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刑天伐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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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

无咎独自坐着。

见到原界的各位高人之后,彼此叙谈了一个时辰。双方就玄鲲境的现状、神族的动向,以及来日的打算,说出各自的想法。他却懒得啰嗦,借口累了,由虞青子帮他安顿住所,总算能够清静片刻。

而一人独处的时候,又思绪纷乱。

此时的玄鲲境内,聚集着两万多人。其中有二十多位天仙,七八十位飞仙,六千地仙,以及一万四千名晚辈弟子。且就地休整,再伺机西去,或能穿越玄鲲、白凤、赤蛟、青龙四郡,而最后抵达玉神殿。届时不管玉虚子是否现身,只要找到天书,弄清元会量劫的真相,说不定便能找到一条出路。

也就是说,原界家族尚存一线生机。

而愈是如此紧要的关头,愈是要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否则铸成大祸、覆水难收,谁也救不了原界家族。

却不想玉真人突然回来了,而且成了原界家族的恩人。

那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他的出现,使得波诡云谲的形势徒增几分变数……

“砰——”

无咎烦乱莫名,抓出一坛酒放在身旁。陶制的酒坛触地,发出一声轻响。他低头一瞥,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他的身下并非冰冷的石头,而是一方木榻,上面铺着兽皮褥子,还摆放着一个木几,在黑暗寒冷的山洞之中显得极为的奢华。

这是龙鹊收藏的古物,被冰灵儿据为己有,却不想被她派上用场,布设了一个安逸舒适、且又奢华的洞府。

唉,自从韦尚死了之后,那丫头像是变了个人……

无咎打开酒坛,灌了口酒。

酒水入口寡淡,再也没了从前的味道。数十年来,也算是饮遍了天下的美酒。最值得回味还是西泠湖的老酒,与部洲的苦艾酒。尤其是苦艾酒,那种五味杂陈的纠结,以及酣畅淋漓的释放,至今叫人念念不忘。而即使手里拿的是苦艾酒,又能否品尝出曾经的味道?

俱往矣!

便如当年的感悟,之所以嗜酒,无非图个乐趣,当酒水入口的刹那,品尝的是情怀,是寂寞,还有红尘的无奈,与岁月的沧桑!

唉,何时方能返回神洲?

又想远了!

强敌环伺,且顾眼前。

玉真人既然返回,不管他暗藏祸心,或另有歹意,暂且由他便是。至少他熟知各郡的虚实,与前往玉神殿的路径。

又灌了口酒,无咎放下酒坛,拂袖挥手,面前多了一堆戒子。

此前的燕谷之战,虽然惊心动魄、煞费周折,却也生擒了毕节、宇毒,毁了昆敖的肉身,杀了众多神族高手,可谓是收获匪浅。怎奈诸事缠身,无暇他顾,今日难得空闲,且查看一二。

而堆放的戒子,足有数百之多。

无咎凝神辨认着戒子中的物品,然后将晶石、丹药、法宝、玉简、杂物分类存放。忙碌了几个时辰之后,他手中只剩下两个戒子与四位玉简。

两个戒子,分别来自支邪与宇毒。两位长老的毕生所藏,极为可观。不过,他所关注的并非宝物,而是四枚玉简。

其中的两位玉简,乃是图简。一个是九郡的坤舆图,拓印着九郡各城、各谷的具体所在。另外一个与其相仿,却是冰雪覆盖之后地理地貌。倘若两者对照参详,便可轻易前往九郡各地而再也不会弄错方向。

另外两枚玉简,拓印着功法口诀,或是经文,分别叫作《九经之鼎》,与《九经之遁》。

这是《玉神九经》的两篇经文。

所谓的《玉神九经》,分别是神、术、法、丹、兵、刑、遁、鼎、器九篇经文。其神篇,为炼神、化神,与炼虚合道的法门;法篇,术法变通之道;丹篇,为炼丹之道;兵篇,符阵之法;刑篇,杀伐之道;遁篇,各种遁法;鼎篇,乃是入门功法;器篇,炼器之道。而术篇,则为法术。

此前已得到《九经之术》与《九经之器》,今日又道《九经之鼎》与《九经之遁》,也就是九经的鼎篇与遁篇。入门功法倒也罢了,遁法倒是要琢磨、琢磨。

无咎举起玉简,凝神贯注。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修仙者的遁法,皆源自五行变化,并随着修为的提升,神通变化不同。而论其高深精妙,远远比不上《九星诀》。不过,其中一门法术却极为不俗,唯有天仙高人方能修炼。当施法之际,借助法力逆转,与虚空禁制,可隐去身形,瞬息横移千丈,有乾坤颠倒之奇。而法术的名称,便是乾坤颠倒术。嗯,像不像是自家的闪遁术,是不是记忆犹新?没错,它正是几位神族长老曾经施展的逃遁法术,却更加的神奇高明,堪称保命的绝招。他曾因此而耿耿于怀,亟待弄清究竟,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转瞬之间,三日过去。

