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试探着来了一下, 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对他下死手, 毕竟从上次见面的情况来说,他和慕白衣应该还是有点儿交情的, 不管这交情是深是浅, 还是另外有什么隐情,总之他都可以利用这点让自己好受一点。
抱着这个心态上去的顾秋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就被打懵了, 整个人都不知道东南西北, 差一点儿就惨死在对方的掌下。
穿黑衣的男人好像几乎没有一丝留手了, 完全是在全力以赴,每一招下去, 都好像是要把顾秋直接拍死。
顾秋招架了五分钟左右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在某一时刻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黑衣男人找准了时机,正好一下就打中在他的胸口。
刚刚顾秋的吐血只是演戏而已,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吐血了, 胸口瞬间一片火辣辣的疼, 里面腥甜腥甜的, 一时间顾秋就连呼吸都有些不敢用力。
黑衣男人顺势一把抓住了要倒下去的顾秋,他抓的不是顾秋的胳膊, 而是他的后脑勺, 顾秋胆战心惊, 生怕这哥们稍微一用力他直接脑壳碎掉。
那个黑衣男人倒没有乘胜追击, 他一只手托着顾秋的后脑勺, 仔细的打量着顾秋,尤其在他的眼睛那里打量。
顾秋因为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所以也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打量。他害怕被黑衣男人看出自己怂来,所以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眼睛里不会出现恐惧的情绪。
“看来只是偶然。”黑衣男人观察了顾秋一会说道,“刚刚受到了什么刺激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顾秋自己的一只手,手指轻轻在上面一滑就有血流了出来。
然后黑衣男就在后面两个女生惊恐的视线中,蘸着顾秋自己的血,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数下,最后狠狠地一刺。
顾秋猛的觉得自己的额头一阵刺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额头。
他的嘴里控制不住地发出了痛呼,脑袋里的那种感受实在是又新奇又刺激,说不上来是疼还是痒,反正一种特别离奇的感觉,就在他的脑袋壳里。
头一次感受到脑袋壳里的痒麻,顾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感觉如果是在脑袋外面他还可以伸手去摸一摸,可却在脑袋里面,这种事情有好有坏吧,好的方面是可以打开人生中的某些开关,想也知道这是多么长见识的一件事。
身后的苏白琴眼睛都已经瞪大了,就不用说什么都不知道的鹿雪榕了,她们俩现在战斗力都基本为零,只能在旁边坐着看,苏白琴还能说的上是有一些行动,可以不时地观察着长老们究竟什么时候到来,至于鹿雪榕就完全干坐着了。
她晚上看的那本小说刚刚被她丢在了那个拐角处,现在她肯定不能回去拿,只是她现在在这里干坐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头几天她跟顾秋蹲在门口的小店里吃饭时顾秋和她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真不是什么厉害的道士,我才入这行一年。”顾秋道,“比我厉害的多的是,我其实就是一个纯小白……也就会画画符什么的,其他的都不会了。”
鹿雪榕现在正在想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她真的该好好估算一下当代道士们的战斗能力了……
只是此时顾秋半跪坐在前面,捂着自己的额头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鹿雪榕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脑袋也疼的厉害,顾秋的喊声也让她觉得有些牙酸,光听声音都能让人感同身受,就好像自己的脑袋里也有个电锯在转一样。
顾秋的眼睛疼的几乎都要睁不开了,外界的声音也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顾秋!”苏白琴在后面壮着胆子喊了一句,黑衣男人则是看着坐在地上的顾秋,说道,“现在让你想起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先把你的记忆封存住,能拖一刻是一刻。”
他的这句话没头没尾,声音也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甚至都没有顾秋喊疼的声音大,却让身后的两个女生都同时震住了。
空气里只剩下顾秋越来越弱的呼痛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在空气里像是风声一样。
两个女生都渐渐的回过了神来,心中都各自有了打量,虽然谁都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但是却都心照不宣的谁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力求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个男人说完竟然转身就走了,没对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的顾秋下手,也没对后面的两个女生下手。
