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没看成热闹。

樊楼没有热闹,清远侯府没有热闹,长乡侯府也没有热闹。

小高纳闷,李思明也纳闷,乔家一家门脾气狂爆没脑子,女儿被个大男人压在身下还脱了裙子,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算了?

谁知道,隔天两人就听到乔家姑娘要和清远侯府大爷郑桦结亲的信儿。

小高瞪目结舌,李思明两根眉毛挑的落不下去,张胜一个劲的咋巴嘴:“这叫啥事?那小郎君就是只雏鸡崽儿,娶乔家那丫头……那丫头,好在……”张胜捏着下巴想得远:“那啥,那雏鸡崽也是趴在上头,也木啥事。”

“噗!咳!”小高呛的捶胸顿足,李思明横着张胜,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外翁怎么找了这么个二杆子给他当师傅!

乔娇娇定亲郑桦的事传到李思浅耳朵里,李思浅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太太太神转折了!

李思浅回过神,支着腮想的出神。

樊楼的情形,她听二哥说了,当时她是觉得最好的法子就是一床锦被盖鸡笼,这事乔家肯定肯,她觉得郑桦那个娘,那位林夫人必定不肯。

林夫人背后的枝枝蔓蔓,她听大长公主说起过几句:她是正宗的林家嫡支出身,宁海侯和林相兄弟两个其实是林家旁支,这些年发达了,比林家嫡支更显赫,就成了林氏一族的中心,传说林家嫡支和宁海侯这一支关系不怎么好。

但这位林夫人和宁海侯府、特别是林丞相府上关系却很好,和靖海王府的林王妃更是来往密切。

林夫人嫁进清远侯府没两年就守了寡,这些年守着儿子,清静守节,名声极好。李思浅见过她两面,看样子是个心计手段都不差的。

寡妇的儿子都是命根子,她是清远侯府大太太,又靠着如日中天的林党,不见得会怕已经没了靠山的长乡侯府,她怎么会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中间没有条件、没有交易,她说什么也不相信!

不过,不管有没有条件和交易,也不管是什么条件什么交易,这些都跟李思浅没关系了,只要乔家跟自己家没牵连,她乐得看个热闹。

李思浅也就是好奇之后想看个热闹,另一座深广府邸里,端木莲生神情冷峻,正和大皇子低低说话:“……能让林夫人拿儿子一生幸福做交换的,还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她家那个破爵位!”

大皇子神情怅然,无声的叹了口气,那个文弱的斯文少年他见过很多次,一想到这个良善的有些懦弱的少年要娶京城闻名的母大虫,他这心里满是不忍和叹息。

“她嫁进郑家隔年,郑大就死了,她怀着遗腹子,立足未稳,世子之位落到二房手里,她只能听之任之,前些年她和宁海侯府、林府,甚至我们府上那位,来往极频繁,一年多前,却突然几乎断了往来,这往来只所以断,只怕是人家不肯帮她续她的念想。”

端木莲生语调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大皇子看着他,目光复杂。

这些年他攻城掠地忙成那样,可这京城、林家、这个府上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明白,他还说他没什么想法!

“她要替儿子拿回清远侯的爵位,就得用嫡长嫡孙才是正统,才得承继的理由,可林党打的却是废嫡立贤的主意,为了她这么点事,林贵妃和林相怎么肯自乱阵脚、自打耳光?好在她看明白了,知道从太子党身上下手,看着吧,清远侯府这世子之争一起,必定要引出立嫡立贤这件大事,你得小心些,到时候再躲就来不及了,现在就得想办法远远避开。”

端木莲生这话说的大皇子神情懔然,三个皇子,两大势力,每回两家较劲,他都是池鱼,九成九的时候都是较劲的两家没事,他这只池鱼倒大霉!

“我这就上折子回南边军中!”大皇子重重捶了下矮几。

“不妥!第一,南边如今那点零星小战,用不着你回去。”端木莲生斜了他一眼,他大哥这个结义兄弟,心眼实在太少。“第二,你这会儿上折子要去南边,当心官家想多了,万一再有人进言,说你这是怕离南边久了,兵权旁落……这就是大事了;第三,真要远在南边,万一被人中伤,等你知道的时候早就晚了。”

大皇子皱眉了。

“你好些年没生病了吧?今年时气不好,该生病还是要生病的。”端木莲生表情严肃。

大皇子从眼皮上面瞄着端木莲生,他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敢情又是病遁!

乔娇娇订亲郑桦的信儿让李思汶又是庆幸又是愤恨,庆幸的总算不用担心那只母老虎祸害她了,愤恨的事,郑家大郎那么好一位少年郎,竟被那只母老虎霸占了!

她明明感觉到郑家大爷对她很在意思!他原本是她的!

李思汶咬着手绢恨了一整天,才勉勉强强备了份贺礼,让人给郑桔送去,又约了日子一起去撷秀坊取衣服。

郑桔在撷秀坊门口下了车,李思汶蹙眉打量着她,明明头光衣靓,怎么看着就是有一股蓬头垢面很狼狈的感觉呢?

“你象是……累着了?也是,你大哥结了这么好一门贵亲,家里是要忙乱好一阵子,忘了恭喜你了!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李思汶这声道贺真心实意。

没想到郑桔柳眉倒竖,气的一张脸煞白,手指点在李思汶脸上,嘴唇抖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什么意思?我是坑过你还是害过你?你这么落石下井看笑话?想看我的笑话?你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瞎了眼蒙了心了!呸!”

郑桔猛转身旋的裙子几乎飞成一把张开的伞,两步冲上车,一迭连声的吩咐:“回去!什么东西!呸!真让人恶心!”

李思汶被骂的呆若木鸡。

乔娇娇名虫有主,田太太松了半口气,这一关是过了,得赶紧给老二定门亲事,还有浅姐儿,这两桩亲事一天不定下来,她这心就一天不得安宁,连做梦都怕,万一他真把儿子女儿卖了……

田太太托了大长公主和宋太妃,出来直奔姚府,又托了柳夫人,再奔宋府托邵夫人帮着留心合适的人家。

田太太虽然半个字没敢提乔家提亲这件事,可含含糊糊一说李老爷也在留心儿子女儿亲事,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得了托付,都赶紧挨个扒拉认识的那些合适人家。

没两天,邵夫人还真扒拉出了一个来,是她娘家远房侄女儿,父亲是五品官,如今在江浙外任,姑娘性格脾气家教都极好,田太太偷偷相看了两三回,又将姑娘家诸人偷看了一遍、打听了一遍,甚是满意,隔天,邵夫人就代表田太太到邵家探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