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趟去相国寺,抽的签支支都是上上大吉,阿娘且放宽心。”王二奶奶忙笑着宽慰。
“是啊,那六爻卦不也说了,这一阵子正该小有灾难,这灾不过是尺水之阔,抬抬脚就能过去了,往后就都是大福大贵了。”宋大奶奶也忙陪笑开解。
田太太叹了口气,看着田老爷子分完几个大匣子,就让两个媳妇带着众孙子孙女离了正院,自己陪田老爷子往后面的小园子,连走边说话。
“真见到浅姐儿了?”田太太提着颗心问道。田老爷子点了点头,“她很好,康健,人也想得很开,你放心。”
“她身边有人侍候没有?衣服够不够?在哪儿找的厨娘?还有……”田太太一肚子的各种担忧各种问题。
“都好!”田老爷子打断了田太太的话,“有妥当的人侍候,你都放心,大郎什么时候回来?我得见见他,有几件事得跟他商量商量,还有二郎,也要见一见,今儿我还得赶回去,这就得启程往南边去。”
“我让人叫他们回来!浅姐儿跟你一起去?她这会儿……我真想见她一面。”
“不用叫,引人注目不好,你放心,一切都好,孩子们大了,你把心放宽,李燕广最近好些没有?”
“好什么好!他还能好了?”一提李老爷,田太太嘴角就撇下去了,“就是熬着,我也不亏待他,吃得好喝得好,十天请一次脉,人参肉桂尽着他用,能活几天就让他活几天。”
“他是自作孽,听说二姐儿现在城外离宫养着?”田老爷子话题转的很快。
“嗯,说起来也真是,好不容易怀了一胎,偏还为了浅姐儿跪没了,”田太太眼眶红了,“从前我看她就是个小泼妇,这会儿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人,摊上那样的爹,那样的娘,唉!浅姐儿对她好,她待浅姐儿就真跟亲姐妹一样,她在太子宫里过的苦,清哥儿就连花银子带托人,总算把她挪到城外离宫里静养,刚挪出来隔天,我就过去看了一趟,倒还好,虽说病得重,倒是能养得过来,前儿老二媳妇又过去看了一趟,说是看着好多了。”
“嗯,你得空给二姐儿递个话,让她安心在离宫静养,先别忙着好,一两年内不要回禁中,别让老大和老二媳妇捎话,你自己过去和她说,出你口入她耳,这是为了她好。”田老爷子缓声交待,田太太惊讶的看着田老爷子,“您这是要避开大郎、二郎?出什么事了?”
“没事!”田老爷子重重应了声,“能有什么事?这是小事,大郎、二郎都在忙大事,这些小事还烦他们做什么?”
“好,您说的是。”田太太虽说心有狐疑,却还是赶紧答应了。
田老爷子一年到头进府的次数曲指可数,宋大奶奶和王二奶奶退出正院,就打发妥当人悄悄寻李思清和李思明送了信。
夜幕刚刚垂落,李思清和李思明就难得的一起提早回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田老爷子、李思清和李思明就进了内书房说话。
一进屋,田老爷子的神情就阴沉了,“我已经把浅妮子送走了。”田老爷子的开场白直截了当,“有人跟踪下人,应该已经发现她了。”
“什么人?谁的人?”李思明一下子跳起来,李思清脸色也变了。
“不知道,浅妮子警觉,发现不对就让人给我递了信,浅妮子走后,我让人远远看着那院子,天快明的时候,有人闯进院子里翻检。”田老爷子坐到扶手椅上,满脸疲倦的揉着太阳穴。
“阿浅没事吧?”李思明紧张的屏着气。
“当然没事!”田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李思明长呼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李思清道:“大哥得想办法查一查是谁这么紧盯着不放,非要斩草除根?这事不能忍,得把这手打回去!打的他痛!痛到不敢!”
“你说的容易,怎么查?我们手头压根就没几个能查这事的人!”李思清眉头紧锁。
田老爷子伸手倒了杯茶,一边抿茶,一边看着李思清。
“外翁打算把阿浅安置到南边?找好落脚地没有?”李思清问道。田老爷子摇了摇头,“我往南边去,阿浅不去,大家都觉得我要把她带到南边安置,那南边就不安全,我让她往北去了,一直往北,外翁当年和韩家几位外掌柜有几分交情,可以托庇一二。”
“嗯。”李思清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又沉默片刻,抬头看着田老爷子道:“我觉得还是南边更安全些,一直往南,离莲生近些,要么就进南周,外翁在南周的生意不少,要托庇极容易,这是一,二来,莲生点了南军主帅,这两天就启程了,他脚程快,有他在南边,真到万一之时,只要递个信给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置阿浅于不顾,阿浅已经被人盯上,不管盯的人是谁,能找到阿浅就不简单,阿浅想摆脱只怕不易,往北去,真有个万一,没有救难之人。”
田老爷子露出丝笑容,眼里的神情温暖而和蔼,“你说的也是,让我想想,倒真是这样,回头我再跟浅妮子商量商量,她这几天都在京城一带兜圈子,不管去北边还是南边,总得把尾巴甩掉了才行,要不就先往北去,走上半个月一个月再调头南下……好了,这些都是细务,我寻你就是说这盯梢的事,这是大事,你心里要有数,我得走了,一堆的事,二哥儿这趟不跟去南边统筹粮草了?”
“不能再去了,再去就把咱们银子赔光了。”李思明忙站起来,上前去扶田老爷子,田老爷子哈哈笑道:“赔什么?外翁还有得赚呢!不去也好,好好在京城帮帮你大哥,你记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孙子记下了。”李思明急忙答应,李思清紧随其后,和李思明一起将田老爷子送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