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为了那样的一个人放弃永安?!”武志明完全无法相信。
武道将桌子上的文件阖上:“不是我放弃永安。是它已经不可能再往前走了。”
永安集团从一开始,就是借助武将军无形中的力量发展起来的,根基不稳,许多旧事都难以说清。一旦武将军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有人想起来翻旧账,永安必死无疑。
“我会把丰镇的生意和下面的人交接清楚……”
武志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事到如今,他反而冷静下来。
“你要想清楚,你一旦决定离开公司,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武道微微侧过头看自己的父亲,神情冷漠。
他没有说话,意思非常明确:武志明的机会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武志明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喃喃道:“你们母子两个……你们两个……都一样……”
就在两天前,史敏向武志明提出离婚,并且不要一分钱,净身出户。
这件事给武志明的打击很大,并且他怎么也想不通,史敏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才会提出在这个年纪离婚?他就要年过百半,人生走过大半,任何伤害于他都是伤筋动骨。
武道看着这张与自己长相分外相似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心软:“其实……”
忽然,他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这是在永安内部用的号码,知道的人不多,一般只有他的属下会打。
武道本不打算理会,但是瞥了一眼,却发现上面显示的号码很陌生,他鬼使神差地放下话头,将电话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焦急:“喂,您好,请问是武先生吗?我是常跃的朋友丰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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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权贵出行都是浩浩荡荡,常跃自重生以来,没想到也能享受一番这样的待遇。
他在北京交下不少狐朋狗友,在他回丰镇的时候,相约一起来送。好几辆豪车相随,显得分外引人注目,而就在几个月前,他来北京的时候还只是和荣凡两个人,风尘仆仆,举目无亲。
现在他回的时候,身上不单有天胶9810的傲人战绩,更是收获了不少基金认购合同,有近一个亿。
不过这次,荣凡没有和他一起回丰镇。
这也是常跃的主意,现在胖哥和他老婆已经在北京安定下来,荣凡再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儿。正好人在北京消息灵通,需要有人维系人脉,将荣凡留下打理北京的事情,也算培养他独立工作的能力。
常跃在天胶9810上逼空成功,高位平仓,足足收获了两个亿的利润,虽然这部分的利润归属于芦安化纤。但是此事一经公告,st芦安就凭借这次的重大利好,股价连续涨停,给他带来了无比丰厚的收益。
再加上有了流动资金,芦安一旦恢复生产,st的帽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摘掉,还有北京当地政府的政策扶持,常跃在芦安化纤上的股份只会连续升值。
而基金中剩下的那部分钱,他炒作天胶9810的时候,曾嘱咐简良东在低位建仓。
因为望江基金的钱在天胶9810的炒作中,买卖价格掐得最准,因此利润最丰厚,足足翻了两倍,赚了两千多万。
让人咋舌。
到目前为止,从常跃手里经过的钱,无一不是赚得人目瞪口呆。跟风送钱给他来的人数不胜数,他算是彻底摆脱了缺钱的困境。
但是临上飞机前,丰鹤却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哎,兄弟我说你这……我觉得我这么说是不太合适,但你就要走了,有话总要当面说才行。”
常跃挑眉:“你说。”
丰鹤吞吞吐吐了半天,原来意思是自己认购望江基金的钱,收益颇丰,他很高兴,但是并不想继续参与了。丰鹤想要等他认购的基金产品到期之后,尽快赎回。
常跃一笑:“我当什么事儿呢,你提前赎也行,反正合同写得也是不清不楚的。”
但他给了这个回答,丰鹤却并没有放松。
他皱着两道粗粗的眉毛,难得一副苦大仇深地模样,望着常跃:“哥还是劝你,凡事不能靠运气……你这个玩儿法,太危险了。”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包括那些西装革履,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钱,热情地往常跃手里塞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常跃这种违背常理的操作手法,虽然算不上违法犯罪,但是却会触怒权力部门。他这次没有被处罚,是因为运气好,而且他算准了在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清情势的情况下,交易所会有迟疑。
但是这只是一时的小聪明,长此以往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处罚。
到那个时候,认购基金的人不会有事,遭殃的只会是常跃。
丰鹤急于将钱赎回,是因为他背地里的动作被老婆发现了,昨天跪了一晚上电脑键盘,但是这些话他早想对常跃说:
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赔上后半生,不值得。
常跃侧着脸,将他絮絮叨叨的话听了一遍,神情一直是笑着的。
听完,他回答说:“谢谢大哥,这话我记住了。”
丰鹤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按说常跃的回答是不错,态度比他想象的好多了,可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你可别敷衍我,我不是在开玩笑。”
常跃展颜一笑:“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丰鹤叹了口气,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敷衍自己了:“行了行了,你这样……算了,以后我在这儿帮你盯着点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你。”
以丰鹤在北京城里的人脉,这个保证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分量,只要常跃不出大的幺蛾子,基本就算是被保驾护航了。
常跃道了声谢,正巧叶至哲过来叫他。
“阿跃,该走了。”
常跃示意他先登机,叶至哲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步三回头,一张好看的脸不住地回头看他,生怕常跃耍了他一把,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秦扬那王八蛋倒是没这个心。
他大步走在叶至哲前面,甚至连个包都没拎,只带钱和身份证,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看上去对这座生养他的城市毫无留恋。
常跃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人的模样笑。
想他在北京留下了荣凡,回的时候竟然也能有人搭伴。
“对了……哥还有一个问题问你。”丰鹤在他旁边说,“你是不是和永安集团的人,有什么关系?”
