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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人影,从远处飞来,稍作盘旋,随着风雪飘落而下。
人在冰丘之上,凝神远望。不消片刻,他的周身已笼罩了一层白雪。而飞雪如旧,浑天一色。他无奈摇头,轻声自语——
“找不到雷罡谷啊……”
他尚自疑惑,神识之中有人回应——
“是否已抵达天元峡?”
“天元峡,又在何处?”
“……”
“缘何不出声了,说啊——”
“天元峡位于玄鲲郡的南端,寻至彼处,转西万里,循着雷声而去,便可找到雷罡谷……”
“我知道啊,关键是我找不到天元峡……”
“……”
“冷关?”
“唉,公孙无咎……”
“不客气,喊我无咎便是。”
、
“……”
神识中,又没声了。
而无咎犹在耐心等待,等待着有人给他指路。
离开玄鲲境的时候,虞青子与卢宗为他独自深入险地,劝他带着几个帮手而以防不测,却被他一口回绝。因为他并非一个人,他的魔剑中带着一位同伴呢。
冷关。
那是一位玄鲲境的天仙高人,东夷城之战,被生擒活捉,失去肉身,又目睹同伴惨死之后,终于让他有了求生的念头。却要听从某人的吩咐,从而换取一条性命。
不过,某人竟然要盗取雷石?
雷石为玄鲲郡特有的宝物,戒备森严。怎奈阻拦不得,暂且由他。而他冷关已指明了具体的地点,谁料对方寻找数日,莫说藏有雷石的雷罡谷,便是天元峡也没有找到。
“你……不应该啊……”
冷关沉默片刻,再次出声道:“即使筑基小辈,依着我的指点,亦能轻松找到地方,而你却……”
无咎东张西望,无奈道:“你所说的天元峡,又在哪里呢?”
“若真如此,我也无计可施,又不能现身指路,你岂肯放我出来……”
“现身指路?”
无咎歪着脑袋,稍作迟疑,挥袖轻甩,一道金色的人影凭空而出。
却听惊讶声起——
“你……你真的放了我……”
金色的人影,呈现出老者的模样,正是冷关的元神之体。而他突然获释,始料不及,东张西望,再次惊讶失声——
“这……这是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茫茫的雪原无边无际。虽有突起的冰丘,或山峰,却更添几分荒凉。而头顶之上,风雪漫天。
“这是玄鲲郡南端……”
“这不是……”
“你遭擒之后,大雨变成大雪。时至今日,风雪昼夜不歇。玉神界的东西南北,无不变成了冰天雪地。”
“原来如此……”
冷关恍然大悟,犹自悬空飘着,瞪着双眼,难以置信的模样。
又听道——
“机会难得,你何不逃了?”
“啊……不、不……”
冷关蓦然一惊,急忙落下身形。他虽然毁了肉身,境界大跌,却依然有着天仙二、三层修为,此时被淡淡的金芒罩着元神之体,带着窘迫的神色连连摇头道——
“有言在先,岂能出尔反尔……”
无咎稍稍催动法力,身上的落雪随风散去。他微微一笑,道:“帮我找到雷石,你便离去!”
这个冷关未必坦诚守信,却是个明白人。仅凭元神之体,他根本不是某人的对手,与其冒险一搏,倒不如老老实实求条活路。
“嗯、嗯,一言为定!”
冷关拱手称是,转身凝神远眺,又忍不住摇头道——
“哎呀,风雪覆盖,致使地理地貌大变,莫说是你一个域外之人,便是我也两眼陌生……”
“如你所说,此行注定徒劳?”
“莫急、莫急……”
冷关急忙摆手,分说道:“地理地貌虽然大变,而原有的高山尚在。只要辨认一处,由此找到天元峡不难,请容我查看——”
找不到天元峡与雷罡谷,便找不到雷石。而找不到雷石,他休想摆脱困境。故而,他要竭力帮着某人达成所愿。
无咎不急,默默等候。
冷关远眺之际,凝神忖思——
“数百里外有座冰丘,像是黑玄山……而黑玄山高达数百丈,不该如此低矮……千里之外,有道冰峰,极为仿佛……”
便如所说,玉神界的地理地貌大变,即使持有图简,也弄不清楚置身所在。而冷关并非来自域外,他是土生土长的玄鲲郡人氏,如今他只能将最后的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而他也果然不负期待,片刻之后,欣喜出声——
“且看,两千里外有道山峰,应为南梁峰的主峰无异。而天元峡便在近处,你我位于东北……”
无咎看不明白,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却抬手一挥,果断道:“带路——”
两道人影,直奔西南飞去。
须臾,前方出现一道山峰,高达数百丈,四周另有冰丘、冰峰错落。
两人放慢去势。
冷关稍加辨认,继续往前。
百里之外,雪原突然沉降,使得宽阔平坦的所在,多了一条长长的沟堑。
“这便是天元峡,且就此西行——”
冷关出声示意,转向右行。
无咎紧随其后,不忘低头一瞥。
果不其然,散开神识看去,一道深深的峡谷掩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
夜色,渐渐降临。
黑暗之中,一实一虚两道人影飞遁而去。凝实的人影,来自无咎;虚幻闪烁的人影,乃是冷关的元神之体。两人借助风雪的遮掩,彻夜赶路不停……
不知不觉,黑暗褪尽;
混沌天地,依然如昨。
尚在疾行中的冷关,突然放慢去势,然后回头示意,神色中略显倦态。
他的元神之体刚刚摆脱了魔剑的束缚,便长途跋涉,极为消耗法力,难免有些疲惫。
无咎跟着停下,抬眼张望。
数百里外的雪原之上,错落着大大小小的冰丘、雪岭、山峰。而便在那雪岭与冰峰之间,有片低洼之地,俨然一处雪谷,见不到飞禽走兽,也见不到人影,与一路的荒凉景象没有什么两样。
却听冷关传音道——
“那冰雪之下,便是雷罡谷……”
“哦,有无差错?”
