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莲生心里微微一动,看着李思明笑起来,李家老大果然精明,这老二更是个妙人儿。

“浅妹子到底发脾气没有?”李思明最关心这事。

“没有,阿浅是个大度的,照姨娘的例安置了她们,前儿还说圆房的事,我倒不大想收这两个美人儿,毕竟是官家赏过来的,一旦收了……麻烦。”

端木莲生笑吟吟,显见对李思浅非常满意。

李思明一双眉差点挑进头发里去,“大度?哈!女人有大度的?阿浅?大度?哈!”

“你什么意思?”端木莲生正色看他。

李思明却打起呵呵来,“啊?这个啊!咳,随便说说,你知道我这个,口无遮拦,就随便说说。那个,你还记得那年我死活要跟你从军这事吧?”

“记得。”端木莲生皱眉,怎么突然又说到从军上了?不过他是个有耐心的,看着李思明,只等他往下说。

“那年从军是迫不得已,”李思明翘着腿晃了晃,长叹了口气,“阿浅二嫂嫁给我,正正经经是低嫁,低的不能再低了,当初我压根没敢想能娶到她,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

端木莲生听他说了句‘死马当作活马医’,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看着这位大舅哥。

“也多亏了阿浅,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出的全是好主意,就是有一条,我可是被浅丫头坑到天坑里去了!”

“噢?”听提到李思浅,端木莲生明显有了兴致。

“那年吧,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能和阿浅二嫂说上几句话,只能说几句话,就找阿浅讨主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几句,说什么才最有用!”

李思明说话铿锵有调,简直跟说书一样,说到这里,还猛的一停,看向端木莲生,端木莲生看他这一幅说书先生的作派,无奈的蹙着眉,示意他赶紧说。

“阿浅就说了,我只要和她说一句话就行了,这句话就是:若我能娶了她,必定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除了她,别的女人我连一眼都不看。我就说:这话能管用?阿浅说,但凡女人,没几个能挡得住这句话。我就信了,说了,后来,我就从军了,唉,我可算被浅丫头坑进天坑了,如今再怎么玩都不敢往青楼里去,连喝个花酒都不敢!咱再怎么着是堂堂大男人,说句话砸个坑,唉,我就这么把自己给坑了!”

李思明唉声叹气,端木莲生端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眯眼看着李思明,他这是提点他?还是……

浅浅这个二哥,看着粗鲁荒唐,这心眼也一样九曲十八弯!

“阿浅最擅洞察人心,她既知道但凡女人都挡不住这句话,难道当初她没替自己打算过?”

“阿浅年纪那么小,哪会打算这个?”李思明打着呵呵,“对了,常山王妃怀上了,你听说没有?嘿,这可是大喜的事,小高乐坏了,宋太妃高兴的散了不知道多少银子,说是给小孙孙积福。”

端木莲生眉头微蹙又舒开,抿着茶,安闲的听李思明接着往下说。

“姚氏是个贤惠人,一知道怀孕,就张罗着要给小高纳房小妾,高家人丁单薄,子嗣艰难,宋太妃高兴的什么似的,到我家府上,跟我阿娘将姚氏夸了又夸,姚氏当初是我阿娘给掌眼挑的,连带着我阿娘脸上都有光,后来还是小高说了,姚氏还没生下嫡长子,现在抬小妾太早,后来实在没办法,宋太妃就将自己房里一个大丫头,还有姚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一起开脸给小高做了通房。”

李思明八卦的比女人还女人。

端木莲生眼眶微缩又松开,斜睇着李思明突然道:“听说先大长公主曾有意要将阿浅娶回去当孙儿媳妇?”

“啊?噢!哈!这个?有这事?我这人粗,从不留心内宅这些事。”李思明摆着手,端木莲生差点气乐了,从不留心内宅事,那刚才那通不亚于三姑六婆的八卦是谁说的?!

李思明厚着脸皮,只管打呵呵,“喝茶喝茶!凉了没有?来人!换热茶,再拿几碟子点心来!”

端木莲生瞄着他,他在提点他,看样子,浅浅当初果然是大长公主相中的孙媳妇,高家这样的境况,自然不容她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就不能有这个打算,到后来,她嫁了自己……

象她说的,自己这样的人,一双人更是奢望。

她是个聪明人。

可她未必就不想!

端木莲生出神的看着窗外,当初她不是非嫁给自己不可,为什么不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若她得了一双人,又会是什么样?象在沙头镇那么吗?

“咳!”李思明用力犯咳了一声,“你得了起复,以后你忙,阿浅指定也忙,要不,这几天让阿浅回来一趟吧?看看阿娘,阿娘想她想的厉害,当年在家时,我们兄妹三个,阿娘最疼她。”

“好!明天我就送她过来。”端木莲生一口答应。

“对了,刚才我在二门里撞见二姑娘,她象是……有些失态。”端木莲生另找了话题,兼带打听打听李二姑娘生气的原因,这位李二姑娘如今是太子心头之人,他自然要关注些。

“嗯!”李思明重重‘哼’了一声,神情别扭了几别扭,才皱着眉一脸厌恶道:“一帮子通房,我阿爹……柳姨娘也是,都这个年纪了,她是经了官府的贵妾,又生了二姑娘,照理说该清清静静养着,她总是看不下眼那帮通房丫头作耗,今天早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跟几个丫头打起来了,正好二姑娘来,唉!没办法!”

端木莲生一点意外也没有,李老爷和柳姨娘,还有那边院里的污糟事,李思浅早就断断续续讲给他听了,相比于他父亲、他们府上,李老爷和柳姨娘这点事简直不够看。

“父亲这个年纪,也该荣养了。”端木莲生看着李思明,凉凉的说了句。

“谁也跟他说这个话?提都不敢提!”李思明又是一声叹气,他这个阿爹,就是滩烂泥,害不了人恶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