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忘将买东西一股脑堆地上，看着屋中多了许多日用品，不由得感慨，想他两天之前还无一件行李，独身一人虞城徘徊，今个就已经开始过上日子了，难免还是有点做梦感觉。

林忘拍了拍脑袋，让自己回神，然后也来不及收拾，当下就抱着木桶装着苹果出门来到房后河边，现下是中午热时候，附近人大多回家做饭去了，洗衣服也没几个，所以河边人很少，倒是河里有几个半大孩子游泳，一边扑腾，一边欢笑着。林忘找了处平坦地方，蹲河边将买木桶和苹果都仔细洗了一遍。

他正洗着一半，忽然听见河中闹腾了起来，欢笑变成了惊呼，林忘抬头望去，只见几个孩子扎堆成一团，早已不是气定神闲凫水，反而像是抱成了一团，一会这个被踹下水，一会那个挣扎地浮上来。

“啊，有人溺水了！”有个小哥岸上惊呼一声。

这会人少，即便是河边也都是小哥，他们也已经乱了手脚，有傻愣愣地站着，有胡乱惊叫，总算还有一些保持理智，大声嚷嚷着跑去叫人。

河中间一人溺水，其实他身边孩子都想救他，只是不得要领，胡乱地拉扯，溺水之人心中惶恐，什么都顾不上，只要有伸过来手就胡乱挥舞抓挠，那些孩子没救上人，反而被拉扯自己都顾不上，连喝了几口水。

林忘大惊，霍地站了起来，来不及想其他，也忘了如今处境，下意识一头跳了下去，林忘早以前游泳馆工作过，挺擅长游泳，这具身体小时候农村长大，对水性也十分精通，林忘几下游了过去，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喊：“你们都躲开，别离他太近，这样救不了他。”

连喊了几嗓子，总算有孩子听进去了，一点点游开，中间那人脑袋已经沉了下去，只露出一条手臂来回挥舞。

林忘一下子扎进了水里，几个人一顿扑腾，水是变得浑浊，但林忘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沉水中孩子身影，他速地蹬了几下，来到他身后，一把给他揽怀里，林忘只觉得溺水这孩子死沉死沉，抱着他好像抱着一块大石，林忘收紧胳膊，勒着他上半身给他带出了水面。林忘总算知道为什么几个孩子救不上一个人了，这孩子也是健壮，除了身体重，危机关头那股蛮力，林忘都差点招架不住。

出了水面，林忘和那孩子同时大口大口吸气，后者还没缓过来，嘴里噗噗吐着水，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无意义声音，即使林忘他身后，都被他拱得差点脱了手。

“不要怕，不要怕，这就带你上岸，不要怕，不要乱动，没事了。”林忘一边游，一边出声安慰，总算给那孩子带上了岸。

俩人上岸时，岸边已聚集了不少人，刚刚和那孩子一起其他孩子也已经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叫着，被救上来孩子弯着身子，吐了几口水，然后就咳嗽了起来，满脸鼻涕眼泪，但看样子，已经没什么事了，至少半睁着眼睛，是清醒。

林忘站原地抹了一把脸上水，头发和衣服贴身上极为难受，他想说点什么，忽然发现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口气很是奇怪，听着绝不可能是什么赞美话。

林忘听了一会，这才发觉因自己衣服湿了贴身上有点透，所以被多数人说成“不检点”，林忘气结，想他做好事反倒让人指指点点，差点大骂出声，后来想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也只能攥紧拳头，裹了裹身上衣服。

这时，周围人除了小哥，还有不少赶过来公子，他们大多不怀好意地盯着林忘看，林忘侧了侧身，什么话都没说，钻了个空隙便走了。即使他走了，原地还有人扭头盯着他瞧，林忘觉得后背火辣辣，别扭他都恨不得用手挥一挥。

来到刚才洗苹果地方，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林忘惊得差点跳起来，终于忍不住破口骂道：“我操，我苹果呢，我木桶呢？”

林忘来回转了几圈，哪里都没有，他抬头看了眼周围人，那些人还偷偷摸摸说着什么，林忘看谁都像偷他东西人。

所以说，就不该当好人！

忍着一肚子气，林忘双手空空地走回了家，周围邻居不少从窗户探出头看他，和刚刚那些人一样，除了看，还小声议论。进了屋，林忘将门狠狠地甩上，想踢一脚摆门口来不及收拾东西，终究没舍得，结果走到卧室，照着木板床咣咣来了好几脚，可怜木板床，本就不结实，如今嘎吱嘎吱是要散架。

