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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迢迢而来,一头扎入陷阱?
看着阵外的白衣女子,无咎与万圣子、鬼丘面面相觑。
月仙子?
不是她,又是谁。
白衣女子,正是月仙子,与当年客栈所见,同样的美艳无双,同样的高深莫测。尤其那一句“你可知罪”,透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即便隔着阵法,也让人有些自惭形秽而不敢稍加辩驳。
不过,从她的话语中获悉,她早已料定,某人要攻打阚鸾谷。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在山庄的四周布设了阵法,只要入侵之敌靠近半步,便注定要踏入陷阱之中。至于戒备森严的天禁岛,她以为某人不敢以卵击石。谁想对方不再是人单势弱,竟然纠集了鬼妖二族,而一举攻克了天禁岛,并生擒活捉了尾介子。她诧异之余,索性置之不理。她要结网以待,只等某人乖乖送上门来。
果不其然,双方再次见面,费尽周折,很不容易……
无咎错愕片刻,猛然挺起胸膛,怒声叱道:“臭女人,你为何要抓了冰灵儿,她是死是活,今在何处,快快给我交人,如若不然……”
他舒展臂膀,已是撼天神弓在手。
他最怕的便是阵法,却顾不得许多。既然引出了月仙子,务必要救出冰灵儿。至于个人安危,早已被他抛在脑后。
万圣子与鬼丘,也回过神来,相互换了个眼色,随即后退几步,双双摆出硬拼的架势。
这三位不傻,都是人精,如今却身陷重围,尤其是中了一个女子的圈套,各自心头的憋屈可想而知。
阵外之外,月仙子的脸色微微一沉。
当面被骂作臭女人,对这位超凡绝世的仙子来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而她虽然动怒,却忽而淡淡一笑——
“哦,我为何要抓冰灵儿呢?”
“我呸!”
无咎恨恨啐了一口,胸口一阵起伏。少顷,他伸手指着阵外的白衣人影,咬牙切齿道:“你敢不认账……”
“噗——”
月仙子竟抬手掩唇而噗嗤一乐,她绝世的容颜,摇曳的身姿,宛如花蕊怒放,煞是魅惑动人。旋即轻抚长袖,她又微微一笑——
“你空口无凭,我为何要任你栽赃嫁祸呢?”
无咎喜欢美人,此时却两眼发黑,只想着冲出阵外,狠狠射出夺命一箭。什么不打女人,他要开戒了!
“臭女人,冰灵儿遇难之时,于碧水山庄后院的秋千上,留下了你的大名。你敢抵赖……”
“即使我抓了冰灵儿,与你何干?”
月仙子,依旧是浅笑盈盈。
“她……她是我的女人!”
无咎稍稍迟疑,脱口而出。他始终不愿说出这句话,因为冰灵儿与紫烟,乃是迥然不同的两个女子,难以相提并论,不过他却忘了,儿女私情随缘而生,由不得稍有疏忽,否则缘散情了,或将抱憾一生。
“哦,你的好色之名,并非虚传!”
月仙子的话语中,透着嘲讽之意。
“我是否好色,关你屁事。这世间若无男女情爱、繁衍传承,怎会有你月仙子?”
无咎是怒火难耐,只管痛骂道:“我的灵儿呢,快快交人——”
月仙子的脸色又是微微一沉,啐道:“粗鄙之徒……”
“臭女人,你敢不交出灵儿,我便将龙鹊与尾介子,抽魂炼魄、熬油点灯!”
无咎的眼光中闪烁着杀气,扬声又道:“你若不信,便询问夫道子,四年前的金吒峰,龙鹊是不是被我生擒活捉。而一个月前的天禁岛,尾介子发出传音符后,又是否遭致同样的下场!”
他话到此处,盯着月仙子身旁的几道人影,继续叫嚷道:“夫道子,上回被你逃脱,运数到头了,我此番必然打断你的双腿。季栾、道崖,还有一位,想必便是娄宫祭司吧,奉劝诸位不要听从一个臭女人的摆布,否则死到临头倒也罢了,却要丢尽男人的脸面!”
“无咎,你生擒龙鹊、尾介子,只为交换人质,真是阴险毒辣!”
万圣子恍然大悟,鬼丘跟着附和——
“倒有先见之明……”
阵法外,头顶铁簪的夫道子,依然还是书生的模样,却一脸的阴霾之色。他左右的三位同伴,也是少言寡语的模样。
“你……”
月仙子始料不及,看向夫道子。
夫道子点了点头,郁闷道:“龙鹊下落不明,十之八九如他所说。而尾介子,实出所料……”
月仙子微微皱眉,转而看向阵法中那个有恃无恐的人影。
“无咎,两位祭司何在?”
“灵儿何在?”
“一个隐秘的山谷中,她安然无恙!”
“所言属实?山谷位于何方?”
“一个活着的冰灵儿,方能叫你有所顾忌。至于她所在的山谷,恕难奉告。而你若是归顺玉神殿,立誓效忠,我便让你二人团聚,如何呀?”
月仙子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我已略表诚意,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呢?”
