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飞大步而来,听到秋盛誉的训斥,当头训斥:“犯什么事了,自己不知道嘛!”

秋盛誉看着穿着警服的沈涵飞,不服,“别以为你是警察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是守法的公民!”

“秋盛誉,少废话!”沈涵飞拿出拘捕令,在秋盛誉面前甩了摔。

秋盛誉逮住沈涵飞的手不让他晃动,好容易看清楚拘捕令上的字,上面清清楚楚盖着臧科研的印章,“不,不可能……”

沈涵飞却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招呼属下上前,直接把人架走。

一行人看着各个还叫嚣着的秋盛誉,现如今这般狼狈,纷纷不解地咒骂。

“涵飞,这……”舒瑶上前,忙问沈涵飞。

沈涵飞安排下属把人先押解上车,他转回身,向舒瑶解释:“是有人报案称,秋盛誉包庇杀害秋局长的凶手,我们在掌握足够地证据后对其进行了抓捕!”

“有人报案?”舒瑶心里涌起一个轮廓,“是谁?”

沈涵飞微微张口,吐出两个字:“方琦!”

她?

她不是已经跟秋盛誉达成统一战线了嘛!怎?这么快瓦解了?

“没错,是她!”沈涵飞再次肯定道。

“可是,单凭她……”倒不是舒瑶看低方琦,而是秋盛誉的无耻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及的,更何况那臧科研,分明已经从他手里拿到了不少好处,怎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下令逮捕秋盛誉呢。

沈涵飞宛如看穿了舒瑶的疑惑,“这还多亏了汉卿兄!”

他说着,身体往旁边一侧,却见刘汉卿身着一席笔挺的西装出现在他身后。

“刘先生!”

“大哥?”

舒瑶跟刘汉英不约而同地喊出声。

刘汉卿站在沈涵飞身旁,朝着舒瑶跟自己弟弟点点头。

“真没想到,当然我玩笑一句,却一语成瀣,舒小姐真是仁甫兄的女儿!”刘汉卿看着舒瑶,不无感叹道,“我此番奉命调查全国娱乐,离开沪上已有数日,若不是方小姐电话打到我府上,我竟不知他一遭不测!香城一别却跟仁甫兄阴阳相隔,行凶者心狠手辣,更没想到,孽子秋盛誉竟也参与其中,里通外合、惨无人道,着实让人心痛啊!”

听到这番话,舒瑶瞬间明了,原是刘汉卿相助,难怪臧科研下令拘捕秋盛誉。

舒瑶长吁一口气,她行礼对刘汉卿表示感谢,随后,转身看向刘汉英,“那刘律师,为避免意外,我们今天就向法庭申请强制执行吧!”

还没等刘汉英回答,却听方茹也紧接着说道,“那我们也去申请!”

“不可以,你们今天刚刚宣判,需在七日内,秋盛誉没有履行法院判决时,我们方能申请强制执行!”刘汉英道,“包庇凶犯,扰乱警方调查,最少三年,七姨娘,你不用担心,这次他跑不了!”

他说着,嘴角扬起轻松的微笑,作为一名新晋律师,他不怕失败,怕的是赢了以后,委托人拿不到钱。

这下好了,秋盛誉被控制了,就没法转移财产了。

可他的微笑还没在脸上停了一息,就听到刘汉卿当头棒喝:“你小子,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若不是方小姐告诉我,我还不知猴年马月才知道!你真是大胆了!来沪上打官司也不告诉我!”

刘汉英被兄长吼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他头脑有些发懵,暗道是,怎么?许老先生来找我,不是你安排的?他以为是兄长见他毕业这么久也没独立打过一次官司,特意安排了这么个机会给自己扬名!

原来不是啊!

但到底,他没敢当着舒瑶等人说出口,若是让他的委托人知道自己在南京没打过任何的官司,那岂不是很失望。

刘汉英低着头,一脸认错的模样。

刘汉卿气得在弟弟肩膀上打了一下,“既然已经来沪上了,那也不急于回去,方小姐的官司也交由你吧!”

方琦也起诉了?舒瑶心头一震。

她鼻尖有些发酸。

方琦是个有精神洁癖的女子,她跟自己一样也走了起诉这条路。

直觉告诉她,方琦原谅她了!

半个月之后。

刘汉卿再次莅临许家。

他与许常德对坐在花园凉亭中,随着他抬起的棋子落下。

刘汉卿以半子赢了许常德。

这还是两人做师生后,第一次。

刘汉卿拱手道:“老师承让了!”

许常德神色有些落寞,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摇摇头,“是你技高一筹!我老了!”

