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春世居这附近的永宁村,算起来也是官宦人家之后,家境富裕。今天陪着妻子出来散步,没想到居然这就生了。

还遇到个仙风道骨的人物,替儿子取了这样的名字。

他迷迷糊糊又问道:“修缘是什么意思。”

李志常哈哈大笑道:“忘却前生,不求来生,缘法只在今生修得,故名修缘。十二年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说罢,李志常大袖一拂,一道清风拂过,李茂春和妻儿眨眼就会居然回到了数里之外的家中。

而那仙风道骨的年轻人,和他身边的小厮,早就不见了。

李茂春看着妻子怀中的儿子,不哭不闹,露出安详地笑容,心中想到此子来历恐不寻常,不知是福是祸。

那人说十二年后,还会相见,李茂春不禁有些担心和好奇。

他这些心思,李志常自然不会去管。两人立在一座山头之上,小武又感受了一番道家飞行绝迹的剑仙手段,心中想到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做到这样。

到时‘绝云气,负青天’当是何等快活。

李志常负手而立,看着底下万家炊烟,南方比之西北,人烟更加稠密。

红尘万丈,气机纷杂,才演绎得许多悲欢离合,又有那些仗剑高歌,足为可道。

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座山,一座奇山。

有何奇处?

此山前峰後屏。左环右抱,形似凤翔。

浙州书院之多,乃是天下之冠。

而前面这座山。便叫凤凰山。

上面有一座凤山书院,闻名遐迩,仅在四大书院的名头之下,里面有不少大学者在其中讲学。

常人只能看到这凤山形如凤凰,而在李志常望气术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那书院中,有文气溢出。缥缥缈缈,色彩缤纷。灿烂如锦锈。有股文气,所发出的光芒直冲云霄,足以与日月争辉。稍稍次之的数十股文气,光芒也有几丈高。或者几尺高,依次递减。最次的文气也有一点微弱的光,胜过萤烛之火。

以最强的那股文气,恐怕一般的元神高人都不敢在其上空飞过,不然铁定会被冲下云霄。

文气也是天地气的一种,不同于神力受制于天庭,受制于阴司,那文气浩浩汤汤,自有一番神妙。

正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文气在儒家又称之为浩然之气。

养生延年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一口浩然之气,足以万法辟易。

在对邪祟的克制上,犹自胜过道家的纯阳元神。

当然儒家追求的也不是除魔卫道。而是讲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又或者说‘立功立德立言’之三不朽。

儒家修行,跟道佛别有不同。

道佛两家虽然法门各自不同。最终都是要求长生的。

儒家修行的却是不朽之道。

这‘道’便是道佛两家所谓的‘性’。

以其性灵之光,不朽不灭。光照万世,为毕生追求。

“公子这山除了长得像只鸡之外,没什么出奇处,有什么好游玩的?”一声娇脆的声音凭空在这山头响起,说的自然也不是李志常他们所登上的小山坡,而是前面的凤凰山。

小武暗自发笑:这山说长得像鸡,确实更恰当一点。

不过自来附庸风雅的人多,若以小姑娘的天真烂漫之词,恐怕就不免大煞风景。

李志常和小武回头,只见到一个男子带着婢女也到了这坡顶。那人披头散发,磊落不羁,身穿秋香夹软纱青袍,脚穿玄色浅面靴头鞋,白绫袜上,罩着水绿绉纱夹袄。

只是眉眼两旁,皱纹略多,显示出其年纪当是不小了。

但其神态风雅,容貌清俊,李志常生平所见人物,亦少有人及得上。

而这人身边的婢女,只一身红装,胜过骄阳,艳~丽无比,夺人耳目。

两颗眼珠,滴溜溜打转,漆黑如墨,神采照人。

李志常打量两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当李志常目光落在那红衣婢女身上的时候,对方亦毫不示弱,跟他对视。

这世界风俗类似古代,似这红衣婢女,不怕生人的,并不太多。

少女目光清澈,让人可以感觉到其真配得上那一句‘思无邪’。清亮的眼神,好似夜空下的星辰。

李志常缓缓开口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座山值不值得游览,不仅要看它的风景,更要看上面有什么。”

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着实然这位公子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不过他没有说话。

少女抿嘴咯咯笑道:“那前面的山有什么,有仙还是有龙?”

这时候那公子才说道:“凤山书院虽然不是四大书院之一,但也有陈立荣这样的大儒,比诸神龙、凤凰亦不会逊色。”

他直呼凤山书院院长的名字,语气极为平淡,不似寻常士子会带着恭敬,也不似一般狂生,通过对大儒的蔑视,来表明自身与众不同。

李志常轻声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一同去那凤山书院拜访一下,如何?”

这公子亦回之一笑,道:“固所愿尔。”

红衣婢女道:“公子我可不愿意。”

那公子敲了敲她额头道:“香儿,出门在外,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小武打趣道:“这位公子,你家婢女太不听话了,应该将她好生调~教一下。”

那公子一怔,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可不是我家的婢女。”

李志常出口道:“这位小姑娘是尊驾的侄女吧。”

“这位贤兄眼里不差,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公子倒是十分好奇。

同时红衣少女也打量李志常,看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瞎猜的。”李志常悠悠地说道。

“哼,我瞧也是瞎猜的。”这位叫‘香儿’的姑娘道。

凤山书院门前,数名儒生后面跟着十几位仆从,似乎在等什么人。

其中一位儒生道:“贺兄,这次到底来的是什么人物,居然先生突然要我们出来迎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