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巫哲在各宝殿之间穿梭,天枢一路行来这才发现,这国寺之中不止没有人,更没有声音,任何声音都无,连那道朱漆大门外嘶哑难闻的鸦鸣之声,也不知在何时已然消失彻底。
佛寺向为香火鼎盛之所,亦当透着股浩然正气如佛光普照才是。可是这里明明各殿间都燃着香火,却总让人感觉有股寒气入体的阴冷,仿佛在暗处有张由无数双幽幽碧绿的鬼眼交织成的暗网,将你牢牢锁定。
那自不是鬼眼,是人。
且是隐在暗处监视的人,想来人数当还不少。看来墨帝白尘所猜测的果然不错,这国寺里当真是有些明堂,而这里是慈安老巢的可能性当真是极大。
天枢不时的打量着,巫哲瞟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领着他进入一间偏殿,打开那殿门,正对殿门在央的壁边奉着文殊菩萨像,在佛像之上扭动几下那地底却传来一阵轰轰中夹杂着吱嘎磨擦的声音。
就仿佛是那种机关齿轮开启转动,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千机阁里随处都可听到,天枢脸色并无异样,随着那声音的启动,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似乎开始震颤,他本能的撇了一眼,巫哲依旧没有表情已站回他身边,随后那地板开始沉降,四周景像一变,当真半点光亮也再无。
连那点点的香火之光也无。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除非武功已入化境像主子一般高深,否则其它人根本无法物视,他亦只能凭那风声和和旁边传来的脚步声与呼吸声,来判断巫哲是否还在,又或是去往了哪个方向。
在暗道之中行走了许久,终于眼前有了光亮。
“参见巫哲大人。”
无数声音像是从地底幽灵之地突的冒起,突的钻进天枢耳中,像是无数道细小的寒气忽尔入体,从四肢百骸密密麻麻钻进心脏,足以冰冻整个人。
天枢抬头看去,那壮硕的身体也有片刻的僵硬。眼前的通道尽头,竟是一处极为宽阔的空地,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穿着黑色劲装,戴着黑色的狰狞鬼面,像是幽灵一般站着,正对他与巫哲恭敬的行礼。
虽看不到这些人的长相,然而,这些人中有许多都光着头,头顶烧着戒巴,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国寺里的那些和尚僧侣。
这该死的老妖婆,估计这国寺中所有的和尚都是她的人。或者都被她的人所替换,这么大的国寺僧众就算没有几百,加上小沙弥也至少有上千人。除此之外,这地底宫殿亦极大,与明月楼的地宫也有得一比。
显然那暗处的人手也绝不可能少了去。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在此处,想来这里也只一部份而已,想到此天枢心中一惊。
从刚入国寺,他就发现这里守卫极为森严,虽然看不到,但显然那暗处守卫绝然不少,也难怪墨白尘他们探了这么久,根本无法进入国寺之中。说来这老妖婆倒是隐藏的真深。
明明自个手下所有人都叫墨白尘少主。那还是她亲儿子,可这些事儿她却是全都瞒着他。大概也是因为那老妖婆根本不信任墨白尘,否则也不用在他身上下秘术来控制他了。
墨十三以前有没有进入密道天枢并不知道,不过他在王府书房也发现了不少地图以及一些手记,不过并没有关于这国寺地底宫殿的记载。就不知道那些地图里有没有是关于这地宫的,得找机会去探一下才是。
看所有人都集合在这里,而巫哲正看着他们,那眼神透着些审视与阴冷。他们好似有什么打算,想来是奉了慈安的命令,只怕是要打算做些什么。
这让天枢蹙了蹙眉,他身子歪扭了一下:“巫哲,本王想要大解。今日吃的太饱,肚子有些不舒服,娘的,都怪王府这厨子,做的菜太好吃了。”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酒气,在那寂静的地下宫殿里格外的清晰。
“干嘛都看着本王,人有三急,你们都不用拉屎撒尿的?”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天枢瞪大虎目满脸凶狠不满的嘲巫哲和其它人吼了一声。
“来人,带王爷前去。”
巫哲话落,立刻有人立刻来给墨谨行领路,天枢随那人走远,亦能感觉到巫哲那一闪而逝的东在他背部的阴冷视线。
巫哲一脸的不满,这个十三王,当真是无状的很,主子正要办正事儿的时候,他却是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要不是他们的人及时去到王府,只怕这厮当真是要喝是酩酊大醉,非误了主子的事儿不可。
墨十三那就是个蟒夫,其最擅长行兵作战,的确是战场之上一员凶悍猛将不错,他平生却最爱美酒与美人,这在南国皇城之中亦并非什么秘辛之事,只是这个时候所有人心情都不好,被他这样一闹自然心情只会更差。
巫哲看了他一眼,亦懒得理他,转而奉命去挑选他的人手了,要布下天门十绝阵,那件事对人手的要求极为严格。
虽只需要十二人,却是半点大意不得。
“王爷,就是这里了。”冰冷而如幽灵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看着那人就要转身,天枢出手如电,一掌击在那人后颈,足用了十成力道,那人半声儿响也未发出,整个人软软的倒在了天枢的怀里。
将人拖去其中一间暗房,把那一身皮给剥下来自己换上,又把鬼面给自己戴上天枢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这里是死角,并没有人看守,否则他还真是不敢有所动作。
不过想想也是,便是看守再严密,也没有人会派人特地的看守臭哄哄的茅房,这里又不是什么机要密地,派人来看守那不是多此一举?