坐床上，越想越窝火，林忘凿了凿床板，再次对自己说：“所以说，好人真当不得，坑死我了。”

林忘垂头丧气地脱了衣服，也无心好好晾，只随手一扔，啪地甩了桌子上，擦了擦身体，然后就躺床上。林忘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想吃饭？那苹果和木桶虽然不贵，却也不便宜，都是他准备做小买卖用，想还没开始做，家伙什却被偷了，林忘为了省钱，对自己连菜都不舍得买，只买了几包酱菜，越想越坑慌。

一下午，便这么直愣愣地躺床上，也没睡觉，具体也没想什么事，稀里糊涂就这么到傍晚了，这会林忘还是不觉得饿，也懒得出去，起来灌了些水，买东西仍旧没收拾，连灯也不点，再次躺回了床上。

这要是搁原来，丢这么点东西林忘肯定不当回事，可今日不同往日，林忘全部身家就还剩这么几百钱，下月房钱还没着落了，这让他怎能不堵心，林忘躺床上，感觉胸腔里好像有团火，整个人燥不行。

迷迷糊糊睡得不甚踏实，夜里，林忘又被一阵梆梆拍门声惊醒，林忘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声音不算太大，但绝对是自己门外发出声音。

林忘不知现是什么时辰，但肯定已经不早了，刚刚迷糊间都听见隔壁王力一家做小买卖回来了，外面那敲门声断断续续，似乎还伴随着若有似无说话声，窸窸窣窣，又听不清说什么，林忘心中一惊，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坐床上听了会，见那声音还持续，似乎听有点麻木了，疑惑压过了惊慌，林忘趿拉着鞋下地，轻手轻脚来到门边，确实有人敲他家门，也有人门外说话。

“俊小哥，开开门，公子我知道你寂寞，特意来陪陪你，开门。”外面传来压低叫声，声音猥琐，不时还□几声，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

林忘心中火顿时顶到了高，脑袋嗡一声，当时都恨不得冲出去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还好他知现这具身体没什么力量，真拼起来肯定自己吃亏，忍住了开门冲动，只是他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林忘猛地抬起脚照着门狠狠踹了一下，那门板晃啊晃，险些散架，声音之大，包管周围邻居都能吓一跳，林忘刚踹完门，就听见两边隔壁传来悉悉索索声音，同时，林忘听见门板上发出噗一声，跟着外面那人叫了一嗓子，显然因贴着门板，被反弹门撞着了脸。

莫名，林忘心情似乎好了点，他又踹了一脚，大声骂道：“狗/娘/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敢来我家骚扰我，有本事你白天来，剁不死你！”

门外那泼皮无赖本也不指望林忘会给他开门，但他心思坏，想着骚扰骚扰，让里面人惊慌失措也好，要是一般小哥遇见这种事，也只能窝角落里发抖忍着，光是想着这情景，就能让无赖乐一乐，可他没想到里面人竟然这么火爆，不仅没有忍着不出声，反而还大声骂了起来，只片刻功夫，周围邻居就响起了动静，并且有别家男人也开始了骂骂咧咧。

门外那人也粗鲁地敲了几下门，嘴上骂了几句，之后便这么灰溜溜走了，他只是无赖，戏耍一下还有胆，真若做出点什么歹事却是不敢。

等那人走了后，林忘还没有解气，便和丢木桶事一起迸发了出来，他围着屋中转了几圈，林忘以前有个棒球棍，受气或是心情不好时就靠那个撒气，可现下也没有顺手东西，他咬牙切齿，指着门口大声骂道：“明天一定找个家伙，再敢来，我要是不出去动手，我都不姓林。”

屋中气了一会，林忘重重地回到了床上，躺床上也不能立刻平静，他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心脏也跟着咚咚咚跳厉害，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慢慢睡着。

这一宿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林忘是外面吵吵闹闹叫骂声中醒来。

“老猪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若把东西交出来咱就无事，若再耍赖，可别怪我不客气，你夜夜外面摆摊，总有让我堵着一天，我光着一双脚，什么也不怕。”这声音嘹亮，林忘屋中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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