“我已进出雷罡谷无数回,绝无差错,不过……”
冷关看向无咎,接着说道:“雷罡谷,非比寻常之地。虽有大雪封山,却怕是戒备森严。你能否夺得雷石,全凭天意。”
“你要离去?”
无咎诧异道。
冷关脸色微变,急道:“公孙无咎,我将你带到此处,已冒了天大凶险,请兑现诺言!”
“不,我是说……”
无咎摇了摇头,道:“既然此地戒备森严,难以靠近,你便不能带我一程,潜入雷罡谷。还有啊……”
“哼,我若现身,与找死何异?你凭借禁牌,又有路径在手,混入雷罡谷便是……”
冷关以为某人要反悔,禁不住面带怒容。
无咎却摊开双手,无辜道:“我并非强你所难,而是我没有禁牌,也不知路径……”
“你交还的乾坤戒中,并无禁牌,难道不是被你据为己有?”
“哦……”
无咎抢了冷关的乾坤戒,为了安抚对方,早已物归原主,却留下一堆玉简。而他关注的只是震元珠的炼制之法,并非在意什么禁牌。或者说他抢的东西太多,根本无暇一一查看。
“冷道友,稍安勿躁啊!”
无咎的手上多了一把戒子。
冷关不敢擅自离去,只能站在几丈之外。他此时的心绪,便如风雪般的凌乱。
而转瞬之间,无咎收起戒子,举起两枚玉简,脸上露出笑容——
“嘿,我当是无用之物,谁料竟是禁牌,还有雷罡谷的图简……”
“公孙无咎,望你言而有信……”
冷关担心自家的性命安危,忍不住再次出声。而他话音未落,某人摆了摆手——
“多谢指路,去吧!”
这便让他走了?
冷关微微一怔,慢慢后退。
某人并未阻拦,兀自看着手中的图简,自言自语道:“全凭天意?本先生不信宿命,也不信天意………”
冷关悄悄松了口气,闪身飞遁远去。
无咎抬眼一瞥,暗暗摇头。
百里外山谷中,有禁制阵法存在。可见冷关没说瞎话,否则他休想活着离去。
无咎收起禁牌与玉简,就着风势踏空盘旋。随着光芒闪烁,他缓缓站定,已变成一位粗布长袍的老者,五官相貌竟然与冷关相差仿佛,唯独两个眸子没变,依然深邃如潭而精光闪烁。
他的易容术能够模仿神族修士的相貌,却改变不了眼珠子的色彩。可见法术也并非尽善尽美,又何来无所不能的仙人?
无咎低头打量,不慌不忙的踏空而行。
片刻之后,一道道的雪岭、冰峰近在眼前。
越过雪岭、冰峰,便是大片的雪谷,足有百里方圆,在呼啸的风雪之中显得异常的寂静。
无咎围绕着雪谷盘旋了一圈,往下落去。
转瞬之间,人影没入积雪之中。继续往下,乃是厚厚的寒冰。百五十丈之后,已抵达谷底。就此散开神识看去,到处都是鱼虾或是鸟兽的尸骸。而曾经微弱的禁制法力,变得愈发的清晰。
无咎施展遁法,循着谷底往前。
而厚厚的寒冰却在千丈远处裂开一道缝隙,使得他的身形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再去不多远,有峭壁挡路,还有一个洞口,出现在裂缝的尽头。却依然不见人影,唯独洞口幽暗而深浅莫测。
记得冷关说过,此地有雷声。未及问他,雷声何在?
无咎稍作打量,心存疑惑。转眼的工夫,抵近洞口,他抓出一块禁牌划去,却没有丝毫动静。他尚自诧异,突然传来一声叱呵——
“来人止步——”
与之刹那,洞内涌出几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