这倒也的确是方便了他。
天枢闪身出了这条暗道,前方却是几条交错密布的岔路,这地宫岔道极多就像是个迷宫一样,若是初入定会迷路,不过岔道口却是做有标记,那标记都是符号估计也就他们自己人能看懂。
面具下天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直接挑了一条岔道闪身消失了身影,不多时却出现在另一条暗道之中,一路走过来,这里的守卫明显增多,极为森严。若所想不错,这里大概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了。
看来那书房暗阁中的那份地图果然就是这地宫的地图,显然,墨十三定然是来过这里的,想到此,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还未走近几步却就被人拦住了道路,天枢也未惊慌,将手中一枚黝黑的令牌亮了出来。
那些人看到令牌直接朝天枢拱手:“属下等参见少主子,不知使者奉少主子之命来此所为何事?”
少主子,他们的少主不是墨白尘么?这令牌却是属于墨十三的才对。
天枢心中闪过一道疑惑:“少主奉圣主之命,前来办事,赶紧的带本使去卷宗库,查阅卷宗,取些东西,还不赶紧的,别耽误了圣主的大事。”
“这,没有圣主令牌,我们不能让使者进去带走任何东西。”
“放肆,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少主子的令牌,现在是什么情形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么?大秦和北越已经屯兵向我南齐开战,若真耽误了圣主调兵遣将的大事儿,你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还不快去?”
说着便拍出了一掌直接将那人守卫头领打到吐血,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你跟本使一起进去。”
“这,是,使者。”
那人捂着胸口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墨十三进入了其中一间密室,密室极大也极为空旷,空地上陈列着无数的硕大红木架子,一排排的整齐摆过去,那红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的卷宗,想来这里当就是他们最秘密的地方了。
“使者,您想唔……”
话音未落,那人也被砍倒在地,天枢将其拖去脚落便在里面查找起来,像那些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那么大而化之的摆在这些架子上。
他视线扫过去,却是注意到在卷宗室的尽头处还有一道暗门,闪身上前,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机关,那石门缓缓打开,后面的确是暗室不错,却是个奇怪的暗室,通彻极亮,头顶星宿之光洒下,仿佛只要一抬头便可看到那满天的星斗一般。
那地面画着六角星形图阵。图阵中央还摆放着硕大的玉台还有两柄碧绿的玉圭,玉台上置着一方奇特的罗般,这里倒更像是开坛作法的地方,极为诡异,除了那图阵之外,正对面的墙壁处还设有一张黄案。
上面似乎供奉着什么。
不过却是用明黄的绸布盖着。
天枢越过图阵走上前,伸手将那绸布揭开,那绸布之下却是几方灵位,上面还刻着字,每块灵位以先慈考开头,那姓氏却无一不是水姓,尤其其中一块灵位更是让他眼神一震,直接将灵位拿起揣进了怀里。
便在此时那灵位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紧接着整个地宫里都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娘的,居然在灵位处设机关?真是个老妖婆!”
撇一眼那弹开的暗阁,那里面摆放着几本册子,不由低咒了一声,手中动作却是半点不慢,匆匆一瞟,天枢将那些东西拿起来随意一翻,焦急之中却是不由一喜,这些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匆匆将那几本册子全都塞进怀里,他又拿出灵位迅速的将其复原盖了起来,闪身眨眼便走到暗门处便有一阵吱咯暗门开启的声音响起,显然外面的守卫早已发现有人闯了密室,光暗门外便有不下十几人的守卫。
如果打起来他不可能逃得掉,那会引来列多的别处守卫,尤其巫哲还在,那边还有大量的人马,东西虽找到,可在这铁桶般牢固的国寺里,他若真想要将东西送出去却是极难。
眼看那暗门一点点打开,天枢紧贴在暗室石门背后,额头沁出一层冷汗,整个人呼吸更是都已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