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城外二十里地有处鸡爪山,因其形而得名,并不高耸陡峭,山上郁郁葱葱,飞禽走兽厉害,常听说有人走近道,欲翻过山,后却这么失去了信儿,也有那幸运,侥幸从猛兽嘴下逃了出来,之后便很少有人上山了。
只不过那鸡爪山里资源丰富,倒是住着几户功夫了得猎户,隔三差五地带着猎物进城换粮换布。也有人被那些猎户救过,下山回城后大肆渲染,再加上坊间说书人将山上人事夸大编成段子,人们心中便将那些人当成大侠。
吴大很早以前就想去鸡爪山寻那些人去学武功,只是当时他手底下还有栓虎他们仰仗他为老大,他若是一走,剩下三人容易被欺负,再加上吴大到底还小,心中也会害怕,一是怕上山有去无回,还没见着那些会武功猎户了,就被老虎叼走了,二是又怕寻不着那些人,自己再回来,养济院位置怕是早没了,是以一直犹犹豫豫,谁也没说,便给那事埋了心底。
如今林忘要去顾二爷府上当厨郎,吴大一是自责自己大意,否则他们还会乐乐开饭店,另一个则是戒备顾二爷,怕林忘被强迫受欺负,第一时间便想自己若是有武功,那就能保护林忘,不让别人欺负了他去,所以林忘问他们以后打算时,吴大埋心底多年想法终于冒了出来,且如今没有别顾虑。
“我想去鸡爪山!”吴大坚定地看着林忘。
林忘并不知道鸡爪山情况,所以他有片刻茫然,倒是其他人听了后都吓了一跳,连陈升这个外地人都知道鸡爪山传闻。
“你疯了?”陈升皱眉,也猜到吴大是要去找人学功夫。
栓虎他们一副惊吓表情看着吴大,七嘴八舌地劝着。
林忘做了个打住手势,问:“鸡爪山哪?”
众人知道林忘来虞城没多久,于是给他解释:“鸡爪山其实就城外二十里地远,只是那山中多猛兽出没,很是危险。”
林忘反应和其他人一样,惊讶地看着吴大,声音不自觉扬高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吴大抿了抿嘴:“山上住着一些猎户,功夫很是了得,我想去跟他们学功夫,日后就不会让人欺负了。”
“唔。”林忘听他这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劝,想了想,就道:“城里不是有武馆吗你若是想学武,去那里也行,何必非要上山?”
吴大摇了摇头:“武馆教只是花拳绣腿,空有架子,他们武馆人,都不敢上鸡爪山。”
“那你一个半大孩子,去那岂不是危险?”
吴大心底,听不得林忘管他喊“孩子”,他本就打定了注意跟真有本事人学功夫,如今听林忘这么说,让他绝不可能改。
之后,众人纷纷轮流劝了半天,吴大就是死活不动摇,后来干脆闭上嘴不说话,几人无法,也只能随他。
三水说话不利索,也不想找靠嘴活计,再加上之前他厨房帮忙林忘,自认为做还不错,于是生出了想当厨子念头,四狗子也觉得当厨子能赚钱,便跟三水一样。
栓虎不喜欢厨房油烟,反正觉得能赚钱养活自己就行,便打算跟着三水他们一起,只不过能让他饭店里跑跑堂也行。
众人都做好打算,林忘先是给了陈升一笔够他回家钱,陈升也不好意思多要,他至少还有些骨气,想着够个应急费用就行,他路遇其他城镇,可以靠代写书信赚些钱。陈升临走之前对着林忘磕了三个头,浮夸话却是没多说。
林忘则给吴大添了身衣裳,打了把防身匕首,带足了水和干粮,怕他上山找到猎户后,人家不要他,林忘又给他置办了几样礼物,吴大临走之前,林忘还劝道:“你这是何苦?我这些日子也听了别人讲鸡爪山,那里真是很危险。”
吴大抖了抖行李,故作轻松说:“你听那些都是夸大,这几年上山人多了,人们填不饱肚子,只能铤而走险,有时十来个人一起,也能带着猎物回来,如今鸡爪山已经没之前那么危险了。”
“你也说了那是十来人,可你只有一个人!”
