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找到你们掩藏地点的?”她问道。即便一切都是引她入瓮的局,但以红姐的谨慎,不可能让黎爷的人找到他们的隐藏点。
“韩夕,这就得问你了。”红姐声音微冷道。
韩夕瞳孔微沉,红姐的声音继续传来道:“除了你,他们进入隐藏点后没有人和他们联系过。”
红姐做事谨慎,怕有人会监听消息,所以手下的人已进入萧山就断了联系。他们在萧山守了近半个多月,食物和水是进去时就备了一月的量,所以人是进了萧山就没离开过隐藏点。
韩夕握着电话的手指死死收拢,红姐的判断没错,问题真的出现在她这儿。
“韩夕,千儿她——”就在韩夕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里红姐的声音传来。
韩夕睫毛微抖,没有回话挂断了电话。
她抬眼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握着电话的手背青筋直冒。
突然,她猛地转身往屋里走去,翻箱倒柜地找这什么。
站在门口守着的女佣见状微怔,进屋道:“韩小姐,您在什么?”
韩夕没有理会她,径直地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柜子。
女佣皱了皱眉头,“韩小姐,需要我帮你吗?”
韩夕翻着柜子,连柜子别后都找了,什么都没有。
不会在这儿,太过明显。
她站在屋中,目光环视着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床正对着的一副画上。
她记得这幅画是八年前她陪墨瑾辰去巴黎,在拍卖会上拍回来的。
画的是一朵玫瑰,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缓缓地走到墙下,眼神微沉,伸手拿下画。
女佣见状大惊,所有都知道这副画是阁下的宝贝,这些年来阁下不许任何人碰,就连打扫画框上的灰尘都是自己亲手做。
女佣见韩夕把画取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阻止又怕惹了韩夕不悦,不阻止又怕阁下回来怪罪。
就在女佣犹豫不决时,却见韩夕猛地将画砸到地上。
“韩小姐!”女佣惊慌失措地大叫。
而韩夕却置若无闻,蹲下直接动手撕开画布。
女佣不知所措,只好匆匆离开去禀报李管家。
几分钟后高天赶了上来,进屋后发现韩夕背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身旁躺着破碎的油画。
高天目光投射到韩夕脸上。在她的眼里他看见了无际的空无。
“韩小姐!”高天眉头皱了皱,唤道。
韩夕睫毛微动,放在腿上握成拳头的右手动了动。
“高天,墨瑾辰的房间一般什么人能进?”韩夕冰凉的声音道。
高天微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问但就道:“阁下的房间除了打扫和服侍的女佣,其他人都不能进。”
韩夕眼神沉了沉,“那要查应该不难。”
高天一头雾水,就见韩夕握成拳头的右手缓缓张口,手心里躺着一个东西,高天定眼一看,既然是一个窃听器。
高天锐利的双眼看向破碎的油画,东西应该是韩夕从油画里找到的。这个副油画阁下不许任何人碰的,窃听器藏在那里面很难让人发现。加之从韩夕回来后,阁下就不曾再动手清扫油画上的灰尘。
韩夕缓缓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窃听器交给高天,“我给你五天的时间,我要知道是谁放的。”
红姐说千儿他们的行踪是她这边泄露的。她首先想到了和千儿通话的手机,但手机是经过千儿设置,备窃听的机会太小。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房间有窃听器。果然让她找到了。
“是,韩小姐。”高天接过窃听器,不管是谁,目的是什么,在阁下的房间里放窃听器就不是一件小事。
韩夕抬步似乎打算离开,高天看着地上油画破碎的边框正想提醒韩夕当心木碎,却见韩夕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韩夕再抬起脚,油画上流下一片红色的印迹。
高天看着韩夕的背影,她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似的。
高天眉头缓缓拉拢,看来韩夕的情况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糟糕。
一楼阳光房里,韩夕坐在通往外面院子的玻璃门前,目光空洞地看着门外。
夜安拎着药箱从正对着玻璃门的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眉头紧蹙紧蹙。
夜安笔直地走到玻璃门前,而后“砰”地一声将门给拉上。
韩夕眉头微蹙,看向夜安。
夜安拎了椅子在韩夕跟前坐下,“脚!”这大雪天的,穿着一件睡裙,开着门她也真心地不怕冷。
韩夕看着夜安没有反应,夜安叹了口气,抬起韩夕的脚看了看。
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
夜安拿起消毒水给她的伤口清理,“我让人在青阳那找了墓地。”夜安突然开口道。
韩夕微怔,睫毛动了动,“谢谢。”
青阳是一片墓地,面朝大海背靠山,从风水上来说是宝地。所以很多有钱人都愿意将先人葬在那。因此要拿一块地不容易,特别是如此短的时机。夜安应该是动用了夜家的关系。
夜安放下棉签,拿起纱布包扎,“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下葬?”
“明天吧!”她道。旧时的习俗,说人死后要守灵三天,然后在回魂夜前下葬,否者死者会找不到去另一个世界的路。
虽然她不信这些,但为了千儿她愿意相信。相信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在那个世界千儿和含玉可以过她们想过的生活。
夜安给她包扎好,轻轻地将她脚放下,“伤口这两天不要沾水。莫千儿的事我会安排,明天你会去送她吧!”
她点头,她必须去。
夜安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墨瑾辰回来已经是九点多了。
回到房间,韩夕似乎已经睡着了。
墨瑾辰站在床边,黝黑的瞳孔凝视着躺在床上的韩夕。
淡淡的鹅黄色的灯光投影在她的脸上,纤长的睫毛洒下淡淡的阴影在脸上。
她没睡着,他知道。她如此不过是在逃避而已。
逃避什么他也清楚。
莫千儿的死对她的打击似乎很大,大到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夜安说现在最好不要逼她,怕她强压着的情绪会奔溃进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来。
他目光缓缓沿着她的胸口下移,落在盖在被子下的脚处。
今天的事高天告诉他了,夜安担忧的话在他脑里一闪而过。
夜安说她将所有的情感困在了一个小匣子里,因为不敢面对,所以用冷漠来支持起站在奔溃边缘的自己。
而那个小匣子的锁就是她心里的仇恨。
他黝黑的瞳孔微紧,而后转身离开。
晕暗的灯光里,床上她缓缓地睁开紧闭着的双眼,眼里除了空洞,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