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位高手追杀啊,还有两位人仙前辈,你断无逃脱之理,且给我道出实情……”
“……”
“据我所知,象垓长老与巴牛长老,均非宽宏大度之人,尤其是杀了一、二十位玄武谷弟子,他二人岂肯饶你呢?”
“……”
“阿胜,你说他在重围之中,杀了一、二十位玄武谷弟子?”
“啊……或有误会……”
“你何不早说?”
“我也说不清啊!何况玄武谷至今亦没追究……”
“无咎,我且问你。你为何招惹玄武谷,并滥杀无辜;又是如何逃脱追杀,直至今日方才归来。给我如实禀报,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阿威师兄,他长途跋涉追来,已属不易,切莫相逼……”
“阿胜,你莫管!这小子最为滑头,我早有领教。倘若任他招惹是非,必将害人不浅!”
“……”
山洞内,八位修士围坐一圈。彼此相熟,又是重逢。而起初还是好伙伴嘘寒问暖的架势,转眼之间却变成了一场讯问。
阿胜神情无奈,阻拦不得。
阿威怒瞪双眼,盛气凌人。
而无咎坐在当间,始终默然无语。
阿胜却不依不饶,叱道:“小子,你再给我装聋作哑,我便将你交给玄武谷发落……”
他话音未落,终于有了回应,却是一声冷笑:“嘿!”
只见无咎静静坐在山洞的当间,左边是阿胜,阿三,右边是阿威、阿雅、阿猿与冯田。许是逼得急了,他眼光一斜,似笑非笑道:“在阴灵之地,阿金何故惨死?当象垓大发淫威之时,你阿威前辈又是如何维护弟子?”
像是被揭到短处,阿威的脸色一黑:“你……”
无咎视若未见,自顾说道:“象垓与巴牛两位人仙长老,带着玄武谷的上百之众,挟持阿胜前辈与阿三,逼他二人以身犯险。于是我以身犯险,只为帮他叔侄俩脱困。而我本人却遭追杀,直至逃入深海,方才侥幸摆脱,又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寻到此处。殊料玄武谷尚未发难,你阿威前辈却急人之所急……”
阿威的怒色不减,又一时无从发作,错愕之余,狐疑难消:“阿胜,你竟然遭到挟持?”
阿胜已是满脸窘态,连忙摆手:“哎呀,我二人将计就计……”
“够了!”
无咎却是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可笑我丹心向阳,怎奈这天地蒙昧。此处不留人,告辞!”
他猛地一摔袍袖,抬脚往外走去。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他这是要自贬出门,有违门规,从来没谁敢于这般莽撞,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而若他所言属实,他的委屈与愤怒又是人之常情。一旦师门长辈追究起来,阿威与阿胜也难逃其咎!
“无咎,你往何处去……”
阿胜跳起来便追,闪身拦住无咎的去路。
无咎已走到洞外,愤愤停下脚步:“还能去往何处,我求玄武谷的高手饶我一命啊!”
“嘘!”
阿胜急道:“切莫声张,徒惹笑料!”
“哼,本来如此,何惧之有?”
无咎挺起胸膛,作势欲走。
阿胜忙又回头示意。
阿三已不失时机蹿了过去,竭力劝说道:“师兄啊,何必装模作呢,我还不知道你……”
阿胜气得挥拳便打。
阿三自觉失言,慌忙躲闪赔笑:“师兄,稍后便将攻打蛮族土城。好大的便宜,你怎忍心舍弃?”
无咎依然神色冷峻,不为所动。
阿猿与冯田、阿离,有心劝说两句,又怕得罪师叔,各自左右张望。
阿威坐在原地,兀自脸色变幻而几欲发作。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随即一道袅娜身影摇曳而去。他不禁心神一荡,怒火顿消。
“无咎,我代师兄给你赔罪!”
无咎摆着架势,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毅然决然。而阿胜突然闪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只见阿雅挡住了去路,顺手撩起发梢,白皙圆润的脖颈,如同美玉一般光滑。继而明眸闪烁,笑靥魅惑,朱唇轻启,话语动人:“我师兄性情粗莽,难免有所失察。而你身为小辈,又岂能任性行事?”
无咎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抗拒。
而婀娜的身影亦步亦趋,并再次伸出她的玉手,自然而然轻抚着他臂膀,并送上一双盈盈眼波:“这一年多来,你下落不明,叫人很是牵挂,所幸安然无恙……”
这女子貌美,妩媚,但凡男人,很难挡住她的魅惑。见无咎退却,她知道劝说奏效,话语间媚然一笑,谁料一声怒哼传来——
“哼!师妹你少说两句,我就是瞧不惯那白脸的小子!”