无咎则是悄悄松了口气。
月仙子的话,虽然不尽不实,却也印证了此前的猜测,就是灵儿还活着。
“两位祭司,毁了肉身,被我囚禁了元神,此时便在我的魔剑之中。”
“哦,我如何信你?”
“哼,在见到灵儿之前,我又如何信你?”
“你先行放了一人,足以表明所言不虚!”
“你且交出灵儿,让我知道你人性尚存!”
“冰灵儿不在此地啊……”
“她在何处……”
“你跟我走一趟原界,便可与她相见……”
“她在卢洲原界……”
“谁知道呢……”
两人隔着阵法,讨价还价,却更像是唇枪舌剑,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倘若我放了一人,你能否回我三句话?”
“只要不提冰灵儿,我如你所愿!”
“天禁岛的阵法,有何用处,所谓的五元通天,是阵法之名,还是另有解读……”
“已然问了三句!”
“好吧,只求五元通天的释义!”
“你言而有信?”
“当然!”
“嗯,天禁岛的阵法,取六合之意,聚五元之气,沟通天地之机!”
“没了?”
“是啊!”
“你只回了一句话……”
“你之所问,旨趣相同,我一并答了,亦未尝不可。修道之人,谁不吞吐五行、炼化天地之机呢?天禁岛与金吒峰阵法的用处,正是此理。而你毁掉的不仅仅是一座阵法,而是断绝了天地命数。或许有千百万人,因你而丧命,你却仍不知罪,唉……”
无咎自诩口才不错,如今发觉,月仙子更加能言善辩,既然难以讨巧,他挥手打断道:“再问最后一句,如何前往卢洲原界?”
“跟着我啊,便可前往原界,否则便是玉神殿的祭司,也休想踏入原界半步!”
月仙子,倒是有问必答,而计较起来,她什么都没说。
只见那位玉神殿的神殿使,脸上再次露出微笑—
“言而有信的无先生,放人吧!”
不待回应,她又看向万圣子与鬼丘,带着淡淡的冷意,出声道:“鬼妖二族已离开了卢洲,便不该回来。眼下悔悟,为时不晚。否则的话,覆水难收……”
同样一个容颜绝世的女子,却说出两样的话语。或是春风洋溢,或是杀机森然,只在她一颦一笑之间。
万圣子与鬼丘,双双打了个寒战。
某位先生或许不知道厉害,他二人却是有过切身的感受。正是那个绝美的女子,曾横扫雪域,践踏万圣岛,手段霸道且又无情……
无咎的左手,依然抓着他的撼天神弓,而他的眼光,却在四下张望。
人在阵法之中,彷如置身幻境,上下与前后左右,尽为淡淡的光芒所笼罩,却又能够看到阵外的人影与远处的景色。而转瞬之间,或将陷入重重的杀机而生死莫测。天仙高人布设的阵法,威力可想而知!
便于此刻,月仙子身旁的几道人影在微微晃动。
其中的夫道子,伸手指向远方……
无咎看得真切,不敢耽搁,右手多出一把短剑,就势催动法力而轻轻挥动。与之瞬间,一道金光闪现。随之冒出一道金色的人影,踉踉跄跄,神情愕然,正是尾介子的本命元神。
“月仙子,人在此处——”
尾介子环顾四周,又看向阵外,难以置信道:“无咎,你真的放了我……尊使……”
月仙子始终在关注着无咎的一举一动,也是颇感意外。而尾介子的元神之体,并无虚假。她稍作迟疑,抬手打出一道法诀。霎时云雾翻涌,一道强劲的法力突然冲入阵法之中。
尾介子正要呼唤,人已离地飞起。他以为获救在望,惊喜道:“多谢尊使……”
恰于此时,无咎猛然举起撼天神弓,“嘣”的弓弦炸响,一道烈焰箭矢,直奔翻涌的云雾怒射而去。
与之刹那,万圣子身形晃动,霍然化作一头巨大的白猿,昂首咆哮一声,旋即拳打脚踢;而鬼丘则是双手齐挥,剑气呼啸……
月仙子察觉有变,急忙再次打出法诀。
而无咎又是叫骂,又是示弱放人,无非是让月仙子有所疏忽,等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一瞬间。不待阵法封死,烈焰箭矢带着凌厉无匹的威力,倏然撕碎了尾介子的身影,继而狠狠冲向阵法的缝隙。
可怜的尾介子,他从未将无咎放在眼里,也不听龙鹊的劝告,到头来死得如此凄惨!
“轰——”
一声轰鸣,地动山摇。紧接着又是一声“喀喇”巨响,摇摇欲坠的阵法被万圣子所化的白猿从中撕开一道豁口。鬼丘趁势疾遁而出,一道道剑气飞向四面八方。
无咎紧随其后,飞身蹿上半空。却见一百多道人影从远处赶来,他急声喊道:“兄弟们,计策有变,离开此地——”
而他话音未落,一道白衣人影迎面扑来,随之清冷娇脆的叱呵声响起——
“无咎,你杀了尾介子,我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