常跃:“什么情况?”
他和武道的关系一直从未张扬过,而且武道本身退伍不久,和永安集团的关系也谈不上多深。就算有传言,应该也是他和武道的传言,而不是他和永安。
丰鹤:“我前几天听人说,永安集团的那个董事长,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但是有人要给他介绍,他态度却马上变了,有点儿不对劲。”
永安集团董事长,常跃心里想了一下,那估计就是武道的爹了。
“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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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啊阿跃,我还是有点儿害怕。”叶至哲跟在常跃旁边,惨白着一张脸。
他是第一次坐飞机,紧张一点儿常跃可以理解,但紧张成这样却很少见。他忍不住打趣叶至哲,却这小孩儿给吓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魂不守舍。
已经下了飞机,但是叶至哲的模样依然没有好转,常跃停下脚步让他缓了一会儿。
叶至哲紧紧地拽住背包带:“我、我还是先去上个厕所,我实在……”
常跃示意他先去。
秦扬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人影都没见着。不过常跃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早把公司的地址写给了秦扬,应该不会走散。
“我去车来的地方等你。”常跃对叶至哲说。
简良东叫了车来接他们三个,少了秦扬,正好坐得宽敞一点儿,他还乐得高兴呢!
常跃拖着箱子,走出机场。
丰镇市的建设已经不错了,但这个时候机场外面仍是一片荒芜,人烟稀少。最近的一条街道上,零零散散地停着几辆车,都是来接人的,除此之外只有稀疏的树木与路灯。
常跃将箱子立起来,靠在路灯边,刚摸出烟盒,电话响了。
简良东的声音在电话里时断时续,噪音太大,人声听起来模糊不清。
“……我这儿出了点儿问题……车……我已经……去接你……”常跃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出声问什么,电话突然挂了。
常跃环顾四周,背靠在路灯上,一手拢着打火机,低头叼着烟凑上去,这才将烟点着。
晚上九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荒芜的机场周边,冷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
常跃眯起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就在路的尽头,有一辆车驶来,模样长得和简良东之前在电话里描述的差不多。
车果然停在常跃面前,他看了一眼车牌,觉得不对劲,这是一辆外省牌照的车。
“是常总吗?”司机探出头来,“良东半路上不舒服,我把他送到医院去了,他叫我先来接人。”
司机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和打扮都是普普通通,看不出什么端倪。
常跃笑了一下,却没有要上车的样子:“他怎么不舒服?严重吗?”
司机下车来:“他肚子不太舒服,不严重。来,我帮您提东西吧。”
说着,那司机一只手就把常跃双手拎都沉甸甸的箱子举起来,塞进了后备箱。
然而常跃依然站在原地没动,嘴上说:“那谢谢了,我朋友去卫生间了,我去叫他过来。”
“别呀。”司机拉住他的胳膊,“走散了怎么办?您还是先上车吧,在车上等。”
常跃往汽车后座看了一眼,车窗玻璃上贴了膜,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他不动声色地甩脱那人的手,将烟掐熄:“还是去看看吧,小孩儿去了有一阵了,我不放心。东西都放你车上了,我马上就回来。”
司机有些犹豫了,他条件反射般的往汽车后座上看了一眼,仿佛想要寻求什么指示。
常跃目光一闪——
后座上有人。
他轻轻地笑了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他笑眯眯地伸手拍那司机的胳膊,就要回机场,司机还在迟疑。
而就在这个时候!
他身后忽然有人大声叫他:“阿跃!我们走吧,我……”
常跃猛地转头,只见叶至哲正从机场里快步走来,显然是恢复好了。见人来了,司机一把抓住他的手,力气很大:“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常总我们就上车吧?”
别过来!
常跃冲叶至哲打手势,他神色异常严厉,氛围十分紧张,一下子就把叶至哲吓住了,愣在原地,不知进退。
轻轻的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常跃听见有人从车上下来,他心知时间不多了,但依然十分冷静地冲叶至哲做口型。
那口型在关键时刻谁都听得懂,尽管隔得老远,连声音都传不过去,但是却仿佛惊雷般响在叶至哲耳边:
跑!快跑!
叶至哲一下子就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一瞬间他是想跑的,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几乎就要完全支配他的躯体,让他撒腿狂奔。
但是仅仅就在原地愣了一秒,他就飞快得往常跃那里冲去。好歹也是个年轻小伙子,体质差了点儿,但爆发力也不会太差:“你们要干什么!”
而就在常跃冲叶至哲打手势的时候,那司机一下子就变脸了,表情变得凶狠起来。
他和后座上下来的人一起将常跃按住,将他往车门里塞。三个男人动作和力气都奇大无比,就常跃的感觉,几乎可以与武道的力气不相上下。
而他根本懒得去做无谓的挣扎,只冲叶至哲吼了一句:“别冒傻气,去找人!”
汽车门被撞上,外面的三个男人统一一手插在口袋里,接着朝叶至哲跑去。
叶至哲愣了一下,接着,他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朝机场里跑去!
机场里是安全的,他们不会追过来……
不能让他们抓到自己。
决不能。
他还要去救常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