“我之前跟上过山人打听了那些猎户位置,他们常年狩猎,又住那里,周围猛兽必定不多,你不要担心。”
林忘叹了口气:“那你多保重,倘若留山上了,就让人捎个口信回来,倘若你回城了,也让人捎个口信给我和栓虎他们。”
“我晓得。”吴大重重地点头,临走之前,他也跪地上给林忘磕了头,背后包裹里,有林忘为了他给猎户置办礼物,压着吴大肩膀,他觉得后背一片火热,心都烫了起来。
栓虎几人旁边哭哭啼啼,纷纷上前嘱咐他要小心。
等吴大走了后,就该安排栓虎几人了,林忘打听了一个口碑不错中档饭店,将人送过去,饭店老板一开始自然不要,嫌弃三水他们出身,怕手脚不干净,林忘便以月饼手艺为交换条件,那老板也听过林忘事,心中便猜他店里因买了人脑油吃死了人,日后铺子怕是开不下去了,林忘若是一离开,他再学会月饼做法,那日后定能赚钱,尤其栓虎几人是当学徒,除了管吃外,几乎用不着月钱,若是他们干得好,老板就当多了几个使唤下人,若是干不好,过些日子便给他们赶走。
那饭店老板听了林忘话后果然欣然同意,林忘也不傻,一早就猜出了对方心思,他既然帮忙给几个孩子安排,就不可能只做表面功夫,于是故意说:“你也知我店里出了那事,日后饭店也开不下去,这几个小兄弟我危难时候一直帮助我,为人很是憨直,劳烦老板多费心指点一二,我日后去顾二爷府上当厨子,怕是也难出来一趟。”
那老板一听顾二爷,整个人一愣,下意识道:“可是那个顾二爷?”
林忘笑着反问:“虞城还有第二个顾二爷?”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老板日后顾二爷手下当厨子,可是有前途。”老板想问林忘和顾二爷关系,不好太直白,旁敲侧击了几句。
林忘点到为止,也没多说。
林忘心里,月饼手艺不算什么,但栓虎几人心里,那就好像是宝贝,他们想若是别人有这门手艺,早自个捂住,不让其他人学了去,何况林忘还是主动提出,就为了让他们日后有个好出路。
栓虎几人之前并不知道林忘会为他们做如此,当下心中酸厉害,当着那老板面眼圈就红了,强忍着没哭出来,之后林忘和那老板又说了什么,他们几乎没听见。
等到回到林忘楼房,三人噗噗噗,下饺子一样跪地上,四狗子又勾起了伤心事,呜呜呜地哭着,含含糊糊地说日后定要报答林忘。
劝了他们几句,总算稳住了情绪,林忘看了看几人,似乎之前从没这么仔细看过,这会说话,真是发自肺腑:“你们跟了我也有一阵子了,一直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尤其我出事那会,你们一直想办法帮我,我是真很感激。”
“日后只剩下你们三人了,吴大不你们旁边看管着你们,你们也都收敛些,别人饭店当学徒,不要和其他人起冲突,万事都要忍下来,想着忍了一时,日后学成了手艺,娶妻生子养家糊口才是实,你们若是只为一时冲动,叫那老板给你们赶出来,那你们又是只能回养济院,一天一天混日子。”
几句掏心窝子话又给栓虎他们惹得哭了起来。
四狗子满脸鼻涕眼泪:“林小哥,只有你是真为我们好。”
双方又说了会话,等三个孩子走后,空荡荡屋里只剩林忘一人,他心跟这屋子一样,空落落。
之后几日,便是处理琐事,林忘找到房东杨小哥,和他说明了情况,那杨小哥也早知林忘事,也猜到他以后不租房了,只不过林忘离到期还有几个月,那杨小哥以为林忘要找他退银子,先发制人说了一堆,又说林忘做买卖不地道,连带他那房子日后也不好租了。
林忘原本就没想能退钱,也懒得和他争,只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十五那天一早,林忘拖着一笼箱行李,坐车来到顾府,那顾府并不位于城北,而是位于城东,一个城市金贵地方,定然是东边。
顾府位于城东防御门内,紧挨着清河,那拉车车夫听说林忘去顾府,很是客气,下车时,还替他将笼箱搬下车,就放石狮子旁边。
林忘走到跟前,见是一座双檐滴水门坊,门上高高悬挂大书“顾府”二字牌匾,顾府占地极广,林忘一时间又有些退缩。
退缩也只是片刻,林忘整理了下衣裳,走到门口叩问。
门内传来声音:“是哪里来?”
林忘回道:“再下姓林,贵府二爷约我。”
门公早得了顾子青吩咐,说今天会有个林姓小哥来,顾子青做事谨慎,虽林忘同意来他府上当厨郎,可毕竟还没签契约,随时都有可能生出变数,所以顾子青并没有说明林忘是什么人。门公只听外面说是姓林,这就忙开了门,见外面是个年轻小哥,长得好看,梳着已婚发髻,带着行李,身边却并无其他人,心中虽好奇得不行,面上却不显,顶多多看了几眼,这就给人请进去,又让人帮忙抬着笼箱。
听着门背后吱呀一声合上,林忘无声地叹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表示想看小林创业,以后还会有,虽然可能有点久
为了加进程,另庆贺收藏过5
一会加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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