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兵部尚书李府。
李如玉是昏迷着被抬回李府的,李夫人一看到李如玉那脖子上被撒了药包扎过的血口子,惊号了一声女儿,差点没有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抬眼便狠狠的扫了一眼李如玉身边那几个面色如纸,哭的凄凄惨惨的贴身丫鬟。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居然敢伤我玉儿?你们不是都跟着小姐一起出去的么?怎么会让人将小姐伤成这样?给本夫人老实说。若有半字不实,本夫人便发卖了你们。还不说!”
李夫人愤声喝问,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敢伤她李家的女儿?真当她李家是软柿子那般好拿捏的么?不止对玉儿挥刀,居然还伤在颈脖,这简直就是想要了她玉儿的性命!
“夫,夫人息怒,奴婢等回来之时已请了大夫替小姐诊脉包扎。好在小姐的伤口并不是很深,大夫说没有大碍。夫人您先别担心……”
李夫人怒不可遏:“没有大碍?本夫人也划你一刀,你到时候再来和本夫人说有没有大碍!春红,你没听到本夫人的话么?给本夫人如实回答,到底是谁伤了玉儿?”
“好了,夫人你先不要急,先让人将玉儿带进去,再让她们慢慢的说。另外再去拿老夫的贴子,请御医来给玉儿仔细瞧瞧。”李耀庭见状沉声怒喝。人已经被伤了,原由大可再询问。
那毕竟伤在颈脖,普通的大夫哪能让人放心?
李夫人虽然怒不可遏,可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当即咬牙命人先将李如玉抬回了闺房之中,又派人去请太医。这才看向一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停发抖的几个丫头。
抬手便猛拍了一下桌子,声音更是尖锐到了极点:“还不老实的告诉老爷和本夫人,到底是谁伤了小姐,你们是不是真想本夫人让人大刑侍候才肯说?”
“回夫人,是,是升平县主命人伤了小姐,老爷,夫人是升平县主身边的侍卫,奴婢们拼命的阻止,可是那侍卫是容王府的侍卫,奴婢们阻止不了,求老爷夫人饶命,求老爷夫人饶命啊……”
升平县主?容王府?
几个丫头因太害怕说的不清不楚,然而李大人却是敏锐的抓住了其中几个关键词。只是,此事怎么会扯上容王府??
“怎么会是升平县主?我李府与洛府向来无甚瓜葛。玉儿也应与县主并无交集才是。她又怎么会命人伤了玉儿,还出手这么狠?你们几个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一五一十给老夫从实招来。”
李耀庭沉声怒喝,身在官场之人对于政治搏弈总是有种敏锐的触感,对各方势力更是少不得要多多的了解。容王府三字一出,李大人心中那一把燃起的不大亦不小的怒火,可谓是奇异般在瞬间熄灭。
“是这样的,今个儿小姐,小姐去了烟雨楼,哪知出来时却是凑巧的碰到了升平县主。小姐,小姐她拦住了升平县主,后来两人起了口舌真执,小,小姐一怒之下说的些话惹怒了升平县主。”
“所以县主她,县主她便命身边的侍卫伤了小姐……”
“那玉儿为何会与升平县主起了口舌争执?玉儿又为何去烟雨楼?当时除了县主还有谁在场?”李夫人此时也已冷静了下来,一双犀利的眼眸透着几分了然于心,除了那个武绍谦想来再不会有别人。
自打宫宴之后,玉儿便对那武世子着了迷,甚至求她上门去要武世子府来尚书府提亲。说来武绍谦人品家世皆不错,既少年有为,又重情重义。且还是铁定的武候继承人。若是没有他与升平县主之间的纠葛。
连她亦觉得他与玉儿的确般配。
可偏偏那时候武绍谦与升平县主有婚约,且还为了升平县主与北国太子在大殿上争锋相对,这让她欣赏之余却也不得不将此提议作罢。她李家女儿尚书府的小姐,金尊玉贵又怎么能去给人做小?
况且,就算他们之间黄了,可是由女方上门求人来提亲,那更掉份儿,不是更显的李家女儿廉价?倒像是他们李家女儿没人要,便主动攀上去的一般?
后来她多番劝解本以为玉儿已打消了念头,可不想她却并没有,前段时日武候世子与林家小姐定亲之事传开。玉儿便找她要死要活的大闹了一场,更是说下了狠话,她这辈子非武绍谦不嫁。若是嫁不了武绍谦,她便要去庵里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她一直为此事忧心不已,正想与老爷商议呢。却不想她这儿刚说着,玉儿便已出了事!可她不解,就算玉儿想要嫁给武绍谦,也不应该去与升平县主有冲突才是。武绍谦既与林家小姐定亲,那便说明他与升平县主之间的婚约肯定是已然解除了!
玉儿不会这么傻,连自己的敌人都分不清是谁吧?
“回,回夫人,小姐她今早去烟雨楼等武世子。不想离开时却正好遇到了升平县主。奴婢们有劝过,可是小姐却是早前听了洛三小姐的话,以为县主和世子尚藕断丝连,所以,所以一怒之下有些过激,这才……”春红说的有些吱吾,更是极为委婉。
虽然说小姐的心思夫人是知道的。老爷却是不知,若是她们说了小姐到时受了罚,定又会在她们身上讨回来。可眼前她们也绝不可能糊弄过去。唯有实话实说听天由命!