顾秋脑袋懵了好一阵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强忍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声闷吭后就直接倒了下去。
……
当晚,顾秋就又躺回了熟悉的医院小床上。
他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刚好就看到面前熟悉的护士小姐姐,护士看到顾秋醒了,惊喜的说道,“哎,醒了醒了,快去叫人过来。”
顾秋躺在床上听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眼神迷茫了半天,最后往上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把脑袋又缩了下去。
……
一个不知道今年具体多大岁数的老大爷给顾秋检查了一下身体,这位老大爷貌似还是个老中医,检查身体都是用手号脉的。
顾秋任由老大爷翻来覆去的来回观察他,自己一直把脑袋缩在被子里面闭着眼睛睡觉,整个人看起来也不知道是醒还是没醒,老大爷看到了最后点了点头,“身体上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注意保养,淤血没散呢。”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点了点头,只有顾秋一个人还是窝在那里睡着觉,老大爷号完脉然后就走了,顾秋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直在睡着觉,其他人见状,也很识趣的陆陆续续离开了。
这条走廊上只有顾秋这一个病人,鹿雪榕正在对面一栋楼里的某个屋子内,她的手腕上被包了一块儿纱布,脖子上也被涂了药膏,跟她同屋的苏白琴打了个石膏,正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顾秋呢?”鹿雪榕问苏白琴,苏白琴望着天花板说道,“他肯定不会跟咱们在一个地方啊,现在应该在后面的那个小楼里吧。”
“后面的那个小楼?”鹿雪榕道,“啊,是不是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楼?那个楼也太破了吧,看起来是多少年的老楼了……怎么住在那里?有空调吗?”
“空调倒是真的没有。”苏白琴想了想。
“那干嘛还去那里?那里跟个鬼屋似的。”
“可是那里摆了两百多个寒玉石吧。”苏白琴道,“我估计现在周围还得有成打成打的保镖,那里的保镖得比草还多,要是不怕死的话倒是可以随便闯一下,我估计连个灰都不会剩。”
鹿雪榕刚刚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手里挥动着一本书对着屋子里的人说道,“请问这个是鹿小姐遗留在那里的吗?”
鹿雪榕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本书上白衣道长的图片……瞬间有点儿面红耳赤,“……是我的。”
“清理现场的时候我们帮您把它拿回来了,现在还给您。”屋外走进来的人把小说放到了鹿雪榕身边的床头柜儿上,然后就离开了。
鹿雪榕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说又相对无言,心想怎么连这个东西都把它拿回来了……就把它直接扔在那里呗,又没什么用,居然还特意给她拿了回来,真是……太严谨了。
正在思考的时候,旁边的一只手把书拿了起来,鹿雪榕叫了一声,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苏白琴大大咧咧的端起书来道,“正好我还无聊着呢,让我看看啊。”
顾秋躺在床上龟缩了很长很长时间,他屋子里面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就连灯都已经关上了,整个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像是屋主已经睡着了一样。
可是在黑暗中安静了一会的顾秋猛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啊这是。
顾秋其实早就已经醒了,甚至是几个小时之前,他刚刚被送过来医院的时候。那时周围围了一群人,顾秋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在四周看到了一团白光。
他仿佛觉得自己到了天堂,然后就听见身边苏白琴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没有什么事情吧?”
“感觉应该十分的严重。”一个老人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甚至都不能确定他醒来会是什么样子。”
顾秋刚刚想要睁开了眼睛瞬间顿住。
他光速的把眼睛闭了回去,就好像根本没有睁开一样。
咦,好像突然被下了什么判断一样。
他如果不按照对方的期望来,是不是有点儿打人家的脸啊?
顾秋刚想开口说话,就突然意识到了那个老人应该不是什么医生,让他意识到这一点是他听见苏白琴喊了对方一句长老。
“顾秋?”旁边居然还有了鹿雪榕的声音,老人说道,“小姑娘,你不要站在他的身边了,我们现在得赶快把他送走。”
“可是他刚刚怎么了?”鹿雪榕焦急的说:“我听见他很痛苦的喊了很久,然后就一下子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是不是刚刚那个人对他做了什么?”
“这个我们还不怎么清楚,回去再看吧。”老人一边说着一边叫别人把顾秋抬了起来。
顾秋躺在那里十分难受。
他一个已经醒了的人非要装成昏迷,这让他十分的无聊,甚至想要再回想一下刚刚脑子里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