阿威霍然起身,大步走出山洞,竟头也不回,径自扬长而去。
阿雅始料不及,神色赧然:“师兄……”
无咎却伸手摸脸,微微错愕,旋即嘴角一咧,竟笑了起来:“都说天生丽质遭人妒,不想我脸白也能惹祸端!嘿嘿!”
他再无此前的凛然作态,反倒是笑意狡黠。
这回轮到阿雅后退两步,胸口起伏而含羞带怒:“无咎,你成心如此……”
她从未受过男人的捉弄,尤其还是一个年轻的晚辈弟子。如此倒也罢了,竟招来师兄的误解。却一切因她而起,偏偏又无从指责。
阿三终于瞅着时机,仰天长叹道:“我说如何?师兄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话没说完,劈头挨了一巴掌。他“哎呀”一声,转身便跑。却有人追,并咬牙骂道:“狗东西,你与谁阴阳陌路,讨打——”
“师叔,救我!”
“哈哈!当打!”
……
丛林环绕之间,云雾弥漫。
而弥漫的云雾之下,竟是一片数十里方圆的沼泽。随处都是腐烂的水草,坑洼的积水,并有水泡“汩汩”冒出,又“啪啪”碎裂而雾气氤氲。
透过雾气看去,沼泽的当间,竟坐落着一座高约百丈,占地数里方圆的小山。
小山的四周,为巨石垒砌,仿如城墙,使得整座小山更像一个迷雾中的城堡。神识所及,似有人影出没,而城中的详情,却好似被雾气遮挡而看不分明。
“瞧,那便是蛮族部落所在,地处隐秘,其中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宝物,哈……”
沼泽岸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阿三、阿猿、阿离、冯田,当然还有无咎。阿威、阿雅、阿胜等筑基高手,在两位长老的召集下,另有去处。余下的弟子们,则分散在沼泽四周的丛林之中。
阿三抬手指向那影影绰绰的城堡,笑声轻浮、而又透着贪婪,旋即回头一瞥,讨好道:“师兄,你真会捡时候,恰赶这桩便宜!”
没有恶人的欺辱,日子轻松一年多。谁料好运气转瞬即逝,如今再次笼罩在师兄的淫威之下。命运无常,猝不及防。却不能不巴结讨好,否则随时挨揍!
难道我阿三说错了?
那位恶人早不现身,晚不露头,偏偏攻打蛮族的时候,他突然冒了出来。其卑鄙狡诈,一如既往啊!
而所谓的恶人,或师兄,没作回应,犹自盘膝而坐,低头端详着手中的一件莹白之物。
像是一根鞭子,许是经过了再次炼制,又折叠缠结,如今变成了两、三丈长,却依然莹白如玉,并散发着隐隐的寒意与狂戾的杀气。
左右的阿猿、阿离与冯田,皆在好奇打量。
阿三探过身子,眼热道:“师兄,这不是你系腰的蛟筋吗,缘何拿出招摇……”
某人有根系腰的蛟筋,已为众所周知。而蛟筋再次祭炼之后,尚未悟出其中的玄妙,眼下闲着无事,忍不住被他拿出来琢磨。
无咎还是没有理会,自顾默默忖思。少顷,他点了点头,将蛟筋慢慢在右手腕上,这才轻抖袍袖而咧嘴一笑:“此乃本人炼制的法宝……”
阿三恍然,抢话道:“哈,又是打狗鞭子!”
无咎的笑脸一僵,神色不善。
阿三慌忙往后躲闪,摆手求饶道:“师兄啊,切勿动怒!而我不过是说句真话而已,你何必冒充炼器高手呢,此处又没外人……”
一旁的冯田却道:“师兄的炼器之术,颇有几分火候……”
无咎冲着阿三瞪了一眼,转过身来而眉梢一挑:“冯师弟,不妨多多赐教!”
冯田端坐笔直,淡淡笑道:“你我仙门弟子,整日里与法器、法宝为伴,虽不通其道,尚懂得优劣之分。依我看来,师兄的蛟筋,应为筑基真火炼制,想必威力不凡!”
阿三躲过一劫,尚在侥幸,又“扑哧”一乐,挥舞双手道:“哎呦,诸位听见没有,师兄他自称炼器高手,却又何来的筑基真火?难道他是筑基前辈不成,这下难堪了吧,哈哈……”
谁料他幸灾乐祸的笑声未落,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他早有提防,翻身跳下石头。
骂声响起:“狗东西,难道你忘了玄火门的功法?”
阿三蹿到岸边,只觉得雾气扑面,急忙止步,抬手挠头:“说的是啊,玄火之术,堪比真火,师兄……”
他讪讪一笑,却见他的师兄正在冲着身旁的冯田上下打量,而冯田好像没有察觉,自顾凝神远望。
他回头看去,振奋道:“诸位且看,大战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