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
司雪梨在剧组准备最后一场戏,拍完就可以杀青了。
她是给爸爸拜祭完第二天就回来的,原以为可以偷懒好几天,没想到李磊导演这么拼,发烧一控制住就立刻赶回来剧组。
一旁的大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小甜品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就等她拍完最后一幕一起庆祝。
司雪梨拿着剧本边看边往外走。
因为泥砖房里的场景要重新布置,道具师正在忙碌。
司雪梨喃喃台词本上最后一幕戏的台词:“即便如此,我也不后悔,和他共度的那一个晚上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美妙的一晚,即使他什么也不记得,将来也不会……”
“这么深情啊。”
戏谑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司雪梨听到这把声音,心脏一个咯噔,猛的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庄云骁!
他怎么来了?
他还是那种暗黑系打扮,通体以黑色为主,配上一些看都看不懂的浮夸文字,个性是个性,但现在明明是大夏天热得要命,但他却是长袖长裤,反季节似的。
司雪梨回过神后拔腿想跑,结果还没迈开步子,衣领子便被人扯住。
“跟我来。”庄云骁拽住她的衣领子,欲往泥砖屋后头走去。
他们现在身处泥砖房的一侧,虽然暂时没有人注意到,但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司雪梨回头瞪他,手紧紧抓住衣领子,挣扎:“放手,我不去!”
庄云骁眯了眯眼睛,换作别个少废话直接打一顿就听话了,可眼前这个——
“怕我?”
庄云骁也不勉强,收回拽她衣领子的手。
司雪梨一直在后退,企图拉开她与庄去骁之间的距离,直到背靠泥砖房墙壁,两人之间的距离间隔三米左右,她才警惕道:“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呵。”庄云骁冷呵一声,心想用得着站那么远吗,他又不是洪水猛兽。
庄云骁双手插在腰间,漫不经心的走近她,缩短距离。
男人手长脚长,比例恰到好处,这随手一撑,竟撑出几分气势来,而且这动作还给他添上一丝嚣张的气焰。
与他本人的气质更为贴合。
司雪梨沿着墙壁后退后退再后退,直到脚下被一块凸出的石头绊倒,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得四脚朝天,幸好被人及时扶住。
男人的手大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冷藏室里冰冻的肉一样,与庄臣的火热完全成反比。
司雪梨略一晃神后便抽回手,见他这次来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于是放缓了态度:“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庄云骁低头瞥她。
怎么她在他面前就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明明她在庄臣面前是那样柔软热情,亲吻的时候还会主动踮脚闭眼去逢迎。
司雪梨见他一言不发一直盯着自己看,眉心越蹙越深:“喂,说话啊。”
他到底在干什么?
庄云骁敛起打量她的神绪,一时间有点不知要怎么做。
他过来找她确实有事,他得让她把那会害死她的项链给摘了,这件事他本打算派人做的,可又怕那些人会误伤她,于是他就亲自过来了。
“你信我吗?”庄云骁突然问。
“……”
司雪梨想,那还用问吗,他可是个骗子。
而且还是与她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司雪梨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这样见面不合适,我和庄臣是一起的,而你想杀他,还有大宝。”
所以,她该和他爱的人站同一阵线,把庄云骁归纳为敌人。
庄云骁眼前的刘海随风晃动,越发显得他晦暗不明,他嗓音凉凉:“我以为你是特别的,可原来你和天下愚昧的女人并没有不同。”
因为他想杀庄臣,她就把他归为敌人。
可她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想杀庄臣。
“……”
司雪梨疑惑加深,真是莫名其妙的,他千里迢迢来乡村这儿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话?
司雪梨抬头与他对视:“是,让你失望了。”
那又如何?
不管愚昧还是特别,他伤害过庄臣,他的杀手组织还想杀他们父子,这就够了!
司雪梨说完,抬步朝剧组方向走去,不想再和他呆下去。
庄云骁看着司雪梨擦肩而过的冷淡模样,气得想直接走人,这该死的女人,就让她的身世被姓孙的发现好了,凭她这善良的模样,卷进那种大家族铁定活不过一天。
就让她死掉好了!
明明脑子里是这么决定的……
可眼见她将要走出视线,庄云骁在最后一秒脱口而出:“不想死就把项链收起来,别戴着招摇。”
项链。
司雪梨脚步猛的停住。
庄云骁今天来找她,竟是来讲关于项链的事?
司雪梨抬手摸胸口处,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戒指的存在。
今儿的戏服是顶领的,看不见脖子,所以她没有把项链摘下来。
司雪梨回头想问清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转过身后哪还有人,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他没来过一样。
司雪梨拧眉,正想细细品味他那句话的意思,但身后已经传来李磊导演的叫唤:“雪梨,回来吧,可以开拍了!”
“好。”司雪梨暂时把乱糟糟的想法压下,转身跑回到泥砖房里,不管怎样先专心完成工作吧。
泥砖房里经过布置俨然是新的场景,但大体还是没有变化。
据她所知这最后一个片段是指三年后的事,三年后场景一开始,是她身患重病趴在桌上用铅笔写日记,至于内容,则是她刚才背诵的那一段。
司雪梨到桌子旁边落座。
桌子上已经铺好皱巴巴的本子以及一枝铅笔,剧里女人的日记本是小学生写作文用的作文本,铅笔只剩下小拇指那么长,一切都显得十分朴素。
化妆师上来替她把妆容弄得苍白,尽可能像一个病人。
李磊在一旁道:“雪梨,你对这个角色领悟的不比我浅,我就不多说了,记得,你现在已经病入膏亡,你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平淡的人生里就三年前那个夜晚是值得回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