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从元央房间出来后,脸上神色有些古怪,望见在院子里忙碌的盈儿,忍不住上前道:“盈儿,我同你说,你觉不觉得王女越来越奇怪了?”
“嗯?”盈儿直起身来,转身疑惑道,“怎么说?”
“王女今日睡至三竿才起,一脸困顿模样。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跑去藏书阁搬了一堆研究结界的古册过来。”芙儿说着,眉头都皱起来,“平日王总是催着王女莫要怠慢习练,王女仗着天赋高,敷衍一阵有了成效后就懒惰下来。如今这般主动习练,还是言语晦涩又尤其费神的结界,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盈儿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正想再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后的人,连忙一扯身前的芙儿,同时俯下身去,与芙儿一道行礼道,“奎太子。”
“起来罢。”元奎轻轻颔,扫了一圈院子,出声问道,“央儿呢?我找她有事。”
“回奎太子,王女在寝居里。”芙儿应话道。
“我知道了。”元奎说着,便往元央的房间走去。
“央儿?”元奎在房间门口站定,抬手敲门唤道。
只听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闷响,随即有什么东西扑扑往下落,片刻后才有脚步声渐渐响起。
门被打开,露出元央灰头土脸的模样来。那张灵秀精致的小脸上眉头皱成一团,艰难地探出一个头来。见是元奎,脸上一喜:“太子哥,你来得太好了!我正好有东西没搞明白,你来帮我看看。”
元奎闻言一怔,不明白小妹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未待她询问,已经被元央一把拽进了屋里。
甫一见到屋里情景,元奎觉得自己的头都疼起来。眼前场景宛如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地面上丢满了各种书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有些书册也不知是被从什么地方挖来,还破破烂烂地积满了灰尘。
“央儿,你这是……”元奎望着满室脏乱颇显为难地止住了脚步,不愿再跟着往前走。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书册封面上,见尽是些《结界原理》、《完美结界化》、《论结界之破除技巧》、《结界传承》等,不禁有些哑然地望向身旁的元央。
“等等。”元央也不理会元奎此刻复杂的心情,踮着脚尖灵活地穿梭过地面的缝隙,弯腰在地上一捞,就把一本书册拿到了手,欢快地重新跃回来,指着书中的一句话道,“找到了!太子哥,就是这句我不太懂……”
元奎的手突然探出来,抚在了元央的额头上。
“奇怪,也没烧啊。”感觉到指间温度适宜,元奎喃喃道。
元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拉下了元奎的手,抱怨道:“太子哥!我说正经的呢!”
“好好好,正经的。”元奎笑得一脸温和无害,“那央儿告诉我,你可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看起这种以前碰也不会碰的书来了?”
元央闻言不满地瞪了元奎一眼:“你再胡说,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把最脏的那本书狠狠拍你脸上。”
元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往上扬了扬,软语道:“央儿说笑了。来,告诉我哪里不懂,哥哥帮你详细解答下。”
元央对元奎的表里不一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计较,指着翻开书册里的一句话问道:“书上这里说,‘但凡结界,无不可破。世无完者。力之衡,攻之细。若遇灵力高于自身千倍百倍者,则破除之法不可循规。唯蕴力于点,感其波动,化其同纹,反轨而为,于瞬间合二为一,便可穿行。’是什么意思?”
元奎在元央的注视里皱了皱眉,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书页翻过来。只见蓝色封面上,书名已经模糊开来,只能依稀看到《结x古xx》之类的字样。元奎神色有些嫌弃地松开了手指道:“我说央儿,这书你从哪个角落挖来的?”
“藏书阁嘛。”元央随口应了,又追问道,“太子哥,你倒是快说呀,这是要急死我么!”
元奎正了神色,认真道:“央儿,破除结界虽有巧力,但仍有其正道,凭借的也多是各自实力。别说千倍百倍了,即便是十倍于己者也是不可跨越的天堑。书上意思是要循着波纹运转逆向而行,借以融释结界之力,达到自身与结界同化,然后趁这一空当穿过去。可是这些也只是从理论上可行,真正实践起来难如登天。若是一个没有把握好平衡,被结界之力反弹,岂不危险?”