“不、不,老师正值壮年,何处此言!”刘汉卿赶紧恭维。

“哎,你不要奉承我了,老了就是老了!”许常德一脸消沉,想起,前些日子他打电话去南京给舒瑶找律师的事,以往跟他交好的几个律师竟然都躲着他,压根不接他的电话,这种小事他又不能去打扰总统,幸遇到初出茅庐的刘汉英,方才解了燃眉之急。

他退居二线已经多年,撮合秋、舒两家的事,本是为答谢舒瑶救命之恩,没想到闹到最后竟成了这种局面,秋仁甫死了,舒瑶靠打官司才拿到自己的那份家产。

他清楚记得,秋盛誉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他本是不服老的。

现如今不得不承认。

刘汉卿看着老师这般模样,疼在心里,却也不知如何劝慰,毕竟说什么都像是奉承,他拿起茶壶,给老师喝光的茶盏里倒满了茶,然后静静地陪着。

许常德就这样一杯一杯地喝着。

但不管喝多少,压在他心头的乌云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又开口了:“汉卿啊,我听说军队整合已经完成了?”

“奥,是,已经整合完毕了,除去个别偏远山区,军队由小归大,由散入整……”刘汉卿简单向老师说着这次整编的情况,当然,他没有说什么细节。

随后,刘汉卿主动说到了许攸宁:“香城与周边其他四个县城取消部队,队伍整编进第二集团军,攸宁的队伍编入第三师,他任师长!”

原本只顾喝茶的许常德听到这,握着茶盏的手突然一抖,许攸宁跟着第二集团军也算是有渊源。

许攸宁以前是在为国民军联军第二路第三师,这支部队打的最后一场仗,便是后被称为富源战役。

这场战役,国民军联军损失惨重,许攸宁所在的第三师几乎全师覆没,他险些也差点回不来,许攸宁从战场上抬下来时,半条命都没了,在医院里待了大半年,还是许常德活动了好几个月,才给他在香城弄了个司令。

后来,国民军联军也正式更名为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许攸宁的第三师也便消失了,有幸存活下来的士兵,或编入第二集团军,但绝大多数人随着许攸宁到了香城。

儿子常说,比起在富源丢了命的弟兄,他是幸运的,但正因为幸运,才越不甘心,才越想给兄弟们报仇!”

此刻,许常德不用去问儿子,就能知道这次整编后,儿子定会主动要求去前线。

可他就这一个儿子啊。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老两口怎么办?

他不能让儿子再去前线!

“汉卿,现在还能再调动吗?”念头在许常德脑子里徘徊多时,最终,他还是颤抖着说出了口。

刘汉卿亏欠地摇摇头。

凉亭的立柱后,许攸宁早已站了多时,他将父亲的不舍与担心全部收入眼中,他很想上前劝慰父亲,告诉他,自己会好好照顾自己,绝对不会在发生富源战役的事,但他的双腿却如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他不敢上前,怕是还没等着开口,早已被父亲说服。

可他也知道,自己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不是他能给决定的!

刘汉卿眼梢微微一扫,看到了许攸宁,他没有惊动许常德,只是朝许攸宁微笑一下。

二十天后。

刘汉英将属于舒瑶的那份家产如数交到了她的手上。

并透露出秋仁甫被杀一案的最新进展:鉴于案件性质太过恶劣,行凶者赵武,买凶人白晋轩,皆被判处死刑,秋盛誉知情不报,且包庇凶犯,但好在其母胡星娘有立功行为,故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得知秋盛誉被判刑,包括秋盛阁在内的其他三人也一起到沪上临时法庭提告,要求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

这些日子,秋盛誉奢靡至极,又为了打官司,转移财产,四处托关系找人,花了不少银子,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不足五万两。

“这秋盛誉还以为自己能独吞二百五十多万两银子,却落了个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舒轻语嘴上开着玩笑,眼却斜斜地看着舒瑶一样一样清点自己的家产。

就舒家这种家庭,一月生活费五块银元左右,三十万两,不到一个月就祸祸没了,秋盛誉到底做了什么!

舒瑶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说话,低头算着自己的这副,突然,她抬起了头,“刘律师,不对啊!”

她左手拿着银票,右手拿着地契、房契,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汉英。

“舒瑶小姐,怎么了?”刘汉英面含笑意。

舒轻语也瞪大眼,怎?这钱对不上?少给了?

“刘律师,你看,这些银票就已经三十五万两了,怎还多了这么些地契、房契?法院判错了吧?”舒瑶示意刘汉英上前看。

刘汉英却没有动弹,依旧站在原地,“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啊!难道方琦小姐没告诉你?”

方琦?舒瑶的心再次被鼓狠狠敲了一下。

“她把法院判她在外滩的洋楼以及十万两银子送您了!”刘汉英态度诚恳,语气笃定,不是再开玩笑,“她说她已经跟你沟通过此事,难道没有?”

“呵,不是她跟秋盛誉合作的时候了?她被狗叼走的良心,啥时回来了?”舒轻语认识方琦,知道她因秋仁甫的死恨舒瑶,见她这么大方送舒瑶房子跟银子,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舒瑶沉默了。

方琦这么做,是在告诉自己,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刘律师,您能帮我约一下她吗?我要见她!”舒瑶思忖半晌,终于说出她的决定。

房子、银子,她都不能要方琦的,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东西要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