无咎放下玉简,舒展腰身,缓了口气,双眸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乾坤颠倒之术,不难修炼。稍加参悟,便已掌握诀窍。可见万法归宗,一通百通。难以琢磨的是人心,与这大乱之世……

无咎稍作歇息,收起玉简,翻手抓出一物,闪烁的金光与森然的杀气顿时笼罩四方。

一把金斧,两尺大小,五寸的把柄,尺五的斧身,通体为紫金打造,并嵌满符文,显得极为不凡。且入手沉重,怕不有万斤的分量。三寸厚的背上,刻着两个古体字符,刑天。

这正是刑天的金斧。

杀了刑天之后,金斧便成了他无先生的宝物,却无暇祭炼,始终施展不出它真正的威力。

无咎掂量着金斧,爱不释手,随即催动凝神查看,一股迅猛的威势倏然冲入识海。他急忙收敛心神,加持法力。隐约听得“咯喇”一声,乃是禁制破碎的动静,随即一段字符若隐若现:乾失其势,坤必乱之;坤失其势,刑天伐之……

祭炼与驱使的口诀?

这把金斧的名称,便是刑天?

岂非是说,曾经有个神族的高手,得到金斧之后,感念天缘眷顾,遂改名刑天?而死去的刑天,他原来又叫什么?

管他呢,从今往后,刑天斧,归本先生所有。

无咎记下百多个字符,放下金斧,忖思片刻,抬手打出几道法诀。面前的金斧,离地悬起。他张嘴喷出一口精血,顺势伸手划动。鲜红的精血化作符阵,倏然没入金斧之中。

与之刹那,金芒闪烁,凌厉的杀气横溢而去,紧接着“砰、砰”闷响传来,封堵洞口的禁制崩碎……

无咎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金斧。而耀眼的光芒,依然闪烁不休。随之一股无穷的战意,充斥心头,还有阵阵狂躁的杀机,令人只想昂首咆哮、冲天而去。

“哼!”

无咎暗哼一声,手上一顿,法力狂涌,更为霸道的法力霍然笼罩金斧。闪烁的光芒,瞬即消失……

便于此时,有人唤道——

“无咎……”

“嗯!”

无咎答应一声,兀自端详着手中的金斧。

想不到这把刑天斧,如此凶狂,一旦把持不住,便会遭到杀机反噬。而如今落到本先生的手中,便要它乖乖的任由驱使。

无咎收起金斧,往外走去。

洞门的禁制已然崩碎,内外畅通,却只闻人声,不见其人。

门外又是一个洞室,十余丈方圆的所在,很是宽敞明亮,并摆放着木器、玉器等物,还有一个白衣女子,低头坐在一张紫木榻上。

“灵儿……”

“你在静修,缘何闹出这般大的声响?”

“祭炼法宝而已,你这是……”

禁制崩碎的声响,惊动了冰灵儿。她察觉无咎走到身后,示意道:“好看么……”她一手拿着银针,一手拿着丝帕。洁白的丝帕上,绣着一朵火红的雪莲花。

“你在绣花?”

且不说曾经的顽皮淘气,一位白衣仙子竟然在绣花?尤其她恬静的神态,轻柔的话语,俨然便是凡俗间的淑女,却又更添几分清丽脱俗的韵致。

“郑家妹子送我的针线,闲来无事,学作女红,这雪莲花儿好看么?”

冰灵儿昂起小脸,神色期待。

“好看!”

无咎点了点头。

冰灵儿嫣然一笑,双眸清澈无波。她继续穿针走线,绣着她的雪莲花。

无咎的心头微微一疼,禁不住伸出手,他很想抚摸她瘦削的肩头,或者安慰几句,却欲言又止,默默转身离开。

凡俗间的女儿,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够远离血腥,无忧无虑的绣着花儿……

不远之外,另有一个洞口。

穿过洞口的禁制,是个石厅般的洞穴,外接玄鲲境,内侧开凿了四间洞府,分别是他与冰灵儿、万圣子、鬼赤,还有丰亨子的居所。

嗯,他又多了一个伙伴,正是丰亨子。

那位原界至尊、天仙高人,死里逃生之后,伤势难以恢复,且每况愈下。而他并未沮丧,或是颓废,只求跟着无咎老弟,能够彼此相处几日。此外,他的族人弟子已尽数道陨。上古丰家,仅剩他一个人。为了原界的存亡,他已倾其所有。

无咎站在洞穴中,左右张望。而他正想前去拜访丰亨子,洞外突然有人呼唤——

“无咎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