元央对元奎的警告也不在意,闻言沉吟了半晌,突然开口道:“我懂意思了。是不是像这样?”
说着,元央丢开书本,双手在胸前飞快地结了一个法印,两人身旁很快出现不过一人多干的无形结界,随之又在元央的施力下渐渐显出晃动波纹来。
元央施展完毕,便将右手贴在了上面,偏头朝元奎道:“如果是自己的结界,对灵力运转心里有数。按照书上方法,慢慢顺着晃动反轨而行的话……”
说着,她缓缓闭上眼,手心蕴了灵力,小心地逆着轨道而行。很快,元央边觉得自己的掌心滚烫起来,随即产生了微妙的阻碍感。元央兀自沉了心神,片刻后,坚硬的结界倏地感到一软,有些微微塌陷下去。
“成功了!”元央感受到变化,连忙睁开眼来去瞧。
一旁的元奎却突然变了色,极快地探手抓住了元央的手腕。几乎与此同时,元央闷哼一声,身子猛地往后飞去,所幸很快被元奎卸了力道,拉着往后退了几大步,才稳住了身子。
元奎低声斥道:“我就说有危险,还硬要试。幸好是你自己的结界,能拿捏分寸,否则哪有这么好受。”
元央心虚地笑了笑:“这不实践出真知么……我也没多大事。”
“还说没事,”元奎瞥了元央一眼,“你都流鼻血了。”
“啊?”元央闻言,连忙捂住了鼻子。果然有粘稠感沾在指尖,懊恼得元央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又是流鼻血,看来要好好补补身子了。”
“好了,你试也试了,总该放弃了。”元奎没有多想,只是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书册,撇了撇嘴,“藏书阁也不知怎么会有这种书册,一点都不切实际。”顿了顿,他很是不解地望着这个总是有着稀奇古怪念头的小妹,又道,“说起来,你研究结界作甚?”
元央自然不会老实交代,挂起一张笑脸殷勤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太子哥随我进屋坐坐,我再同你细说一番……”
“免了。”元奎只往房间瞄了一眼便连忙拒绝道,“你这房间我可不敢进。不想说就算了。我此次来是替你的太子嫂嫂亲自过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太子嫂嫂?她有什么事?”
“嗯,”元奎略一颔,随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炎莱明日要过来王殿一趟。”
“炎莱!”元央失声叫了起来,一把攥住了元奎的衣袖,“他怎么过来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元奎话虽这么说,脸上的幸灾乐祸神色却没有变,“他好不容易才寻了机会入王殿来看你,央儿你这反应也太伤人了罢?”
“谁管他伤不伤,我伤大了!”元央愁得脸都揪在了一起,“能不让他过来我这里吗?”
元奎摊摊手:“你又不是不知晓炎莱的性子,当然拦不住了。”顿了顿,元奎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可以建议你暂时躲一躲。你的太子嫂嫂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每次躲都被他找到的!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属狗的……”元央正纠结间,脑海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元奎本还想看好戏,见元央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明朗笑容,一时也怔了怔:“怎么,想到办法了?”
元央神秘地朝元奎笑了笑:“保密。”
“噢?”元奎饶有兴致地望着元央。他可记得每次炎莱过来王殿,元央前一天都是信心满满的模样,直到被揪出来才哭丧着脸。也不知是不是有心而为,身为朱雀家族嫡系成员的炎莱,修习的术法里却对冷门的侦察术十分精通。这也是导致元央想尽各种办法也躲不过去的致命原因。
元央见状只是轻哼了一声,对元奎的质疑并不理会,只沉吟道:“等着看就是了。”
元央的算盘自然是打得十分响当当的。
以往几次经验都证明了一件事,要想要王殿里避开炎莱,简直是痴人说梦。她想尽了各种招数,甚至连浴池都试过了,本以为炎莱总不至于胡乱闯进来。那个木头般的炎莱却死心眼到不行,连男女之防都没什么概念,愣是准备推门而入,将元央吓得只好自己主动出了去。
不过这次么……
元央的目光落在东边。坚定得熠熠光。
她就不信,神殿还不能隔绝炎莱的侦察术!
不过依着昨晚的情况,要如何进去神殿呢……
念及此,元央低下头去,陷入了沉思。</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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