“是的,老爷夫人,当时璃王与武世子也都在场的……老爷夫人,奴婢们说的句句属实。还请老爷夫人明鉴,饶了奴婢等,求老爷夫人饶了奴婢等……”
“好了,你们先下去,今日之事便当作没发生过。另外,给我传令下去。让小姐好好在府中养伤,这段时日哪儿也不许去。”
“是,老爷,多谢老爷夫人。”李大人谨告了一句直接禁了李如玉的足,一众丫环听得死里逃生,忙不迭的叩头谢恩退了下去。
李夫人却是满脸不愉:“老爷,莫不是这件事老爷便打算便这样算了么?就算玉儿说的过份了些,可她下如此的狠心也未免太毒了。当着烟雨楼众宾客的面如此给我李府难堪,简直就未将我李府放在眼中!”
“妇人之见!”
李耀庭却是冷哼轻叱:“难不成夫人的意思,要我去与容王府为敌,去容王府找容郡王为玉儿讨回一个公道?此事孰是孰非难不成夫人还要我讲出来?玉儿私会外男,本就有损清誉。做出如此肮脏之事来,她还有理了?我倒觉得县主做的对,夫人你太宠着玉儿,以至让她不知天高地厚。”
“此事不得再提,那武绍谦也绝不会是玉儿的良人。夫人所说之事亦就此做罢。还有,本尚书提醒夫人一句。容郡王那是连圣旨都敢抗的人。夫人若是不想累了李府满门,便最好将此事咽进肚子里。好好的看着玉儿,别再让她出去丢人现眼。否则,到时只怕本尚书也保不了她!”
李耀庭说着甩袖离开,到底是个深宅妇人,对于朝中之事并不了解。整个大秦朝堂,谁不知道容王府那是绝对招惹不得的存在!先不说容狄深得皇宠。便是容王爷那亦是深得皇上信任之人。可以说,皇上便是不信任任何人,可容王之言皇上却是怎么也会听进一二的。
只此一点无人能及,便是那些个受宠皇子王爷亦然!
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个夫君此刻定是又要去那些骚狐狸处了。本就因着女儿受了委屈伤心气闷不已的李夫人,看到自己夫君却还有兴致去府中姨娘的院子。顿时那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一般。
“都是些该死的贱蹄子,该死,都该死……”
李夫人伸手一拂袖便将那几上茶盏摔在了地上,怒咒了一声,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却不知她到底骂的是李府那些姨娘?还是伤了李如玉的洛无忧?又或者是那个挑唆了李如玉的人?
窗外有一道黑影瞥到此,撇了撇嘴,一闪消失了踪影。却是并未离开,反而却如一道幽灵一般落入李如玉的闺房之中。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那人想也没想便揭开那粉色的纱帐,右手轻挥之间,似有点点无形的粉末从空中飘落在了床上昏迷女子的脸上和身上。
纱帐还悠悠的晃动着,那李如玉的脸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却是有什么东西突的冒了出来。如野草一般疯长,眨眼之间遍布,凝眼望去,透着一股凌厉的悚然和渗人之感。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对主母出手,就这样放过你岂不是太便宜了。还真想看看,等你醒了会不会被自己的样子活生生的吓死?哼——”
粉末撒完七杀看着那一幕变化,嘴角却是勾着阴冷而毒辣的笑,若主子回来知晓主母受那般大的委屈岂不是会怪他们护主不利?
如此处罚勉强算是将就。
说完,七杀得意一笑一个收手,再次闪身,恍若一阵清风般,消失的了无痕迹。屋中之人尤还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紧闭着眼帘。粉色的纱帐轻轻飘摆,满室寂静,俨然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七杀却不知,他的一个举动却是将矛盾激化,给无忧又带来一个小小的麻烦,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且说此时整个洛府都是一阵鸡飞狗跳!
啊啾不见了!
洛无忧命了无忧阁中所有的人前去寻找。那个小家伙儿虽才和众人相处不过几日而已,可是那可爱的模样几个丫头也都是喜欢的紧,更是没事都喜欢逗逗它把它当宝一般妥妥的照顾着。
此时闻说它不见了,自也是心焦不已!
尤其是这洛府之中人多手杂,说不得万一啊啾跑去了哪个院儿里,被哪个不长眼的坏心眼儿的家伙给抓住那可就糟了。若只是看啊啾可爱而被逮住还稍好一些,可若万一啊啾不走运。
遇到个心狠歹毒的,再不长眼的伤害啊啾。
那……
想想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毕竟这洛府里那两个最大祸害虽然死了,且还死的渣都不剩了。可余下的牛鬼蛇神俨然也是不少!啊啾又是那般可爱又稀罕的小家伙,若是当真被人逮住杀了煮来吃了,又或是有人看它皮毛好,万一把它给生生剥了取皮毛?
那血腥的画面……
当真是让一众丫头们想想都觉得心疼得厉害。