均分。但是后来,关总又私底下找到我,以侯总的私人名义又融了2个亿,拿到余下49%股份的一半。所以现在京东真正的股份,有一大半都掌握在侯总手里。”
秦风听徐国庆说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人家阿里的股份还捏在日本人手里呢,百度的股份还捏在美国人手里呢,资本市场,谁钱多谁说话,很正常啊!
至于说侯聚义摘桃子,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商人逐利,不见兔子不撒鹰,你盈利了投你正常,不盈利就投你——那叫赌博好不好!
秦风有点搞不懂吴超到底在生哪门子的闷气,只能说投资者、创业者和打工仔之间,确实存在思想层次上的差距。
吴超一路臭着脸不说话,车子开了开开停停走了大概大1个小时,就在秦风以为就要开出京城范围的时候,车子终于驶入了京东总部所在的科技园区。
11点左右,秦风总算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京东的总部大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