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之后,沐蓁蓁就一直关注着顾远悠。
只可惜,顾远悠的视线要么看向宝座上的帝王,要么看向苏姚的方向,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关心,让她不由感觉异常失落。
太后的话让她回过神来,想着自己苦练的节目终于能够派上用场,说不定还能吸引到顾远悠的目光,不由得雀跃了几分:“皇上,臣女献丑了。”
上一次的宴会,沐蓁蓁弹奏了一曲红颜赋,虽然算不得丢人,但也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而这一次,众人看到准备完毕走入殿中的沐蓁蓁,不由得露出惊艳之色。
沐蓁蓁怀中斜抱着琵琶,发髻高悬、眉目艳丽。
她身量高挑,此时一身单薄的浅金色舞衣穿在身上,将她衬托的越发纤细几分。
苏姚不由得抬眸,心中惊艳:果真是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此时的沐蓁蓁面容清淡,宛若从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仕女图,金色的舞衣光辉流转,脖颈、腰间、手臂、脚踝、手腕,细碎的银箔点缀,更为她增色几分。
沐蓁蓁神色淡然的行礼,而后手臂轻柔的舒展,将琵琶提起放置在胸前。
众人微愣,看到沐蓁蓁抱着琵琶上来,众人以为她要演奏琵琶曲,可看了半晌发现没有人抬上座椅,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沐蓁蓁提起皓腕,素白的指尖猛地划过弦面。
“铮!”
琵琶声本就较之其他的乐器声音激昂,这开场的一声鸣音顿时让众人心神一震,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沐蓁蓁身上。
沐蓁蓁手拢琵琶,竟然一边弹奏一边舞动起来。
手臂上浅金色的披帛随着她的动作飘逸流转,上面穿插着用金线绣制着金色花朵,原本静止不动的时候看不出来,此时舞动起来,披帛摇曳、金光闪烁,宛若一条银河环绕在她四周。
宫廷乐师见时机已到,配合的丝竹之音响起。
沐蓁蓁高高的昂着头,手中的琵琶忽然从肩膀处反转至身后,而后另外一只手后仰,琵琶声再次响起。
反弹琵琶!
众人不由得赞赏,要一边弹奏琵琶一边舞蹈已经是极为困难,毕竟女子臂力不足,琵琶又很是沉重,既要弹奏好乐音,又要舞蹈出美感,很是考验人的功底,可沐蓁蓁不仅做到了,还能做到反弹琵琶,实在是令人惊叹!
沐蓁蓁微微喘息着,手中琵琶上扬,左腿高高勾起,摆好最后一个动作,顿时迎来满殿的喝彩之声:“好!”
太后面上笑意浓烈:“皇上以为如何?”
“好,珠缨炫转星宿摇,花蔓抖擞灵蛇动,来人,赏明珠郡主!”
“臣女多谢皇上。”沐蓁蓁心中的喜悦难以遮掩,对着皇上行礼之后,眼角的余光去瞧顾远悠,却发现他神色淡淡的,并没有露出多惊艳的神色,心中的欢喜顿时减了三分。
一直观察着沐蓁蓁的苏姚忍不住心中一动,难不成这位明珠郡主竟然喜欢顾远悠?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对自己的敌意就那样大,本以为是她嫉妒自己受太后偏爱,如今看来,根由恐怕还是在她和顾远悠的婚约身上。
苏姚抬眸看去,正对上顾远悠含笑的神色,不由得扬起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远悠面上笑意加深,举起酒杯对着苏姚的方向抬手示意,而后将酒水一饮而尽。
将这一幕收在眼中的沐蓁蓁气的胸口发闷,她不明白那个苏姚到底有什么好的,竟惹得顾远悠眼中别无他色,再联想到上一次宴会上苏姚害自己出了个大丑,心中一冲动,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
“皇上,凝华姐姐也为您准备了献礼的,凝华姐姐,我已经算是抛砖引玉了,你还不快上前来?”
苏姚施施然的站起身来,先是对着皇上行礼,而后转身对沐蓁蓁说道:“多谢蓁蓁表妹。”
之前为了保密,不让沐蓁蓁得知她们献礼之后捣乱,她和沐昭钰一直将消息瞒得死死的,等的就是今日沐蓁蓁出手为难。
沐昭钰当时还担心过,说沐蓁蓁若是不开口让她们上前献礼,那她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苏姚也担心了一阵,可现在看来,这位明珠郡主对她们是真的好!
沐蓁蓁眉心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我都是好姐妹,这有什么好谢的。”
“是,妹妹对我一直都很照顾。”
沐昭钰也已经走上前来,随着苏姚对皇上和太后行礼之后,便下去准备。
两人准备的时间有些长,皇上原本还有些兴致,这会儿久不见人上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宁阁老站起身来:“皇上,老臣听闻您前段时间得了块祥瑞石,这石头在夜间不仅能散发光芒,上面还有天然的石纹,连起来正好是盛世安康四字?”
“的确如此,是滨州那边进献上来的,宁阁老若是感兴趣,等宴会结束,便去藏宝阁瞧瞧。”
“盛世明君、国泰民安才会有祥瑞降世,说起来已经百多年未见了,老臣可要好好的瞧瞧。”
“自然没问题。”
有了宁阁老的开口称赞,皇帝的神色好了一些。
又等了片刻,苏姚和沐昭钰终于准备好了,内侍抬着四面高大的空白屏风走上殿来,而后将屏风围成弧形放置在了大殿中央。
有人仔细瞧了瞧,这屏风不仅格外的高大,地下还安装了轮子,这有什么用处?
大殿之中的烛火暗下去不少,而屏风内却忽然亮起一盏明灯。
沐蓁蓁冷哼一声,这般大张旗鼓的,若是最后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来,才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中央的屏风上忽然映出一道婀娜的身影。
这道剪影曲线玲珑,没有穿着裙装,而是穿了方便舞蹈的长裤,温暖的微黄色烛火映照在剪影上,纤腰袅袅、手臂如玉,隐约能够分辨出头上点缀着的花簪和瀑布一般垂下来的长发,可惜隔着屏风看不太真切,却莫名的引人神往。
古语有云,美人如花隔云端,越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越是能够引出人内心探究的欲望。众人瞧着,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想要一窥屏风后美人的全貌。
忽然鼓声和银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